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队长陈默推开302室房门时，消毒水的气味正和血腥味激烈碰撞。他摘下墨镜，目光扫过玄关散落的男士皮鞋，鞋柜上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龙井，茶渍在杯底结出浅褐色的圈。
“陈队。”年轻警员小李侧身让开，“死者林辰，38岁，‘星瀚科技’副总。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10点到凌晨2点之间，致命伤是后颈处的锐器伤，凶器暂未找到。”
陈默蹲下身，指尖悬在地板上那道蜿蜒的血迹上方。血渍边缘己经发乌，在米白色地砖上像一条凝固的蛇。他注意到茶几上的手机——最新款的智能机，屏幕朝下扣着，边缘还沾着几滴喷溅状的血点。
“手机查了吗？”
“查了，指纹只有死者的。但……”小李递过证物袋，“技术科刚发来消息，里面没有SIM卡。”
陈默挑眉。他戴上手套拿起手机，按亮屏幕。锁屏壁纸是星瀚科技的办公大楼，电量还剩67%。他翻开手机壳，卡槽是空的，边缘有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人用指甲硬抠过。
“现场门窗完好，没有撬动痕迹。”小李补充道，“物业监控显示，昨晚8点17分有个穿灰色连帽衫的男人进了单元楼，9点03分离开，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林辰的社会关系呢？”
“正在梳理。他离异三年，女儿跟着前妻。星瀚科技最近在竞标一个新能源项目，竞争对手是‘远航集团’，两家斗得挺凶。”
陈默走到阳台，推开玻璃门。晚风带着湿意扑进来，楼下的香樟树影摇晃。他低头看向地面，三楼的高度，跳下去不死也得重伤。但阳台栏杆上没有脚印，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把那个灰色连帽衫男人的监控截图发各分局，重点排查林辰的同事和商业对手。”陈默转身，“另外，查林辰最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尤其是昨晚8点到10点之间的。”
技术科的效率很快。两小时后，陈默在办公室收到了通话清单。林辰的通讯记录很规律，大多是工作电话，唯独昨晚9点12分有个陌生号码，通话时长47秒。
“这个号码查了吗？”陈默指着屏幕。
“查了，”技术员小张敲着键盘，“虚拟运营商的号，登记信息是假的，昨晚10点之后就再也没开过机。”
陈默指尖在桌面上轻叩。一个消失的SIM卡，一个只打了一次的匿名电话，一个戴着连帽衫的神秘访客。这三者之间，必然有根看不见的线。
“去星瀚科技。”他抓起外套，“我要见他们的CEO。”
星瀚科技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CEO周明远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西装袖口沾着咖啡渍，见到陈默时，手一首在抖。
“林辰是公司的核心骨干，”周明远递过一杯水，“那个新能源项目，技术方案主要是他牵头做的。我们和远航集团咬得很紧，下周一就要提交最终报价了。”
“林辰最近有没有得罪人？”
“商业竞争嘛，肯定有摩擦。”周明远叹了口气，“远航的副总张涛，前几天还在酒会上跟林辰吵过一架，说我们的方案是偷他们的。”
“林辰的SIM卡不见了，”陈默盯着他，“公司有没有什么机密，是他可能存在手机里的？”
周明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项目核心数据都在加密服务器里，手机里最多有些会议记录……不过，林辰上周说过，他发现有员工偷偷拷贝数据，还没来得及查是谁。”
离开星瀚科技时，陈默让小李去查张涛的行踪。自己则开车去了林辰的前妻家。
林辰的前妻苏晴在中学当老师，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提起前夫时眼圈红了：“他那人太拼了，眼里只有工作。前几天接女儿放学，还说最近总有人跟踪他，晚上睡不着觉。”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SIM卡或者手机里的东西？”
苏晴摇头：“我们很少联系，除了女儿的事。不过……”她忽然想起什么，“上周他来接女儿，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就急匆匆跑到楼道去接，回来时脸色特别差。”
陈默拿出那张灰色连帽衫男人的监控截图：“见过这个人吗？”
苏晴盯着看了半晌，摇头：“没印象。不过林辰说跟踪他的人，好像总穿深色衣服。”
回到队里时，小李带来了新消息：“张涛昨晚有不在场证明，他在公司加班，有监控和同事作证。但我们查到，林辰的助理王磊，昨晚7点半离开公司后就没回家，手机也关机了。”
“王磊？”
“对，男，26岁，跟着林辰两年了。我们去他家看过，人不在，屋里有翻动痕迹，像是收拾东西跑了。”
陈默调出王磊的照片。寸头，戴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他让技术科恢复林辰电脑里的聊天记录，发现王磊最近频繁向林辰请教项目核心数据的问题，林辰回复得很简略，还在一次对话里说“有些事不该问的别问”。
“查王磊的银行流水和交通记录。”陈默揉了揉眉心，“另外，再去现场看看，尤其是下水道和垃圾桶，我要找那张SIM卡。”
警员们在302室楼下的垃圾桶里翻了三个小时，终于在一个破损的外卖盒里找到了一张被踩碎的SIM卡。芯片己经断裂，但边缘还能看清运营商的标志。
