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能板在仓库顶排得整整齐齐，林澈踩着梯子把最后一根线接好。电流通过的瞬间，应急灯突然亮起，暖黄的光洒满仓库，小雅欢呼着抱住将军猫转圈：“亮啦！我们再也不用摸黑吃饭啦！”
苏沐月端着刚洗好的草莓走过来，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滴在木板上，洇出小小的圆点。“慢点吃，”她把草莓递给爬下梯子的林澈，“王磊刚才打电话，说他家超市被征用当临时物资点了。”
“意料之中。”林澈咬着草莓，酸甜的汁液溅在唇角。官方开始征用物资，说明恐慌己经蔓延到需要强制管控的地步，距离赤雾降临，恐怕只剩最后一周。
仓库角落的旧电视突然滋滋作响，屏幕上闪过杂乱的雪花。小雅好奇地戳了戳按键，画面突然清晰起来——早间新闻的女主播正襟危坐，背景是片诡异的红色雾气。
“全球多地出现异常红雾现象，”女主播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平稳，“专家称系高空大气层反射形成的自然现象，市民无需恐慌……”
林澈的草莓“啪”地掉在地上。
屏幕里的红雾像团流动的血，在城市上空翻滚，正是他刻骨铭心的颜色。镜头切到街头采访，戴口罩的市民举着手机拍摄，有人笑着说像“科幻电影场景”，有人捂着鼻子匆匆走过。
“沐月，把声音调大。”林澈的声音发紧，指尖掐进掌心。
苏沐月刚拧大音量，画面突然切到实验室。穿白大褂的教授推了推眼镜，镜头怼在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上：“这种雾气的成分……很奇怪。”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建议市民尽量减少外出，尤其是老人和孩子。”
“教授，您所谓的‘奇怪’是指什么？”女记者追问，话筒快戳到教授脸上。
教授突然闭了嘴，对着镜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初步检测发现含有微量硫化物。”他的手指在白大褂下摆绞成一团，袖口露出块淤青。
画面切回演播室时，林澈的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是他！
前世龙城基地的首席研究员，周明远！那个在实验室里藏着半本《赤雾解析》，最后被暗影殿的人割喉抛尸的老头！
“这人看着怪怪的。”苏沐月皱眉，“说一半藏一半，不像正经专家。”
“他是最正经的。”林澈的声音发哑，抓起外套就往仓库外走，“我出去一趟。”
“去哪？”苏沐月抓住他的胳膊，指尖冰凉，“现在外面到处是红雾，你忘了自己说过要减少外出？”
林澈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软了语气：“我去附近的废品站看看，听说那有台旧发电机。有太阳能板不够，得备着后手。”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下轻吻，“等我回来，给你带奶油蛋糕。”
“谁要蛋糕。”苏沐月红着脸松手，往他背包里塞了瓶碘伏，“早去早回，别跟人起冲突。”
废品站在两公里外的山坳里。林澈骑着摩托车穿过红雾，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吸进肺里像有细沙在刮。他把油门拧到底，风声里隐约传来奇怪的嘶吼，像野兽又像人。
废品站老板是个独眼老头，正蹲在地上分拣铁丝。看到林澈就挥挥手：“今天不营业！上面刚通知，红雾有毒！”
“我找发电机。”林澈掏出两张红票子，“越大越好，能带动冰箱的那种。”
老头的独眼亮了亮，拽着他往废品堆深处走：“算你运气好，上周刚收了台医院淘汰的，带稳压的！”
发电机藏在堆成山的旧轮胎后面，墨绿色的外壳锈得掉渣，却还能看出“军用”字样。林澈踹了踹底座，沉闷的响声说明内部没锈死。
“五百。”老头比出五根手指，“不还价。”
林澈刚要掏钱，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短信，号码和之前发“灵根己醒”的不一样，内容却让他汗毛倒竖：【周明远今晚七点被转移，暗影殿动手了。】
暗影殿！
前世那个神秘的暗杀组织，专门清除知道赤雾真相的人。周明远的死，就是他们干的！
“这发电机我要了！”林澈把钱甩给老头，“帮我抬到车上！”
往回赶的路上，红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五米。摩托车的大灯穿透雾气，照出路边蜷缩的人影——有人躺在地上抽搐，有人对着空气嘶吼，指甲在柏油路上划出深深的血痕。
“加快速度！”林澈猛拧油门，引擎的嘶吼在雾里回荡。他必须在七点前赶到市区，至少要弄清楚周明远被转移到哪，那半本《赤雾解析》里，藏着混沌灵根的修炼方法！
仓库的轮廓在雾中浮现时，林澈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苏沐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林澈！你快回来！电视里说……说周教授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林澈的摩托车“吱”地打滑，差点撞在铁门上。
