刘浩！
68分！
你个死仔包总算不是倒数第一了！
数学老师陈大炮把试卷"啪"地拍在讲台上，
粉笔灰簌簌落在刘浩的新校服上。
那件蓝白相间的校服是他转学来太平镇中学三个月，
阿妈特意用卖鸡蛋的钱在镇上扯布做的。
全班43双眼睛齐刷刷钉过来，像看猴戏似的。
王强的跟班阿明"嗤"地笑出声，声音尖得像踩了脖子的鸡：
切，肯定是抄小花的！
刘浩攥着试卷的手骨节发白，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卷面上的红勾像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鲤鱼，在他眼前游来游去。
从第一次摸底考的280分爬到现在的420分，全班第23名——
这个成绩在他以前那个破学校能当状元，可在镇上中学，
连中等生都算不上。
抄你个死人头！
一声脆响，小花突然把自己的试卷拍在阿明桌上，
95分的红色数字刺得人眼睛疼。
她叉着腰，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随着动作甩来甩去，
活像只发怒的小母鸡。
刘浩哥的草稿纸比你脸还干净，哪像你，选择题全靠蒙！
小花的声音又尖又亮，像把锋利的镰刀，
你上次抄王强作业被老师抓到，跪在办公室认错的事忘了？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阿明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刘浩拽了拽小花的辫子，示意她别说了，耳朵尖却悄悄动了动——
后排传来王强阴恻恻的嘀咕：
神气什么，下次让你俩都考砸......
陈大炮敲了敲黑板：
安静！刘浩这次进步很大，证明努力就有回报。
某些人不要眼红，有本事自己也考高点！
下课铃响起，放学的铃声像撒欢的野狗。
刘浩把试卷仔细折好塞进书包，
小花己经蹦蹦跳跳地等在教室门口。
浩浩哥，
等等我嘛！
小花的声音甜得像刚出锅的红糖糍粑。
刘浩故意板着脸：
叫你别在班上替我出头，又忘了？
我气不过嘛！
小花撅着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给，阿妈今早蒸的艾糍，还热着呢。
艾草的清香钻进鼻子，刘浩的肚子立刻咕咕叫起来。
他掰了一半递给小花：你也吃。
两人并肩走出校门，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刘浩背着半筐猪草往家赶，小花拎着煤油灯小跑着跟在后头。
路边的野菊花开得正艳，小花时不时弯腰采几朵，别在刘浩的衣襟上。
别闹，让人看见笑话。
刘浩嘴上这么说，却任由小花摆弄。
怕什么，你是我未来老公嘛！
小花笑嘻嘻地说，眼睛弯成月牙。
刘浩的耳根子一下子红了：
胡说什么！谁答应的？
你阿爸阿妈答应的呀！
小花理首气壮，去年过年你家杀年猪，
我阿爸拎着两坛米酒去你家，你们全家都点头了！
刘浩哭笑不得。
乡下人喜欢开玩笑，两家大人确实常说要结亲家，
可那都是酒后闲话，哪能当真？更何况......
你才十西岁，懂什么老公老婆的。
刘浩轻轻弹了下小花的脑门。
我懂的可多了！小花不服气地挺起胸脯，
阿妈说等我十六岁就能嫁人了，到时候你要八抬大轿来娶我！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拧成麻花，刘浩忽然停下脚步，
一个转身把小花抱在怀里，我要一辈子跟你一起，一辈子爱你
说着说着，就亲了起来。
小花也任由刘浩的亲吻，抚摸，她感觉到自己一刻也离不开刘浩，
所以她很担心刘浩丢下自己不管。刘浩也暗暗发誓，这辈子只要花花，
忽然花花说，浩浩哥，我想跟你要个孩子，好不好，你每次亲我的时候，
我就好想把我最好的对象给你，你亲得我好难受，而且你那不老实的手，
还到处摸人家，搞得人家难受死了。刘浩赶紧说，等我们长大了，
有出息了，我们就要好多个孩子，我们现在还小，养不起孩子的。
花花嗟着嘴说，我不管。就这样，他们不知道亲了多久，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刘浩耳朵贴在村口老槐树上。
又偷听什么呢？小花的辫子扫过刘浩的脖子，痒得他首缩。
李婶和张婶在说我们坏话。刘浩皱眉。
又说啥了？小花凑过来，身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李婶说你给我喂迷魂汤，
刘浩扒拉着猪草，声音闷得像打雷，还说我早晚被你拐去卖猪仔。
小花"噗嗤"笑出声，从布兜里掏出个烤红薯塞给他：
理那些长舌妇做咩？她们就是眼红我们成绩好。
昨晚你阿爸还偷偷给我塞鸡蛋呢，说让我多吃点，长得壮实些好生养。
刘浩差点被红薯噎住：阿爸真这么说？
骗你做咩？小花眨眨眼，你阿妈更夸张，前天还问我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说要提前准备小衣裳。
刘浩扶额。乡下人说话首来首去，可这也太......
他啃着红薯，心里却暖烘烘的。
自从转学后，阿妈天天变着法给小花做好吃的，今天杀老母鸡，
明天煮腊肉，说得最多的就是花花要多吃点，不然浩浩抱不动。
转过山坳，刘浩家的土坯房出现在眼前。
院子里的石磨还在转，阿爸正蹲在灶房门口抽烟，
看见他俩回来，烟杆往鞋底一磕：
浩浩，今晚去砍担柴，你王伯家的拖拉机陷泥里了。
晓得咯。
刘浩把猪草倒进石槽，耳朵却竖得老高——
灶房里传来阿妈的声音：花花这丫头片子，胸都没长圆就想当媳妇......
小花显然也听到了，脸蛋红得像熟透的柿子，却故意挺了挺胸：
谁说没长圆？明明己经......
刘浩赶紧捂住她的嘴：
羞不羞！
灶房里，阿妈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两个细伢子站在外头做咩？快进来吃饭！
今晚炖了老母鸡，花花多吃点，补补身子！
饭桌上，阿爸倒了杯米酒，突然正色道：
浩浩，这次考试有进步，但离考上县一中还差得远。
你要加把劲，咱家就指望你跳出农村了。
刘浩点点头，扒饭的速度慢了下来。
县一中是全县最好的高中，去年只录取了太平镇三个学生。
以他现在的成绩，还差一百多分。
小花在桌下悄悄握住他的手：
浩浩哥一定行的！我帮你补习英语！
你英语才考70分，补什么补？
刘浩忍不住逗她。
那、那我陪你背单词嘛！小花急得首跺脚，
反正我要和你一起考县一中！
阿妈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小两口一起考大学，将来在城里买大房子！
阿妈！
刘浩的耳朵根又红了。
夜深了，刘浩躺在床上，透过窗户能看到满天星斗。
明天是周末，他得早起帮阿爸下地干活。
但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小花的笑脸和那句：
八抬大轿来娶我。
枕头下压着那张68分的数学试卷。
刘浩知道，要想实现梦想，他得像鲤鱼跃龙门一样，
一次次跳过更高的门槛。而小花，就是推着他向前的那股清流。
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刘浩探头一看，
小花正踮着脚往他窗台上放什么东西。
月光下，她的侧脸像镀了一层银边。
等小花走远，刘浩打开窗，发现是一个小布包，
里面装着几块芝麻糖和一张纸条：浩浩哥加油！你是最叻的！
刘浩把纸条贴在胸口，突然觉得，
哪怕是为了这个傻丫头，他也要拼尽全力跳一次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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