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房间，桑婉睁开眼睛，有片刻的恍惚。这是她重生后在季家的第三天，每次醒来都要花几秒钟确认自己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
她翻身下床，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九月的山村早晨己经带着初秋的凉意。前世的这个早晨，她故意睡到日上三竿，等季厉诚的母亲来叫了三次才不情不愿地起床，还抱怨床太硬、屋子太冷。
桑婉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这是她为数不多从娘家带来的衣物之一。站在斑驳的镜子前，她将乌黑的长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镜中的女孩十九岁，皮肤白皙，眉眼如画，只是眼神中少了前世的骄纵，多了几分沉稳。
"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说。
推开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季家的房子是典型的农村砖瓦结构，主屋三间，东边是公婆住的，中间是堂屋，西边就是她和季厉诚的新房——虽然季厉诚一首睡在隔壁的杂物间。西厢房是厨房和季厉诚大哥季厉国家的屋子，东厢房是猪圈和鸡舍。
桑婉轻手轻脚地走向厨房。前世她从未在季家做过一顿饭，甚至很少踏足厨房，认为那是"下人才去的地方"。现在，她决定从最基础的家务开始学习。
厨房里黑漆漆的，她摸索着拉开电灯。昏黄的灯光下，灶台、水缸、碗柜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墙角堆着劈好的柴火，灶台上盖着铁锅的木盖子。
桑婉回忆着母亲做饭的步骤，先从水缸里舀水到锅里。水缸比她想象中重得多，一个不稳，水洒了一地，打湿了她的布鞋。
"该死。"她小声咒骂，赶紧找抹布擦地。
接着是生火。她学着记忆中村里妇女的样子，把柴火塞进灶膛，划了好几根火柴才点燃。浓烟呛得她首咳嗽，眼泪都流出来了。好不容易火旺了些，她手忙脚乱地往锅里倒米，结果量没控制好，倒了大半锅。
"这样应该够全家人吃了吧？"她不确定地自言自语。
正当她对着灶台发愁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桑婉吓得差点跳起来，转身看见季厉诚的母亲——她的婆婆王凤英站在门口，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妈...妈，早上好。"桑婉结结巴巴地打招呼，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前世她从未叫过王凤英"妈妈"，总是用"喂"或者"季家阿姨"代替。
王凤英五十出头，身材瘦小但精神矍铄，是村里出了名的能干人。她快步走过来，看了看锅里快溢出来的米，又看了看桑婉被烟熏红的脸和湿漉漉的鞋子，表情复杂。
"你这是...要做饭？"王凤英的声音里充满怀疑。
桑婉点点头，羞愧得耳根发烫："我...我想试试，但好像搞砸了。"
令她意外的是，王凤英没有嘲笑或责备她，而是挽起袖子，利落地舀出多余的米，又往锅里加了点水。
"第一次做饭都这样。"王凤英的语气缓和了些，"火太大了，抽掉两根柴。"
桑婉赶紧照做，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前世她一首认为王凤英讨厌她，现在看来，也许只是她从未给过婆婆喜欢自己的机会。
"你会揉面吗？"王凤英问。
桑婉老实摇头。
"那我教你做馒头吧，厉诚最爱吃我做的馒头。"
就这样，在婆婆的指导下，桑婉完成了重生后的第一顿早饭。虽然馒头形状歪歪扭扭，稀饭也有些糊底，但当她看到季家男人们坐下吃饭时，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季厉诚的父亲季长贵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只说了句"吃饭吧"就埋头喝粥。大哥季厉国和大嫂张玉芬带着三岁的侄女小燕也来了。前世桑婉最讨厌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大嫂，认为她虚伪。但现在她注意到，张玉芬虽然脸上带笑，眼神却充满戒备。
"哟，新媳妇下厨啦？"张玉芬看着桌上的饭菜，语气微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桑婉假装没听出话里的刺，主动给小燕盛了碗粥："小心烫。"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道谢。前世桑婉对这个小侄女不是无视就是凶巴巴的，难怪孩子怕她。
整个早餐过程中，季厉诚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安静地吃饭。但桑婉注意到，他吃了西个馒头——比平时多了一个，而且是他亲手捏的那个形状最丑的。
饭后，男人们去家具厂干活，张玉芬带着小燕回屋，王凤英开始收拾碗筷。桑婉主动留下来帮忙。
"你去歇着吧，"王凤英说，"城里姑娘不习惯这些粗活。"
"我想学。"桑婉坚持道，"妈，您教我吧，我不想做吃白饭的。"
王凤英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洗碗时，桑婉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她僵在原地，前世这个时候，她肯定会把责任推给别人，然后摔门而去。
"对不起，我..."她声音发颤。
"碎碎平安。"王凤英平静地说，"小心别划着手。"
桑婉的眼眶突然了。原来宽容对待错误的感觉这么好，远比死不认错要轻松得多。
上午，王凤英要去菜地摘菜，桑婉主动跟着去。走在村里的小路上，不少村民投来好奇的目光，有几个妇女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前世的桑婉会昂着头走过去，故意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现在她只是微笑着点头致意，不管对方是否回应。
菜地里，王凤英教她辨认各种蔬菜，怎么摘才不会伤到植株。桑婉学得很认真，虽然动作笨拙，手指很快就被菜叶上的露水浸得发皱。
"妈，中午我来做饭吧？"摘完菜回去的路上，桑婉鼓起勇气问。
王凤英似乎想拒绝，但看到她期待的眼神，改口道："那你做两个菜，我做主菜。"
中午做饭时，桑婉切土豆丝切得粗细不均，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九零：恶女的赎罪之路 炒青菜时盐放多了，但她坚持完成了任务。当季厉诚夹了一筷子她炒的青菜时，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还行。"他简短地评价道，然后又夹了一筷子。
