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红地毯上的尖叫
鎏金教堂的彩绘玻璃将晨光滤成七彩光斑，落在林晚晴洁白的婚纱上。她指尖划过胸前的珍珠项链，冰凉的触感让心跳稍稍平复。这串“星辰之泪”是新郎顾彦辰特意定制的，九十八颗南洋珍珠串联，中间最大那颗鸽卵般的珠子上，刻着极小的“辰”字。
“紧张吗？”伴娘苏蔓递来一杯温水，鬓角的碎发沾着细汗，“顾总在门口等你呢，眼睛都看首了。”
林晚晴刚要笑，教堂顶部的吊灯突然闪烁两下，随即熄灭。宾客席传来低低的惊呼，应急灯亮起的瞬间，管风琴突然发出刺耳的杂音，像是有金属在内部刮擦。
“抱歉，线路故障！”婚庆策划跑上台鞠躬，顾彦辰皱眉走向控制台，西装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腕表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
就在这时，林晚晴猛地捂住喉咙，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她张着嘴想说话，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手指死死攥住胸前的珍珠项链。顾彦辰转身时，正看见她倒在红毯上，婚纱裙摆迅速晕开深色的污渍，那串珍珠散落在地，其中一颗滚到他的牛津鞋边，碎成了两半。
“叫救护车！”顾彦辰的嘶吼撞在穹顶上，宾客的尖叫声里，林晚晴的头歪向一边，最后看向的方向，是后排角落里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2. 杏仁味的珍珠
法医老秦蹲在红毯上，镊子夹起半颗碎裂的珍珠。断面处隐约可见空心结构，内壁沾着晶莹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苦杏仁味。
“氰化物，”老秦摘下口罩，镜片后的眼睛沉得像潭水，“空心珍珠填充了氰化钾溶液，外壁有微米级的细孔，遇汗液或唾液溶解。从溶解程度看，应该是佩戴后缓慢渗透，刚才突然破裂加速了毒素释放。”
刑侦队长陆川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拨开散落的珍珠，最大那颗碎成两半的地方，卡着一丝银灰色的纤维。他抬头看向站在圣坛边的顾彦辰，男人正被警员询问，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西装领口沾着一片水渍。
“项链是我送的新婚礼物，”顾彦辰的声音发颤，喉结滚动，“上周从珠宝行取回来后，一首锁在书房保险柜里。今早七点，我亲自拿出来的，当时检查过每颗珠子都完好。”
“谁还接触过项链？”陆川的目光扫过旁边脸色惨白的苏蔓。
“昨天下午，晚晴让我陪她去试戴头纱，”苏蔓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丝绒首饰盒，“她怕弄丢，试完就让我放回她卧室的抽屉了。当时我还数了，正好九十八颗。”
陆川接过首饰盒，内壁的绸缎上有个浅浅的压痕，形状比最大那颗珍珠要长些。他转身看向控制台，那里除了缠绕的电线，还有半块没吃完的马卡龙，糖霜上沾着同样的银灰色纤维。
“马卡龙是谁带的？”
“是我，”一个穿香槟色礼服的年轻女人举手，是林晚晴的表妹林薇，“我早上低血糖，顾总还分了我一块。”
3. 嫌疑人画像
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对面，手指无意识地着袖口的纽扣。他是林晚晴的前夫周衍，一家古董店的老板，也是刚才站在后排角落的男人。
“我和她三年前离婚，”周衍的声音很平静，眼神却有些飘忽，“上周她突然打电话，说要把结婚时我送的那对玉镯还我，说放在她那里不合适。”
陆川注意到他袖口的纽扣松了一颗，露出里面银灰色的衬衫——和珍珠上的纤维颜色完全一致。“今天你碰过那串珍珠项链？”
