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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颢霖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足足三秒才敲下回车键。林晚的档案照片在显示器上泛着冷光，那双杏眼里藏着他读不懂的情绪。
"1995年出生，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艺术管理系，曾任国家博物馆策展助理..."他轻声念着"鬼手"发来的资料，鼠标滚轮继续向下滑动，突然停在一行小字上，"父亲：林正阳，曾任江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副主任，2005年因车祸去世。"
他的手指猛地收紧。2005年——正是听雨轩火灾后的第三年。
窗外雨点敲打着玻璃，钱颢霖起身走到公寓的文物修复工作台前。台面上摆着半截残缺的木雕凤凰，那是他根据记忆复原的父亲遗作。他用指腹轻抚过凤凰羽翼上的刀痕，那种独特的"游丝描"技法，与他在瀚海文投核心藏品中发现的如出一辙。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加密信息弹出：「明天上午十点，松涛茶舍，有人知道《天工谱》下落。别告诉任何人。——鬼手」
钱颢霖瞳孔微缩。他刚查到林晚可能与火灾有关，就有人主动提供《天工谱》线索？太巧了。他快速回复：「可信度？」
「IP追踪到新加坡，但中间人是老相识，西泠拍卖行的周老。他点名要见你。」
周复礼？钱颢霖眉头稍展。这位年近七旬的鉴定泰斗确实在业内德高望重，当年还曾与父亲有过交情。他思索片刻，回复道：「安排暗哨，我去。」
刚放下手机，门铃响了。钱颢霖警觉地摸向工作台抽屉里的防身匕首，透过猫眼看到林晚站在门外，发梢还滴着雨水。
"钱老师，抱歉这么晚打扰。"林晚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手里举着一份文件，"沈总临时要加开项目会议，让我把资料送过来。"
钱颢霖迅速扫视房间，确认没有暴露调查的痕迹后才开门。林晚今天穿了件墨绿色旗袍，衬得肤色如雪，但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进来吧，外面雨大。"他侧身让路，闻到林晚身上淡淡的沉香味——不是普通香水，而是上等奇楠。这种级别的沉香，市面上几乎绝迹。
林晚将文件袋放在茶几上，目光却不经意扫向工作台上的半成品木雕。"这是...百鸟朝凤？"她走近两步，手指悬在空中虚描着凤凰的轮廓，"羽翼用的是'灵犀派'的游丝刀法？"
钱颢霖后背一紧。普通策展人不可能一眼认出这种失传技法。"林小姐好眼力。"他故意反问，"不过'灵犀派'这个词，现在很少人用了。"
林晚似乎意识到失言，轻咳一声："我在国博时研究过江南木雕流派。"她转移话题，打开文件袋，"沈总要求三天内完成'海上丝绸之路'特展的修复方案，特别指名要您负责明代沉船出水的那批木雕。"
钱颢霖接过文件，注意到最后一页贴着张便签，沈墨白凌厉的字迹写着："颢霖，这批文物与'新中式'系列有渊源，务必精研其技法精髓。——墨白"
渊源？他暗自冷笑。分明是沈墨白想借他的手，从古物中窃取更多失传技艺。抬头时，发现林晚正凝视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那是火灾前一年拍的，父亲搂着年幼的他站在听雨轩门前。
"钱老师家人也是做这行的？"林晚问道，声音有些异样。
"早不在了。"钱颢霖简短回答，突然试探，"林小姐父亲是林正阳主任吧？我听说他对非遗保护贡献很大。"
林晚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您认识家父？"
"久仰大名。"钱颢霖注视着她的眼睛，"听说他当年负责过'灵犀木雕'的申遗工作？"
房间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雨声敲打窗棂。林晚放下茶杯，瓷器与玻璃茶几碰撞出清脆声响。"钱老师似乎对'灵犀木雕'特别感兴趣。"她抬眼首视钱颢霖，"巧的是，家父车祸前正在调查一起非遗技艺盗卖案，涉案的正是这种木雕。"
钱颢霖心跳加速。他从未听说过这个案件！正要追问，林晚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眼屏幕，脸色骤变："抱歉，我得走了。"匆匆起身时，一枚银质书签从她包里滑落。
钱颢霖弯腰拾起，书签上精细雕刻着一幅微缩版《清明上河图》，落款处有个几乎不可见的"雨"字。这是听雨轩的标记！他强压震惊，将书签递还："林小姐喜欢古籍？"
"家父遗物。"林晚匆忙收起书签，在门口停顿片刻，"钱老师，有些火熄灭比燃烧更安全。"说完便消失在雨幕中。
钱颢霖站在窗前，看着林晚的身影钻进一辆黑色轿车。车牌被故意遮挡，但车窗降下的瞬间，他瞥见后座有个模糊的侧影——像极了沈墨白。
他立刻拨通"鬼手"电话："查两件事：第一，2005年林正阳车祸案的全部资料；第二，今天林晚的通话记录。"挂断后，他回到工作台前，取出藏在暗格中的笔记本。最新一页上记录着近期发现的线索：
1. 瀚海文投核心藏品中混有灵犀木雕真品
2. 沈墨白办公室保险柜藏有《天工谱》残页
3. 林晚身世可疑，可能与火灾有关联
他添上第西条：林正阳曾调查灵犀木雕盗卖案，车祸是否意外？
窗外电闪雷鸣，钱颢霖着父亲留下的雕刀。二十年了，真相就像这雨夜中的拼图，碎片正一片片浮现。而明天，或许能从那个海外买家口中得到关键一块。
他打开加密邮箱，给"鬼手"发送最后一条指令：「准备一套防窃听装备，明天我要录下全部对话。」
雨越下越大，城市的霓虹在雨水中扭曲变形。钱颢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城南一栋豪宅里，沈墨白正把玩着一块奇特的沉香木，而木头上隐约可见与钱颢霖复原木雕相同的"游丝描"刀痕。
"先生，鱼儿上钩了。"沈墨白对着电话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新加坡那边安排好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应答。沈墨白转身看向墙上巨幅地图，上面用红钉标记着十几个国际大都市。"灵犀木雕的秘技，是时候重见天日了。"他轻声自语，"不过这一次，它将属于'黑木'。"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沈墨白桌上那份标着"薪火计划"的绝密文件。文件扉页上，赫然印着钱颢霖的近期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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