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茶室的木门在午夜十一点西十五分发出“吱呀”声，林小满推开门时，檀香混合着茶气的味道扑面而来，程昊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指间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烟灰落在染血的纱布上——他的手臂又渗血了，暗紫色的痕迹透过棉布晕开，像朵腐烂的花。
“坐。”程昊的声音很沉，将一杯冷掉的茶推到她面前，杯壁上的指纹与赵东海办公室的水杯一致，“U盘拿到了？”
林小满没动，将手包里的U盘和录音笔攥得更紧。茶室的灯光很暗，每个角落都像监控死角，她看不清程昊眼底的情绪，只能看见他袖口的针孔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苏曼的助理为什么会出现在赵东海的办公室？”她反问，声音带着警惕，“你的反向窃听器为什么没预警？”
程昊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茶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你在怀疑我？”他掐灭烟头，从口袋里掏出个微型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他和赵东海的对话：“……她肯定会去拿视频，我让苏曼的助理‘配合’一下，逼她把证据交出来……”
录音戛然而止。程昊将录音笔扔在桌上：“这是我和他的交易，用你的信任换他放松警惕。”他的目光落在林小满的手包上，“现在，把你偷拍的资料给我——就是医院的诊断记录和赵东海办公室的视频备份。”
林小满的心跳骤然加速。这就是他的目的？用一场精心设计的“背叛”，逼她交出手里的证据？“你要这些做什么？”她的手指摸到录音笔的开关，苏曼的声音还存在里面，“赵东海给了你什么好处？”
“好处？”程昊突然提高音量，手臂的伤口在激动中裂开，血珠滴在茶桌上，“他给我的‘好处’就是让我妈住在精神病院，每周给我注射让神经腐烂的药物！”他拽过林小满的手，将一支注射器塞进她掌心，“你以为这是毒？这是能暂时抑制药物副作用的东西，他说只要拿到你的证据，就给我足量的‘解药’！”
注射器的管壁冰凉，里面的液体是透明的，与苏曼助理掉在地上的那支颜色不同。林小满想起程昊暗紫色的血液，想起医生说的“东海集团的药害的”，突然分不清这到底是解药，还是另一种控制手段。
“我帮你救你母亲。”她的声音很稳，将注射器推回去，“我们可以用U盘里的视频和苏曼的录音笔报警，赵东海会被判刑，到时候没人能再控制你们。”
程昊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像在权衡利弊。茶室的玻璃窗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碎片飞溅的瞬间，程昊猛地将林小满推倒在地，自己却没来得及躲闪——一块锋利的玻璃划破了他的手臂，伤口深可见骨，涌出的血液比之前更粘稠，暗紫色几乎发黑。
“是赵东海的人！”程昊捂着伤口低吼，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碎片在混乱中掩盖了他们的身影，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戏骨焚身时 “他根本没信我，只是想借我的手拿到证据！”
林小满在地上摸到块碎玻璃，紧紧攥在手里。窗外的黑影正在撤退，脚步声杂乱而急促，像是被什么人引开了。她抬头看向程昊，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却在看着她的手包，眼神复杂得像团迷雾。
“把证据给我。”他的声音带着最后的挣扎，“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妈等不了了。”
林小满的目光落在他流血的手臂上，暗紫色的血液己经开始凝固，像块冷却的沥青。她突然想起陈远焚毁的剧本，那句“艺术是资本的掘墓人”后面，藏着的或许不只是对抗，还有救赎——救赎像程昊这样被资本逼入绝境的人。
“好。”她掏出U盘，举在手里，“但你要告诉我真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赵东海会派人来？这场‘背叛测试’，到底是为了试探我，还是为了让赵东海相信你真的在帮他？”
程昊的肩膀突然垮了下去，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是。”他的声音带着疲惫的坦白，“我知道他会派人监视，所以故意逼你交出证据——只有让他看到我‘背叛’了你，才能让他放松对我妈的警惕，方便陈远去救人。”
茶室的灯光突然亮起，陈远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他是在救你。”
林小满抬头看见陈远站在茶室门口，手里拿着个急救包，身后跟着两个警察——显然是他提前叫来的。“程昊早上就联系我了，”陈远蹲下身查看程昊的伤口，古钱币在他腕上晃荡，“他说赵东海的目标是你手里的视频，想用‘背叛’引开注意力，让我们有时间转移你母亲和苏曼的女儿。”
程昊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警察迅速上前处理伤口，将他抬上救护车时，林小满注意到他的口袋里露出半截录音笔——正是程昊之前用来录赵东海的那支，此刻正对着她的方向，指示灯亮着微弱的红光。
“他在录音。”陈远的声音冷不丁响起，递给她一块手帕，“不是为了害你，是想留下赵东海指使他的证据，以防我们失败。”
林小满看着救护车消失在夜色中，手里的U盘还带着程昊的体温。茶室的碎片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像这场测试留下的伤痕——她通过了程昊的测试，程昊也通过了她的信任，只是代价是他正在腐烂的神经和深可见骨的伤口。
陈远将苏曼的录音笔插进电脑，赵东海的声音立刻在茶室里回荡：“……陈默那个老东西，以为拍部破电影就能揭露我？把氧气泵一关，什么证据都没了……”
录音还在继续，林小满却走到窗边，看着凌晨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她知道这场测试没有赢家，赵东海的绞杀计划还在继续，而他们能做的，只是带着彼此的伤痕，在背光处继续前行——因为真相的背面，从来都站着需要被救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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