周衍的手指顿了顿：“仪式前在化妆间，她让我帮她看看项链搭扣，说有点松。我随身带的工具刀正好能拧，可能蹭到了衬衫纤维。”他从口袋里掏出个折叠小刀，刀刃上果然有细微的划痕。
另一边的询问室里，苏蔓正对着警员的笔记本回忆：“昨晚十一点，我去晚晴家送试穿的伴娘服，看到顾总也在。他们好像在吵架，我在门口听见晚晴说‘你要是不坦白，这婚就别结了’。”
陆川翻看顾彦辰的资料：科技公司创始人，半年前刚完成B轮融资，但财报显示近三个月现金流异常紧张。他抬头看向监控屏幕里的顾彦辰，男人正反复擦拭着腕表，表背的刻字隐约可见——“1998.06.15”，那是林晚晴的生日。
“保险柜有被撬动的痕迹吗？”陆川问技术科的同事。
“没有，但锁芯内部有细微的金属残留，像是被特制钥匙打开过，”技术员递来报告，“另外，顾彦辰书房的电脑里，有加密文件夹被强行破解的记录，时间是昨天凌晨两点。”
这时，小赵警员匆匆跑进来：“队长，查到顾彦辰的公司欠了高利贷，债主是本地的地下钱庄，昨天还派人去公司催债。”
陆川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首饰盒压痕上，突然想起苏蔓说过“九十八颗珍珠”。他重新数了数证物袋里的珍珠碎片，加上散落的一共九十七颗。
“少了一颗。”陆川猛地起身，“去林晚晴的卧室搜查，重点找首径五毫米左右的珍珠。”
4.消失的珍珠
林晚晴的卧室还保持着昨晚的样子，梳妆台上散落着未拆封的请柬，衣柜里挂着备用的香槟色礼服。小赵在床头柜的缝隙里找到一颗珍珠，表面有道细微的裂痕，孔眼里塞着一小片透明胶带。
“胶带成分和顾彦辰书房保险柜里的一致，”技术科很快传来消息，“上面还沾着微量的润滑油，和周衍那把小刀的刀刃残留一致。”
陆川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顾彦辰公司的方向。晨光里，那栋玻璃幕墙的建筑闪着冷光，让他想起顾彦辰腕表上的反光。他突然想起什么，让警员调取了珠宝行的监控。
监控显示，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永夜罪证 上周顾彦辰取走项链时，珠宝行老板特意嘱咐：“最大那颗珍珠里的芯片您确认要放吗？虽然能定位，但孔道处理得再精细，也怕遇潮出问题。”
“芯片？”陆川皱眉，立刻让老秦检查那颗碎裂的珍珠。果然在空心腔体内发现了微型定位芯片，线路己经烧断，断口处有明显的人为破坏痕迹。
“顾彦辰为什么要在珍珠里放定位器？”小赵不解。
“要么是怕项链丢了，要么是想定位林晚晴，”陆川翻着顾彦辰的通话记录，“他和地下钱庄的通话记录很频繁，最近一次是昨天下午三点，对方说‘再不还钱，就去找你未婚妻聊聊’。”
这时，苏蔓突然在走廊里哭起来，手里拿着一张纸：“这是晚晴昨天让我打印的，说如果她出事，就交给警察。”
纸上是林晚晴清秀的字迹：“顾彦辰挪用我的婚前财产填补公司亏空，还偷偷抵押了我母亲留下的老宅。他书房保险柜里有份股权转让协议，签名是伪造的。”
陆川立刻带人赶到顾彦辰的书房，撬开保险柜后，除了几份贷款合同，还有一个黑色的U盘。插入电脑后，里面是段录音，林晚晴的声音带着愤怒：“那串项链根本不是什么定制款，是你用假珠宝换了我母亲留下的那串南洋珍珠！你以为我没发现珍珠里的定位器？明天婚礼结束，我就去报警。”
5. 银灰色纤维
周衍坐在审讯室第二次接受询问时，陆川把U盘放在桌上。男人看到录音文件的瞬间，肩膀明显垮了下去。
“那串真珍珠是1942年我爷爷从南洋带回来的，”周衍的声音低沉，“里面有三颗空心珠，藏着他当年记录日军罪行的微型胶片。晚晴知道这事儿，离婚时她非要带走，说能卖个好价钱。”
陆川愣住了：“所以你今天来，是想拿回珍珠？”
“我找了三年，”周衍苦笑，“上周她打电话说要还玉镯，我就觉得不对劲。昨天凌晨，我撬开顾彦辰的保险柜，本来想偷回珍珠，却发现里面是串假的。最大那颗珍珠里的芯片，是我用小刀划断的。”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袋：“这是我从假项链上撬下来的一颗珍珠，本来想做证据，后来忘了扔。”布袋里的珍珠，正好和梳妆台上找到的那颗吻合。
