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右手停在心口前一寸,桃木簪尖凝着井中寒气,微微发颤。井水倒影里的红衣女子指尖也悬着,动作如镜像复刻。可就在那刹那,她将半片“癸卯”玉牌压进掌心莲印的裂痕——“甲”字纹路与玉牌断口严丝合缝,如同钥匙归锁。井面波纹骤然冻结,倒影的手指僵住,红衣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内里缠绕的青铜链。
她没再看井,而是低头盯着功德簿。三道提示又浮上来:“救病童”“解纷争”“护村落”。字迹工整,一如往常。可她盯着那“救”字,忽然冷笑:“谁定的病?谁判的纷?谁说的该护?”话音落下的瞬间,三个词边缘渗出暗红细线,像墨里混了血,扭曲蠕动片刻后又恢复如初。
她将玉牌按在功德簿首页,“第七世轮回”西字突然发烫,墨迹边缘浮起极淡的“天道契”三字,转瞬即逝。她闭眼,以父母被围在古籍堆中那一夜的记忆为锚,逆着香火流溯源。系统提示像潮水般反复冲刷她的意识,可她不再跟随,而是反问:“你从何时开始,告诉我该做什么?”
无回应。
但她知道,它听见了。
她睁开眼,跛足后退一步,桃木簪划地为界。井口寒雾翻涌,她以指尖血在空中画“愿”字——笔画未尽,井水轰然炸开,一道红衣身影踏浪而出,面容与陆照雪毫无二致,额间朱砂如燃。
“你早该死了。”沈知意声音很轻。
红衣女子不答,只抬手,掌心浮出一支冰魄玉簪,簪身透明如寒晶,内里封着一抹青紫香火,正是她从裴砚舟体内转移来的那片鳞纹。
“你见过她。”女子终于开口,声如冰裂,“那个在九重天自剜神格的你。”
沈知意没否认。她记得那杏色道袍上的补丁,记得桃木簪尾的三道刻痕,记得她空洞眼神里压着的决绝。那是她,也不是她。是被选中的容器,是轮回第七次的祭品。
“神陨不是战败。”红衣女子缓缓逼近,“是封印。她们拆了自己的神格,钉死天外之门。门后的东西,靠吞噬香火活着——而香火,来自信奉神明的凡人。”
沈知意心头一震。
“所以你们再造神。”她低声道,“用轮回者,用系统,用‘救’‘解’‘护’的指令,把我们养成新的香火源,再让我们自愿献祭,完成闭环。”
红衣女子嘴角微动,似笑非笑:“你比她聪明。她到死,还以为自己在救人。”
沈知意猛然抬头:“那系统是什么?”
话音未落,三道提示骤然合并,化作一行血字浮现在她眼前:“你己偏离使命,香火将枯。”
她体内心香一滞,功德簿发出低鸣,像濒死的鸟。她却笑了,将母亲留下的半块玉佩贴在心口,与莲印相叠。玉佩温润,香火瞬间转清,血字崩解成灰。
“若使命是当电池,那我不干了。”她一字一句道,“告诉我,‘愿焚我身,封此门’——门后到底是什么?”
空气凝固。
血海虚影自井底升起,翻涌成门。那门巨大无边,由无数香火凝成,门缝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尖缠绕着熟悉的青铜链。沈知意认得那只手——第50章石碑上的刻痕,与她掌心的莲印同源。
星门。
门缝中飘出一片红衣碎片,与陆照雪身上所着同质。她伸手接住,布料触肤即化,只余一缕极寒钻入血脉。
“你早就知道。”沈知意盯着她,“你不是鬼,也不是残魂。你是……上一次献祭的幸存者?还是,被门后之物污染的祭品?”
红衣女子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冰魄玉簪首刺她心口。
无痛,只有极寒顺经脉蔓延,如霜蛇游走。沈知意没有躲。
“你等这一刻很久了。”她说。
玉簪入体刹那,她将“癸卯”玉牌按入簪尾凹槽。两者契合,发出一声轻响,如同锁扣闭合。记忆空间剧烈震荡,井水倒灌成漩,红衣女子的身影在寒雾中微微扭曲。
“对不起……”这是她第一次清晰开口,声音里竟有颤抖,“这一次,换我骗你。”
沈知意的意识开始下沉,像被拖入深海。她看见自己站在九重天祭坛上,手握桃木簪,面前是二十三具野神尸体。她听见自己说:“愿焚我身,封此门。”声音平静,毫无波澜。
画面切换,她看见陆照雪跪在雪原,额间朱砂崩裂,将冰魄玉簪递向另一个“她”。她看见裴砚舟被钉在青铜柱上,鳞片一片片剥落,化作香火流入星门。她看见药婆婆将百年修为注入她的经脉,笑着说:“这次,别再一个人扛了。”
记忆洪流中,她终于明白——系统不是工具,是初代天道意识的残片,是献祭程序的引导者。它挑选轮回者,赋予金手指,用“救”“解”“护”编织道德枷锁,只为培养一个心甘情愿的祭品。
而她,是第七个。
寒意己蔓延至心脉,意识如风中残烛。她最后的清醒时刻,听见红衣女子在耳边低语:“你必须成为门栓,否则门会开。门开之日,香火尽灭,众生沦为食粮。”
她想笑,却发不出声。
原来所谓神道,不过是精心设计的献祭流水线。所谓香火,是被收割的希望。所谓系统,是催熟祭品的温床。
可她不信。
她不信人心只能被利用,不信善意终将化为燃料,不信这一世的她,必须重复前六世的结局。
意识即将沉没之际,她将最后一缕香火注入莲印,低声呢喃:“我不是容器……我是……破局的人。”
红衣女子的脸在寒雾中模糊,额间朱砂忽然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其下刻着的“甲”字符文。她抬手抚过沈知意心口,冰魄玉簪深入半寸,簪尾与玉牌完全嵌合。
沈知意的呼吸停了。
可心口没有血,只浮现出一点朱砂印记,与陆照雪额间一模一样。那印记微微发烫,像一颗被唤醒的心脏。
井水彻底冻结,冰面映出七道虚影,排列如北斗。最前方那道,桃木簪从中断裂,断口参差。
功德簿从她手中滑落,坠入冰层深处。最后浮现的三道提示,在冰下扭曲成一句血字:“你本该顺从。”
沈知意的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对准心口的朱砂印,仿佛要将那玉簪再推入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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