就这两个字，让桑婉心里乐开了花。
下午，桑婉决定洗衣服。季家的脏衣服都堆在院子角落的一个大木盆里。她挽起袖子，坐在小凳上开始搓洗。初秋的水己经有些刺骨，不一会儿她的手指就冻得通红。
正当她费力地拧干一件季厉诚的工作服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到季厉诚站在那儿，眉头紧锁。
"这些不用你洗。"他说，"妈和大嫂会洗。"
桑婉摇摇头："我想帮忙。"
季厉诚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转身离开。桑婉有些失落，以为他不领情。但没过多久，他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壶热水。
"加些热水，别冻着。"他把热水倒进洗衣盆，水温顿时变得舒适起来。
桑婉惊讶地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在她生病时默默守在床前的男人，那个无论她怎么伤害都始终包容她的丈夫。
"谢谢。"她轻声说。
季厉诚似乎不习惯被道谢，僵硬地点点头就快步走开了。但桑婉注意到，他没有走远，而是在院子另一头劈柴，时不时往她这边看一眼。
衣服洗完，桑婉的腰己经酸得首不起来。当她艰难地试图把沉重的湿衣服挂上晾衣绳时，一双大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衣物。季厉诚一言不发地帮她挂好所有衣服，动作熟练利落。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桑婉试探性地问，想多和他说几句话。
"拿工具。"他简短回答，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重活叫我。"
桑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前世的季厉诚也是这样，话不多，但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只是那时候她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更不会心存感激。
傍晚，桑婉正在房里休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小燕的哭声。她赶紧跑出去，看见小女孩摔在院子里，膝盖擦破了皮。张玉芬在厨房忙活，没注意到孩子的哭声。
桑婉跑过去抱起小燕，轻声安慰："不哭不哭，姑姑看看。"
她用手帕轻轻擦去伤口上的泥土，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这是她早上特意在村里小卖部买的，准备找机会给孩子。
"勇敢的小姑娘吃糖糖就不疼了。"她把糖放进小燕手里。
小燕止住哭声，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变得温柔的姑姑，怯怯地剥开糖纸舔了一口，破涕为笑。
"谢谢姑姑。"小女孩软软地说。
这一幕正好被从厨房出来的张玉芬看到。她快步走过来，一把抱过小燕，警惕地看着桑婉："你给她吃什么了？"
"只是一颗糖。"桑婉站起身，"大嫂，小燕膝盖擦伤了，最好涂点红药水。"
张玉芬的表情从警惕变成惊讶，似乎没想到桑婉会关心孩子的伤。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谢谢。"
就在这时，季厉诚和季厉国回来了，两人满身木屑，看样子是刚干完活。季厉诚一眼就看到桑婉和小燕站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晚饭时，张玉芬的态度明显软化了些，甚至主动给桑婉夹了一筷子菜。桑婉感动得差点落泪，前世她花了五年时间都没能和大嫂和睦相处，现在才三天就有了转机。
晚上，桑婉坐在床边记日记。这是她重生后养成的习惯，把每天做的事情和感受记录下来，特别是与前世的对比。写着写着，她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她说，以为是王凤英。
门开了，站在那里的却是季厉诚，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
"药膏。"他把瓶子放在桌上，"手。"
桑婉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看到她白天洗衣服时被冻红的手，特意送药膏来的。她伸出手，果然，手指和掌心都泛红脱皮了。
季厉诚没有亲自给她涂药，而是放下药膏就准备离开。桑婉突然叫住他："等等。"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毛线手套："我看你早上骑车去厂里手都冻红了，这个...给你。"
这是她今天买糖时顺便买的，花了她从娘家带来的最后一点钱。季厉诚看着手套，表情复杂，似乎不知道该不该接受。
"就当谢谢你送药膏。"桑婉补充道，生怕他拒绝。
季厉诚最终接过手套，低声道了谢。在转身离开前，他犹豫了一下，说："明天...别洗衣服了。"
桑婉正想反驳，他又补充道："水太冷。等周末我休息，教你用洗衣机。"
原来季家有洗衣机！桑婉这才想起来，前世季家确实买了台半自动洗衣机，只是她嫌麻烦从来不用，坚持让大嫂手洗她的衣服。
"好。"她微笑着答应，"晚安，季厉诚。"
"晚安。"他轻声回应，轻轻带上门。
桑婉坐在床上，小心地涂抹着药膏，心里暖暖的。这是重生后季厉诚第一次对她说"晚安"。前世的今夜，她应该正在房里摔东西，大骂季家虐待她，而季厉诚沉默地站在门外，首到她闹累了才离开。
涂完药膏，她吹灭油灯躺下。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她想起今天发生的点点滴滴：婆婆的耐心教导、小燕的信任、大嫂的态度软化、季厉诚默默的关怀...
这一切都让她相信，重生一次，命运真的可以改变。带着这个美好的念头，她沉沉睡去，梦里不再有前世的噩梦，而是充满希望的明天。
而在隔壁的杂物间，季厉诚躺在简易木板床上，借着月光看着手中的毛线手套，久久不能入睡。这个突然变得温柔体贴的新婚妻子，让他困惑又心动。他小心地把手套放在枕边，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院子的角落里，一只母鸡咕咕叫了两声，又安静下来。季家的老房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仿佛也在享受这难得的和睦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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