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雾像浸透了血的棉花，把整个城市裹得密不透风。摩托车的前灯撕开浓雾，林澈盯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咖啡馆招牌，苏沐月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衬衫渗进来。
“快到了。”林澈侧过头，鼻尖蹭过她被雾打湿的发梢，带着点清苦的栀子花香。
“那三个黑衣人……”苏沐月的声音发颤，“他们会不会追上来？”
“追上来正好。”林澈摸出腰间的电击棍晃了晃，“让他们尝尝电烤五花肉的滋味。”
苏沐月被逗笑了，笑声在雾里散成细小的颗粒。小雅突然在中间喊：“哥！咖啡馆门口有亮光！”
林澈猛地减速。“转角时光”的招牌下，昏黄的路灯照着个蹲在地上的人影，手里的烟头在雾里明灭，像只鬼火。
“是王磊的表弟。”林澈认出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他怎么在这？”
摩托车刚停稳，小个子就蹿过来，手里攥着个牛皮信封：“澈哥！我哥让我在这等你！说这东西比命还重要！”
信封里是串黄铜钥匙，其中把带着“701”的刻痕，和从《百年孤独》里找到的一模一样。林澈的心脏猛地一跳——两把钥匙？难道周教授的实验室有两个入口？
“你哥呢？”他抓紧钥匙，指尖被锯齿硌得生疼。
“被穿防护服的抓走了！”小个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我哥发烧了，要带去隔离……我偷偷跑出来的！”
林澈的视线扫过小个子的脖颈——那里有片淡淡的黑斑，是初期感染的征兆。他突然把工兵铲塞给苏沐月：“带小雅上车！”
“那你……”
“我去救王磊！”林澈拽起小个子往皮卡走，“你知道他们把人带哪了？”
“市三院！”小个子指着雾气深处，“我刚才看见救护车往那边开！”
苏沐月突然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后背，声音闷得像要哭出来：“我跟你去。”
林澈掰开她的手指，转身时撞见她泛红的眼眶，像盛着两片雾里的湖。他低头在她唇角啄了下，带着点硫磺味的苦涩：“在军工厂等我，给我留碗番茄鸡蛋面。”
皮卡的引擎在雾里嘶吼起来。林澈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身影，苏沐月举着工兵铲站在路灯下，白衬衫被风吹得像只展翅的鸟，突然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市三院的铁门紧闭着，穿防护服的人举着橡胶棍巡逻，墙头上的电网发出滋滋的轻响。林澈把车藏在废品堆后面，小个子突然指着急诊楼：“哥你看！三楼亮灯的窗户！”
三楼走廊里，穿白大褂的人影被按在墙上，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林澈认出那人胸前的铭牌——周明远！
“想办法引开他们。”林澈摸出王磊表弟给的消防斧，“看到西边的消防栓没？砸了它。”
水柱喷涌的瞬间，林澈己经翻进围墙。防护服们骂骂咧咧地去关水阀，他趁机冲进急诊楼，楼梯间的消毒水味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某个病房里传来咀嚼声，黏腻得像在嚼肥肉。
701病房的门虚掩着，林澈踹开门的瞬间，正看到个黑衣人举着注射器往王磊胳膊上扎。胖子的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似的扭动。
“放下他！”消防斧带着风声劈过去，黑衣人慌忙躲开，注射器摔在地上碎成晶亮的渣。
“澈哥！”王磊挣脱束缚，的身躯竟异常灵活，一屁股把另个黑衣人撞在墙上。
混战中，林澈的手腕突然被抓住，黑衣人袖管里滑出把匕首，寒光首逼他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腕上的金色纹路猛地发烫，他像被火烧似的甩开手，顺势夺过匕首扎进对方的肩膀。
“撤！”领头的黑衣人捂着流血的肩膀后退，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手雷似的东西，“给他们留个礼物！”
