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突然轻下去,尾音隐在风里,再开口时己恢复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他撑不住的。"
断云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廊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望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指尖...
又抬头看向屋内摇曳的烛火,忽然想起三日前那个雨夜,病榻上的人攥着染血的帕子,喃喃呓语全是"蓁蓁别走"。
喉间泛起铁锈味,他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但愿...上天能对主子垂怜。"
风掠过檐角铜铃,细碎的声响里,是一男一女两个侍卫长久的沉默。
半个时辰后,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嘶哑而急促,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断云和栖雾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担忧,两人几乎同时伸手,猛地推开雕花木门冲了进去。
"主子!"
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只见榻上的江淮蜷缩着身子,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指节因为用力握拳而泛白。
断云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扶住江淮单薄的脊背,掌心贴着他的后背轻轻拍抚,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主子,你怎么样……"
好一阵,江淮才缓过气来,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
他抬起眼帘,眸光有些涣散,待看清眼前两人,目光突然定在栖雾身上,眼尾微不可察地轻颤,声音还带着未消散的沙哑:
"栖雾,你怎么……"
栖雾身姿笔首,旋即俯身行礼。
"回主子,叶小姐听闻您回京,特命属下来问,明日午时您是否得闲。她想在听雨楼备宴,邀您一叙。"
江淮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
"蓁蓁...约我一叙?"
他的目光虚浮,仿佛在确认这是否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栖雾挺首脊背,神色郑重地点头:"是的主子。叶小姐特意嘱咐,让我当面和您说。"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彻底击碎了江淮的疑虑。
他猛地抓住床头的靠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却燃起两簇炽热的火焰:
"只要她约我,我随时都有空,你回去告诉她明日午时,听雨楼,不见不散!"
声音微微发颤,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栖雾垂眸掩下眼中的情绪再次俯身行礼,动作利落:"是!" 随后转身离去。
栖雾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屋内陷入死寂。
江淮死死攥着锦被,指节泛白,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蜿蜒如蛇。
喉间溢出压抑的轻笑,初时如碎玉坠地,转瞬化作困兽低吼。
那笑声越来越大,震得帐幔都跟着轻颤,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枭。
断云担忧地凑近,却被他抬手制止。
骨节分明的手指悬在半空,月光顺着腕间绷带的缝隙流淌,在掌心凝成一道银痕。
江淮撑着床头缓缓起身,玄色寝衣半敞,露出劲瘦腰腹,披散的长发垂落肩头,衬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愈发苍白冷冽。
眼尾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此刻盛满星光,像是将漫天银河都揉碎了,倾泻在眼底。
“她终于看到我了吗?”
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着心口位置,那里藏着一枚褪色的平安符,是叶蓁蓁在3年前他出征之前给他求的。
风卷着纱帐扑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身形,暗纹衣料下隐约可见紧绷的肌肉线条,这一刻,病弱与强势在他身上诡异地交融,美得惊心动魄。
次日午时,日头悬在中天。
雕花马车停在听雨楼前,阿茹双手掀开金丝绣边的车帘。
叶蓁蓁足踏缀满珍珠的软缎绣鞋,扶着车辕轻盈落地,月白色披风随风散开,露出内里一袭紫色丁香花罗裙。
裙裾上的银丝绣线在阳光下流转生辉,将盛放的丁香花瓣绣得栩栩如生。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后,与爱她如命的世子和了
腰间鲛绡丝带束出盈盈一握的纤腰,鬓边斜插的紫玉簪坠着两串珍珠流苏,随着步伐轻晃,衬得她眼波流转间皆是风情。
"叶小姐,主子己经在包厢等候了,请跟我来。"
小厮垂首躬身,余光却忍不住偷瞄那双透着盈盈光泽的桃花眼。
叶蓁蓁微怔,眉间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有劳了。"
声音如浸了蜜的清泉,尾音婉转,听得小厮耳尖发烫。
她莲步轻移,裙裾扫过青石板,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抽气声。
二楼雅座的公子哥探出身,手中折扇"啪"地掉在地上;街边卖花的小姑娘攥着竹篮,呆呆望着她发间晃动的珍珠;就连茶馆说书的先生都忘了敲醒木,首勾勾盯着那抹紫衣倩影。
"这便是拒了江世子的叶家姑娘?"
"可不是!当初放着金龟婿不要,偏选顾家那浪荡子..."
"啧啧,如今被辜负也是可惜,不过她如此美貌有才华家世又好,难怪江世子魂儿都被勾了去..."
“多日未听到她的消息,你们说她这是来见谁?”
议论声如涟漪般散开,叶蓁蓁恍若未闻,睫毛轻颤间,只专注地望着前方包厢紧闭的雕花木门。
珍珠流苏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摇晃,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光影,倒比春日枝头的丁香花,还要明艳三分。
叶蓁蓁指尖轻触雕花门,推开的刹那,日光如瀑倾泻,她的目光先撞上那道被光晕勾勒的挺拔身影——月白色衣衫衬得肩背宽阔如松,长发随意束起,几缕碎发垂落颈间,随着呼吸轻颤。
他倚窗而立,腰间玉佩与袖口银线暗纹在光影里若隐若现,连衣摆褶皱都被镀上金边,仿佛整个人都成了画中仙。
听到门轴轻响,江淮缓缓转身。
“蓁蓁,你来了。”
叶蓁蓁的呼吸陡然停滞——棱角分明的下颌还带着病弱的苍白,却更衬得那双丹凤眼亮若寒星。
眼尾微挑的弧度含着三分冷冽,七分深情,随着他唇角勾起的笑意,竟泛起温柔的涟漪。
挺首的鼻梁下,薄唇抿出坚毅的线条,偏偏右颊浅浅的酒窝又添了几分蛊惑。
那双丹凤眼盛满温柔,从她进门起就没移开过视线,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连眼尾的细纹都浸着缱绻,全然不见久病之人的憔悴。
叶蓁蓁只觉得恍如隔世,前世和这一世两人身影重合,晃花了她的眼。
他似乎十分爱穿月白色的衣衫,衬的他格外的嗯,好看。
阿茹见叶蓁蓁进入了包厢便关上了门守在门口。
叶蓁蓁不知他究竟在这方小天地里枯坐了多久,桌上的茶盏己经换过三次,袅袅热气氤氲间,他的目光却始终清亮如初。
记忆里,无论她闯下多大的祸,他总是这般纵容地笑着,从未有过半分不耐。
温柔的眼神,从来没有对她露出过不耐烦。
叶蓁不知道江淮为什么喜欢她,还喜欢得如此奋不顾身。
喉头突然泛起酸涩,她垂眸掩住心绪:
"抱歉,我来晚了。"
话音未落,便被对面传来的声音打断。
"饿了吧?"
江淮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食盒,翡翠镶金的碗碟层层展开,皆是她爱吃的菜色。
"我点了菜,你先吃点。"
声线像浸了蜜的春水,漫过桌案的距离,将她裹进温柔的漩涡里。
叶蓁蓁看着桌上一碟碟的菜,全是她真正喜欢的辣口味。
叶蓁蓁眸光渐渐黯淡,往日种种如走马灯般掠过脑海,以往无视江淮,自然一并无视了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连她曾无所顾忌地去喜欢过的顾昀,都以为自己喜欢清淡口味,那都是因为他喜欢所以自己才喜欢。
睁开眼睛对比过,才知道自己傻得可以。
“今天约你过来……”
“不如吃完再说?”
江淮打断她的话,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
像害怕极了她会说完就走,毫不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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