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剧组的化妆间弥漫着定妆粉的甜香，午夜十一点五十分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像无数把悬着的刀。林小满坐在镜前，卸妆棉上的油彩混着泪水，在镜片上晕开，模糊了自己的脸——刚才在医院看到的护士日记，像根刺扎在心里，让她分不清苏曼的母亲到底是罪人还是受害者。
门被推开时，程昊的身影带着夜风闯进来，他反手锁门的动作异常急促，袖扣的红光在黑暗中亮了一下，又迅速熄灭。“他来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从口袋里掏出个透明的注射器，里面装着半管淡黄色的液体，“赵东海每周给我打的就是这个，说是‘提神剂’，其实是让神经麻痹的药物。”
林小满的指尖碰到注射器的管壁，冰凉的触感像触到了蛇的皮肤。液体在管内轻轻晃动，泛着诡异的光泽，与安康医院档案室里看到的“镇静剂”描述完全吻合。“这东西会让人产生依赖？”她想起程昊刚才在车里吃药的样子，心脏猛地一缩。
“不止。”程昊卷起袖子，手肘内侧的针孔周围泛着青紫色，像朵腐烂的花，“长期注射会导致记忆混乱，他就是用这个控制我，让我忘记不该记的事——比如我父亲临死前说的话。”他的声音突然发颤，“但有些记忆忘不掉，比如他逼我拍你母亲‘精神失常’的照片。”
化妆镜的灯光突然闪烁，电流的杂音里混着细微的响动，像有人在门外偷听。林小满抓起桌上的发胶罐，这是程昊提前准备的“武器”——罐身上的金属喷嘴在灯光下闪着冷光，能喷出高温气流。
“他知道我们拿到了第三卷胶片。”程昊将注射器塞进林小满的手包，“这是证据，也是陷阱。如果我们曝光，他就说这是我和你合谋陷害他的‘道具’，毕竟……”他自嘲地笑了笑，“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他控制着。”
林小满想起医院档案室里的病历，陈默导演的死亡证明上写着“镇静剂过量”，而程昊被注射的药物，很可能就是同一种。赵东海的手段二十年未变，都是用药物摧毁人的意志，再用“精神失常”的帽子掩盖罪行。
“那我们该怎么办？”她的目光落在镜中的自己，锁骨的疤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像母亲留在她身上的印记，“总不能让他一首逍遥法外。”
程昊从化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个微型录音机，按下播放键，赵东海的声音立刻在房间里回荡：“……把第三卷胶片拿回来，用程昊的名义放在陈远的车里，就说他吸毒藏毒……”录音戛然而止，程昊关掉机器，“他想一石二鸟，既毁掉胶片，又让陈远身败名裂。”
林小满突然想起陈远焚毁的剧本，那句“艺术是资本的...”后面隐藏的字，或许就是他们破局的关键。“紫外线灯呢？”她追问，“我们需要知道完整的句子。”
“在陈远那里。”程昊的目光扫过窗外，夜色中隐约有个黑影闪过，“他今晚在监控室研究铁箱里的录像带，说要找到赵东海修改结局的证据。”
话音未落，化妆间的玻璃窗突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碎片像流星雨般溅落。林小满被程昊猛地推倒在地，碎玻璃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在镜面上划出深深的裂痕。
“快走！”程昊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闷哼，林小满抬头看见他的手臂被碎玻璃划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涌出来，呈现出异常粘稠的暗紫色——与他袖口的血迹、病历上描述的“药物反应”完全一致。
“你的血……”林小满的声音发颤，这根本不是正常伤口该有的血色。
程昊却抓起她的手往门口冲，血滴在地上，像串诡异的省略号：“别管了！这是药物的副作用，赵东海就是要让我变成‘瘾君子’的样子！废墟造梦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跑到走廊时，林小满回头看了一眼，化妆间的阴影里，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影正弯腰捡什么——是那个注射器！她突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圈套，从程昊拿出注射器的瞬间，他们就掉进了赵东海的陷阱。
“苏曼的助理！”程昊突然低吼，指着消防通道的方向，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楼梯间跑，手里拿着个对讲机，“是她通风报信的！”
林小满想起医院里苏曼助理帮忙的举动，心乱如麻。苏曼到底是敌是友？她的助理通风报信，是自作主张还是受人指使？
监控室的灯光在走廊尽头亮着，陈远正对着屏幕上的录像带皱眉，画面里是母亲在《沉鳞》片场的片段，她对着镜头说：“真相就像胶片，总要经过显影才能看见。”
“你们怎么了？”陈远看到程昊流血的手臂，立刻抓起急救箱，“程昊的血不对劲！”他撕开纱布的动作很稳，古钱币在手腕上晃荡，“这是长期注神类药物的典型症状，我在父亲的医学笔记里见过。”
程昊的手臂在消毒时剧烈颤抖，像有无数虫子在皮肤下游走。“赵东海给的药会改变血液成分，”他咬着牙说，“等他把注射器放到你车里，就会报警说你藏毒，到时候我的血就是‘证据’。”
监控屏幕突然自动切换画面，显示的是化妆间的实时监控——苏曼的助理正对着对讲机说话，手里举着那个注射器：“赵总，拿到了，上面有他们两个人的指纹。”
“她一首在监控我们。”林小满的后背沁出冷汗，从暗室解密到医院偷档案，再到化妆间的袭击，他们的每一步都在赵东海的掌控之中，像提线木偶在按他写的剧本表演。
陈远突然关掉监控，将紫外线灯推到桌子中央：“别慌，我们还有这个。”他拿出那块未被烧尽的剧本残片，“父亲说过，真相总会显影，只是需要点时间。”
紫外线灯的光束落在残片上，黑色的焦痕下，一行隐藏的字迹渐渐浮现，绿色的荧光在黑暗中像条苏醒的蛇：
“艺术是资本的掘墓人——当胶片开始显影，真相就会杀死谎言”
完整的句子像道闪电劈开了迷雾。林小满看着程昊流血的手臂，看着陈远手里的紫外线灯，突然明白了父亲的用意——他们三人，就像显影过程中的三个要素：胶片（证据）、显影液（勇气）、紫外线（时机），只有合在一起，才能让真相显影。
“他想让我们内讧，”陈远的声音异常冷静，“但我们偏要让他看看，三个人的力量能掀翻什么。”他将残片放进证物袋，“程昊，你的血是证据；林小满，你手里的护士日记是证据；我这里有铁箱里的录像带和第三卷胶片——我们凑齐了所有拼图。”
程昊的手臂还在流血，暗紫色的血液在纱布上晕开，像朵绝望的花。“但赵东海不会给我们机会曝光，”他的声音带着虚弱，“他今晚就会动手，用那场‘意外火灾’毁掉一切。”
林小满突然想起片场被关闭的消防喷淋系统，想起赵东海派来的监制张姐临走时的狠话，心脏像被冰水浇透。“消防系统！”她抓住陈远的手臂，“他想烧了片场，销毁所有胶片和证据！”
监控室的时钟指向午夜十二点，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仿佛有什么巨大的阴影正在逼近。林小满看着陈远手里的紫外线灯，看着程昊流血的手臂，突然觉得那句“艺术是资本的掘墓人”不是预言，而是战书——他们要用手里的证据，亲手为赵东海的资本帝国掘开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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