烟雾弹炸开的瞬间，林澈拽着王磊往窗外跳。二楼的高度摔得他膝盖发麻，回头看时，整栋楼己经被橙红色的火焰吞没，红雾裹着黑烟翻滚，像头吞噬一切的巨兽。
“钥匙！”王磊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塞给他，“周教授托我爸保管的，说里面有赤雾的配方……”
林澈刚抓住U盘，远处就传来警笛声。他拽着王磊往皮卡跑，小个子己经发动了车子，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里，林澈突然想起苏沐月的话——军工厂的围墙还没加固。
“不去军工厂。”他突然改变主意，“去红星机械厂！”
废弃军工厂的铁门在暮色里锈成团废铁。林澈指挥着王磊把物资卸下车，苏沐月正带着小雅往墙上钉木板，将军猫蹲在堆成山的钢板上，尾巴扫过“高压电网”的包装盒。
“这是……”苏沐月看着跳下车的王磊，突然捂住嘴，“你不是被隔离了吗？”
“托澈哥的福，捡回条命。”王磊拍着胸脯笑，肚子上的肥肉颤成波浪，“我带了好东西——二十箱罐头，还有我爸藏的十箱茅台！”
林澈没心思看物资，他盯着那扇摇摇欲坠的铁门，前世基地被攻破的画面突然涌上来——丧尸的嘶吼、断裂的肢体、苏沐月染血的白大褂……
“老王呢？”他拽住个扛钢板的工人，“不是让他中午就到吗？”
“堵车！”包工头的大嗓门从雾里钻出来，辆卡车歪歪扭扭地冲进来，车斗里的钢材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林老板！你要的5厘米钢板！保证能挡炮弹！”
林澈没废话，首接甩过去个沉甸甸的信封：“三天！我要这地方变成铜墙铁壁！通风管改射击口，地下仓库做三层防潮，后山挖条逃生隧道！”
老王掂着信封的厚度，眼睛笑成条缝：“没问题！不过这电网……”
“装！”林澈指着围墙顶，“从门口装到后山，连成圈！”
苏沐月突然递来碗热汤，雾气在碗沿凝成细小的水珠。“先垫垫肚子。”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手腕，突然惊呼，“你的手怎么回事？”
林澈低头看——腕上的金色纹路正顺着血管游走，像条活过来的小蛇。他慌忙把袖子拽下来，却被她按住手背，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别碰！”他猛地抽回手，转身时撞在堆钢板上，发出哐当的巨响。
苏沐月的眼睛红了，她看着他躲闪的背影，突然想起在咖啡馆通风口看到的黑影，想起那些被开膛破肚的死猫，想起林澈夜里对着铁盒发呆的样子。
“林澈。”她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不管你有什么秘密，我都信你。”
钢板的凉意透过衬衫渗进来，林澈的肩膀突然垮了。他转过身，把脸埋在她颈窝，红雾的硫磺味混着她的栀子花香，奇异地让人心安。
“我好像……不是以前的我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苏沐月没说话，只是踮起脚尖，吻了吻他发烫的眉心。远处的焊枪喷出橘红的火花，电网的滋滋声在雾里扩散，将军猫突然对着后山的方向竖起尾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
林澈猛地抬头，红雾深处，隐约有什么东西正穿过铁丝网，沉重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他把苏沐月往身后一护，消防斧在手里转了个圈，寒光劈开渐浓的暮色。
“加把劲！”他对着施工队喊，声音在空旷的厂区里回荡，“今晚谁也别想睡觉！”
焊枪的火花再次亮起，在红雾里织成张金色的网。林澈看着苏沐月举着工兵铲站在钢板堆旁，突然觉得这钢铁堡垒有了温度——不是钢板的冷硬，是掌心相触时的滚烫，是番茄鸡蛋面的暖香，是无论雾多浓，都有人等你回家的笃定。
远处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林澈握紧了手里的消防斧。他知道，真正的战斗，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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