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桑婉就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季厉诚己经不在屋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军营里的豆腐块。
她穿好衣服，对着巴掌大的镜子把长发扎成马尾。镜中的自己年轻得陌生，皮肤光洁，眼神清澈，还没有被毒品和放纵生活摧残的痕迹。
"这一世，我一定要好好活。"她对着镜子轻声说。
厨房里冷锅冷灶，桑婉挽起袖子，决定给全家做早饭。前世她嫁到季家五年，从未下过厨，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婆婆叫她吃饭还要看心情。
米缸里的米所剩不多，桑婉舀了两勺，学着记忆中婆婆的样子淘米下锅。灶台是老式的土灶，她折腾了半天才生起火，浓烟呛得她首咳嗽。
"应该放多少水来着？"她盯着锅里的米犹豫不决，最后凭感觉加了两瓢水。
趁着煮粥的功夫，桑婉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院子。前世她最讨厌这些粗活，总觉得是下等人做的。现在她却扫得格外认真，连角落里的蛛网都不放过。
"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嫂王秀英站在堂屋门口，阴阳怪气地说，"城里来的娇小姐也会干活了？"
桑婉握紧扫帚，前世她肯定会尖酸地怼回去，然后两人大吵一架。但现在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大嫂早，我试着学学，做得不好你多指点。"
王秀英显然没料到这个反应，愣了一下，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粥煮好了，却成了一锅半生不熟的糊糊。桑婉尴尬地站在锅前，不知如何是好。
"水放少了。"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桑婉猛地转身，差点撞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季厉诚。他今天穿了件藏青色的工作服，身上带着淡淡的木头清香。
"我、我重新煮一锅。"桑婉结结巴巴地说，耳朵发烫。
季厉诚没说话，拿起勺子搅了搅粥，又加了些热水："再煮会儿就能吃。"
他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桑婉记得那是前世她拿水果刀划的，因为他不让她去县城见林绍文。
愧疚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她急忙转身去拿碗筷，掩饰眼中的湿意。
早饭桌上气氛沉闷。公公季大山埋头喝粥，婆婆李桂兰时不时瞥桑婉一眼，王秀英则故意把碗筷弄得叮当响。只有季厉诚安静地吃着那锅夹生粥，眉头都没皱一下。
"诚子，今天东村老张家要的那批柜子得赶紧了。"季大山放下碗说。
季厉诚点点头："上午就能完工。"
桑婉想起前世这个时候，季家父子做的都是传统样式的家具，工艺虽好但样式老旧，后来被县城里新式的家具厂挤得没了市场。
"那个..."她鼓起勇气开口，"我在城里读书时看过一些家具杂志，现在流行的是简约风格，要不要..."
"女人家懂什么！"季大山一拍桌子，"我们季家做了几十年家具，还用你教？"
桑婉缩了缩脖子，季厉诚却突然开口："什么简约风格？"
她惊讶地看向丈夫，没想到他会感兴趣。急忙比划着解释："就是线条简单，少雕刻，多用原木色..."
"花里胡哨。"季大山打断她，"农村人就喜欢雕龙画凤的，实在！"
季厉诚没再说话，起身去了后院作坊。桑婉有些失落，但还是主动收拾起碗筷。
"放着吧，你洗个碗能打碎仨。"王秀英抢过她手里的碗，讽刺道。
桑婉坚持帮忙，结果真如王秀英所说，手一滑打碎了一个粗瓷碗。她蹲下去捡碎片，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遗失的心跳加速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就说你不行..."王秀英话没说完，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了桑婉面前。
季厉诚不知何时回来了，蹲在她身边，眉头紧锁。他拿过桑婉的手，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用手帕按住伤口。
"去包扎。"他简短地说，然后起身去了作坊。
桑婉愣在原地，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前世她从未注意过，这个看似粗犷的男人的手竟然如此温暖。
下午，桑婉决定去河边洗衣服。她抱着一大盆全家人的脏衣服，小心翼翼地走在田埂上。路过作坊时，她瞥见季厉诚正专注地刨一块木板，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
河边的妇女们看到她来，交头接耳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桑婉知道前世自己把村里人都得罪光了，现在只能从头开始。
"桂香婶，能借我点皂角吗？"她主动向最和善的村长媳妇开口。
桂香婶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还是递过皂角："会用棒槌吗？"
"我...试试。"桑婉老实回答。
她确实不会，衣服洗得乱七八糟，还差点把季厉诚的一件衬衫随水流走。幸好桂香婶帮她捞了回来，又好心地教她怎么用棒槌。
"谢谢你，桂香婶。"桑婉真诚地说，"我以前...太不懂事了。"
桂香婶拍拍她的手："年轻人嘛，慢慢学。厉诚那孩子不容易，你好好跟他过。"
回程时，桑婉路过村口的小卖部，用身上仅有的几块钱买了包白糖。前世她总嫌季家的粗茶淡饭，现在却觉得能吃饱就是福气。
晚饭后，桑婉抢着洗碗，这次总算没再打破。收拾完厨房，她看到季厉诚坐在院子里修一把锄头，便倒了杯水端过去。
"喝水。"她轻声说，把杯子放在他手边的小凳上。
季厉诚动作顿了顿，没抬头，但嗯了一声。桑婉注意到他手上又添了几道新伤口，想必是做木工时不慎划的。
她回屋从嫁妆箱里找出创可贴——这是她为数不多从城里带来的东西。回到院子时，季厉诚己经喝完水继续干活了。
"你的手..."桑婉蹲在他身边，鼓起勇气抓起他的大手。
季厉诚明显僵住了，黑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桑婉低着头，认真地给他贴创可贴，没注意到他的耳根微微发红。
"好了。"她松开手，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心跳突然加速。
季厉诚迅速移开视线，声音有些哑："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桑婉眼眶发热。前世她从未对他说过谢谢，更别提关心他的小伤小痛。
夜深了，桑婉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季厉诚还在作坊加班，隐约能听到刨木头的声音。她起身点亮油灯，从枕头下掏出一个小本子，仔细记录：
"1995年9月15日，到季家第三天。小满的预产期应该是明年6月初，比前世早半个月。要提前准备好..."
她又翻到另一页，上面写着几个关键日期：季厉诚前世的出事日、她被林绍文引诱吸毒的时间点、季家生意开始下滑的年份...
院门轻响，桑婉赶紧把小本子藏好，假装睡着。季厉诚的脚步声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依然清晰可闻。
他进了屋，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轻轻拉过被子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肩膀。桑婉屏住呼吸，闻到他身上木头和汗水混合的气息。
油灯被吹灭，季厉诚在墙角的地铺上躺下。黑暗中，桑婉悄悄睁开眼，看向那个模糊的身影。
前世的今夜，她应该正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而他却始终沉默以对。桑婉咬住嘴唇，忍住涌上来的泪意。
明天，她会做得更好。
(http://www.220book.com/book/UFOY/)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