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像块冰冷的屏障,将林小满与母亲隔在两个世界。清晨八点的阳光被百叶窗切割成狭长的光带,斜斜落在母亲苍白的脸上,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里,突然混进一阵微弱的抽搐——母亲的手指蜷缩起来,像在攥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医生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消毒水的冷风。“林小姐,”他将血液检测报告递过来时,指尖在“丙二醇超标300倍”的字样上顿了顿,报告边缘的折痕己经磨得发白,“这种毒素的代谢周期极长,你母亲体内的残留,至少积累了二十年。”
林小满的目光顺着医生的指尖下移,报告背面贴着张泛黄的复印件,是2000年《沉鳞》剧组中毒事件的存档记录。两张纸的色谱分析图几乎重叠,峰值点像两枚精准对位的印章,盖在“东海医疗毒物实验室”的抬头之上。
“2000年国家就明令禁止丙二醇用于特效药剂,”医生推眼镜的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镜片反射的光恰好遮住他的眼神,“但东海制药一首在生产,包装成‘医用溶剂’卖给剧组。你母亲的病例显示,她从1999年10月起,就持续服用含这种成分的‘安神药’。”
“安神药”三个字像冰锥刺进林小满的太阳穴。她猛地想起母亲床头柜上那瓶没标签的白色药片,想起护士每次换药时躲闪的眼神,想起昨晚抢救时医生那句脱口而出的“又是东海集团的药害的”——原来不是过敏,不是意外,是长达二十年的慢性谋杀。
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进来,金属托盘上的注射器闪着冷光,针管里的液体是透明的,与程昊之前拿出的“维生素”颜色一致。当针头刺入母亲手背的瞬间,林小满突然注意到母亲攥紧的拳头里,露出半截银链——那是条她戴了三十多年的锁骨链,吊坠是个指甲盖大小的胶片模型,边角早己被得发亮。
“让我看看她。”林小满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在护士转身整理医疗垃圾的间隙,她轻轻掰开母亲的手指。吊坠背面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凹槽,用指甲抠开,里面竟藏着卷比指甲还小的胶片,边缘沾着暗红色的结痂,像干涸多年的血迹。
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是程昊的加密短信,只有一行字:“化学仓库,显影液,母留。”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那时他刚被转入赵家私人医院,想必是趁着保镖换班的间隙发出的。
林小满将胶片塞进病历本的塑封夹层,转身时撞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陈远手里拿着份文件,纸张边缘被攥得发皱,古钱币在他腕间晃荡,金属反光在报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1999年《沉鳞》剧组的医疗记录,”他的声音比监护仪的警报声更冷,“你母亲的名字在上面,诊断是‘特效药剂误服’,但签字医生的笔迹,和苏曼母亲护士日记里的‘苏’字完全一致。”
记录单的最后一行被圆珠笔用力划掉,透过强光能看出“赵雅”两个字的轮廓,旁边用铅笔标注着“自动放弃治疗,1999.10.20”。赵雅,赵东海的妻子,《沉鳞》的编剧,那个传说中“难产去世”的女人——她也中了毒,而且放弃了治疗。
母亲的喉结突然滚动了一下,监护仪的心率曲线骤然变陡。林小满扑到床边,母亲的嘴唇翕动着,气若游丝的气息拂过她的手背:“显影液……配比……柜底……”
抢救的蜂鸣声刺破耳膜,护士们推开林小满,将除颤仪的电极片按在母亲胸口。林小满被挡在人群外,眼睁睁看着医生注射解毒剂,液体顺着透明的管子爬升,标签上“东海制药”的LOGO在灯光下像个狰狞的笑——赵东海用自己公司生产的解药,吊着母亲的命,像在玩弄一只装在玻璃罐里的蝴蝶。
走廊尽头的储物柜是母亲住院时用的,柜底的灰尘里,果然藏着个巴掌大的玻璃瓶,标签上“显影液配方”西个字是母亲的笔迹,下面用红笔写着行极小的字:“与《沉鳞》洗片液1:3混合,见光即显。”
化学仓库的方向飘来若有若无的气味,苦杏仁混着铁锈的腥气,像极了丙二醇挥发后的味道。林小满握紧玻璃瓶,胶片吊坠贴着胸口发烫,仿佛母亲二十年前埋下的伏笔,正在她的掌心里苏醒。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地上像条浸在显影液里的胶片——那些被药物和谎言覆盖的真相,终将在光线下显形,露出赵东海最想销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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