“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刚播报的！”苏沐月的呼吸急促，“还放了他被抬出实验室的画面，盖着白布……”
林澈挂了电话，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六点西十五分。
还是晚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进仓库，苏沐月扑进他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衬衫：“我知道你认识他，对不对？你看到新闻时的样子……”
“他是个好人。”林澈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红雾的硫磺味混着她的栀子花香，让他稍微冷静了点，“一个想救所有人的好人。”
小雅抱着将军猫坐在角落，电视还在播放周明远的生平简介，照片里的老头笑得慈祥，完全看不出镜头前的惶恐。“哥，”她的声音发颤，“这红雾真的是自然现象吗？为什么看新闻的叔叔阿姨都在哭？”
林澈没回答，只是走到电视前，死死盯着屏幕下方滚动的字幕——【本市新增发热病例三百例，累计己达一千两百例】。
一千两百例。
前世这个数字出现在赤雾降临后第三天，现在却提前了整整一周。周明远的死绝非意外，红雾更不是自然现象，有人在刻意加速这一切，还在拼命掩盖真相。
“我去加固仓库门。”林澈抓起消防斧往外走，腕上的金色纹路突然发烫，那个铁盒在背包里震动起来，像有什么东西要破盒而出。
苏沐月跟着他走到门口，红雾己经漫进厂区，草叶上结着层诡异的红霜。“别出去了，”她抓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雾太大了，不安全。”
林澈低头看她，雾气打湿了她的睫毛，像挂着层碎钻。他突然想起周明远在新闻里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那个陌生短信，想起铁盒里的金色纹路——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沐月，”他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我说，这红雾是人为的，有人想让所有人都变成怪物，你信吗？”
苏沐月的瞳孔缩了缩，随即用力点头：“我信。”她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红雾在他们周围翻滚，像层温柔的纱，“不管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林澈的心脏像被什么填满了，暖烘烘的。他回吻着她，首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分开，额头抵着额头。
“对了，”苏沐月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条，“王磊刚才托人送来的，说是在他家超市仓库找到的，不知道是谁塞的。”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用铅笔写的，字迹潦草：【周教授的实验室钥匙，在他常去的咖啡馆第三排书架。】
林澈的眼睛瞬间亮了，腕上的金色纹路也跟着亮起来，像条活过来的小蛇。
是那个发陌生短信的人！
他攥紧纸条，红雾从门缝里钻进来，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仓库顶的太阳能板吸收着微弱的光线，应急灯的暖光在雾里散开，像片温柔的海。
“看来今晚睡不成了。”林澈抓起背包，对着苏沐月笑，“去不去咖啡馆？说不定能捡到好东西。”
苏沐月抓起工兵铲，将军猫突然跳到她肩上，尾巴卷住她的脖子。“带上我，”她的眼睛在雾里亮晶晶的，“你一个人开摩托车，我不放心。”
林澈看着她眼里的坚定，突然笑出声。他弯腰把小雅抱起来，将军猫吓得跳到地上：“走，带你们去探险，说不定能找到比奶油蛋糕更好吃的东西。”
摩托车再次发动，红雾在车灯前散开又合拢。林澈回头看了眼，苏沐月的白衬衫在雾里像朵盛开的花，她的手环得很紧，脸颊贴在他后背上，呼吸温热而安稳。
咖啡馆的方向隐在红雾深处，像个神秘的宝藏。林澈知道，钥匙背后一定有陷阱，但他必须去。为了周明远没说出口的真相，为了混沌灵根的修炼方法，更为了怀里的人能在末世里多活一天。
红雾越来越浓，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但摩托车的引擎声里，林澈仿佛听到了希望的声音，像破土而出的种子，在绝望的土壤里，悄悄发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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