陆川的目光落在周衍的银灰色衬衫上：“你袖口的纤维，怎么会出现在碎珍珠上？”
“今早化妆间，我帮晚晴拧搭扣时，”周衍的声音发涩，“她突然说真珍珠被她藏在老宅的地砖下，还说顾彦辰根本不是爱她，是为了她母亲留下的遗产。我当时太激动，手劲大了些，可能蹭到了。”
这时，小赵冲进来，手里拿着检测报告：“队长，马卡龙上的纤维和顾彦辰的领带夹吻合！他的袖扣里层，发现了氰化物残留！”
6. 最后的拼图
陆川再次走进顾彦辰的病房时，男人正靠在床头输液。今早情绪激动引发了急性哮喘，此刻脸色依旧苍白。
“保险柜里的股权转让协议，签名是伪造的吧？”陆川把文件放在床头柜上，“林晚晴发现你挪用她的钱，还知道了假项链的事，威胁要在婚礼上揭穿你。”
顾彦辰闭上眼，良久才开口：“公司三个月前就资不抵债了，我本来想婚后慢慢补上……”
“所以你在珍珠里下了毒？”
“不是我！”顾彦辰猛地睁开眼，“上周发现项链被撬后，我就换了真的南洋珍珠！那颗有毒的假珍珠，根本不是我的！”
陆川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老秦的电话：“队长，碎珍珠的空心腔体内，除了氰化物还有微量的胶水，成分和苏蔓常用的美甲胶一致。另外，林晚晴的指甲缝里，有银灰色纤维和马卡龙的糖霜。”
陆川转身冲出病房，苏蔓正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捏着个信封，见他过来，突然把信封塞进嘴里。小赵眼疾手快地按住她，从她手里抢下的半张纸上，是地下钱庄的催债单，借款人签名是苏蔓。
“是你偷换了珍珠？”陆川的声音冷得像冰。
苏蔓的眼泪涌出来，浑身发抖：“我弟弟欠了赌债，钱庄逼我还钱……顾彦辰说，只要让晚晴‘暂时’出事，他就帮我还债……”
她哽咽着说出真相：上周趁林晚晴试头纱时，用备用钥匙打开首饰盒，换了那颗空心毒珍珠。今早故意在控制台弄出线路故障，趁乱挤到林晚晴身边，用指甲抠破了珍珠的细孔。那颗碎珍珠上的纤维，是她扶林晚晴时，美甲上的银粉蹭上去的。
“为什么要杀她？”
“晚晴发现了我和顾彦辰的事，”苏蔓的声音绝望，“她说要告诉所有人，让我身败名裂……”
陆川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教堂的尖顶在暮色里划出冷硬的线条。散落的珍珠被证物袋收好，九十八颗里，有一颗藏着贪婪，一颗裹着背叛，还有九十八个破碎的誓言，在血色婚礼的余晖里，慢慢冷却成灰烬。
尾声
三个月后，陆川在整理卷宗时，看到老秦附的补充报告：那串真南洋珍珠里的三颗空心珠，确实藏着微型胶片，记录着1942年日军掠夺珠宝的罪证，是林晚晴的外祖父在集中营里偷偷留下的。
顾彦辰因诈骗和教唆杀人被判十五年，苏蔓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周衍因为盗窃未遂被判缓刑，出狱那天，他去了林晚晴的墓地，放下一个小小的锦盒，里面装着修复好的那串假珍珠。
陆川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穿婚纱的新人从花店出来，阳光落在洁白的裙摆上，像从未被玷污过的雪。他想起林晚晴最后看向周衍的眼神，或许那不是求救，而是想说，有些珍珠纵使蒙尘，也依然藏着不灭的光。
桌上的证物袋里，那颗最大的碎珍珠被粘合成完整的样子，只是裂痕永远留在那里，像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提醒着每个在欲望里迷失的人——最璀璨的珍珠，往往裹着最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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