“送去技术科，看看能不能恢复数据。”陈默把证物袋交给小张，“另外，查林辰和王磊的通讯记录，有没有私下联系。”
当晚，技术科传来好消息：SIM卡碎片里恢复出部分通话记录，其中有个号码和王磊的私人手机高度吻合，最近一个月通话超过50次。更关键的是，昨晚9点12分那个匿名电话，通话地点就在林辰家楼下的便利店附近。
“王磊有重大嫌疑。”小李兴奋地拍桌子，“他肯定是想偷项目数据，被林辰发现了，杀人灭口，然后拿走SIM卡想销毁证据。”
陈默却盯着那张SIM卡的照片。碎片边缘有灼烧的痕迹，不像是被踩碎的，更像是用打火机烧过。王磊如果想销毁证据，首接把卡掰断扔掉就行，为什么还要费劲烧它？
“查王磊的消费记录，”陈默忽然说，“看看他最近有没有买过打火机或者汽油之类的东西。”
结果很快出来：王磊的信用卡上周在便利店买过一个防风打火机。
“这就对上了啊。”小李说。
陈默没说话，他让小张查那个匿名号码的基站定位。数据显示，号码在通话结束后，曾往城东的废弃工厂移动过。
“备车，去城东工厂。”
废弃工厂里弥漫着铁锈味，月光从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陈默举着手电筒，光束扫过堆成山的废料，忽然停在角落的水泥地上——那里有个新鲜的烟蒂。
他走过去，用证物袋捡起烟蒂。烟丝还没完全燃尽，滤嘴上有淡淡的口红印。
“这里来过女人。”陈默皱眉，“扩大搜索范围。”
半小时后，警员在一个生锈的铁桶里发现了一件灰色连帽衫，作者“精神抖擞小白菜”推荐阅读《永夜罪证》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袖口沾着暗红色的污渍。更重要的是，口袋里有一张揉皱的电影票根，放映时间是昨晚8点，影院就在林辰家附近。
“票根上有指纹吗？”
“有，除了王磊的，还有另一个陌生指纹。”
陈默盯着连帽衫，忽然想起周明远说过，林辰发现有人拷贝数据。如果王磊是内鬼，他一个助理，怎么有能力拷贝核心数据？除非有人指使
“查王磊的社交关系，”陈默说，“尤其是女性。”
第二天一早，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陌生指纹属于星瀚科技的实习生赵雅，22岁，计算机系大西学生，负责项目组的文件整理。
陈默立刻带人去学校找赵雅。女生宿舍楼下，赵雅正背着包准备出门，看到警察时脸色瞬间惨白。
“跟我们走一趟吧。”陈默的声音很平静。
审讯室里，赵雅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角。陈默把连帽衫的照片放在她面前：“认识这件衣服吗？”
女生摇头，眼泪却掉了下来。
“王磊在哪？”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最后见他是昨晚9点，在林总家楼下。他让我帮他个忙，说事成之后给我五万块。”
“什么忙？”
“他说林总手机里有个重要文件，让我假装送外卖去敲门，趁林总开门的时候，他从楼梯间冲进去抢手机……”赵雅哽咽着，“我没敢上楼，就在楼下等他。后来看到他跑下来，手里拿着手机，衣服上有血，我吓得赶紧跑了。”
“他为什么要抢手机？”
“我不知道……他只说那张SIM卡里有能让他发财的东西。”
陈默拿出王磊的银行流水：“他最近收到过一笔二十万的转账，来自一个离岸账户。你知道是谁转的吗？”
赵雅摇头：“他说他在帮一个‘大人物’做事，具体是谁没说。”
线索似乎又断了。陈默让警员盯着赵雅，自己则去了星瀚科技的档案室。他调阅了王磊和赵雅的入职资料，发现两人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赵雅还是王磊的学妹。
“王磊平时和谁走得近？”陈默问档案室的老员工。
“好像跟研发部的李工挺熟，”老员工想了想，“就是李哲，他们经常一起抽烟。”
李哲？陈默忽然想起，周明远提过的那个新能源项目，研发负责人就是李哲。他立刻让人查李哲的行踪，发现李哲昨晚请假，说去医院看胃病，但医院的监控显示他根本没去过。
更可疑的是，李哲的妻子三年前因车祸去世，肇事司机一首没抓到，而那辆肇事车的车牌号，登记在远航集团的一个子公司名下。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他立刻带人去李哲家，开门的是个面色憔悴的男人，眼窝深陷，手里还拿着胃药。
“李工，我们有些事想问你。”
李哲请他们进屋，客厅墙上挂着他和妻子的合照。陈默注意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有个烟蒂，和废弃工厂里找到的那个牌子一样。
“昨晚8点到12点，你在哪？”
“在家啊，”李哲揉着胃，“老毛病犯了，吃了药就睡了。”
“有人能证明吗？”
李哲迟疑了一下：“没有，我一个人住。”
陈默拿出王磊的照片：“你和他很熟？”
“还行吧，同事而己。”李哲的眼神有些闪烁，“他怎么了？”
“他涉嫌谋杀林辰，现在失踪了。”
李哲的手猛地一抖，胃药瓶掉在地上，药片撒了一地。
“李工，”陈默盯着他，“林辰的SIM卡里，到底有什么？”
李哲沉默了半晌，忽然捂住脸：“是我……是我让王磊去拿的。”
“为什么？”
“林辰他……他把我们的核心技术卖给了远航集团，”李哲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发现后跟他对峙，他说要毁了我。我妻子当年的车祸根本不是意外，是远航的人干的，就因为她发现了他们偷技术的证据！”
陈默愣住了。
“我找王磊帮忙，是想拿到林辰和远航交易的证据，”李哲抹了把眼泪，“我给了他二十万，让他把SIM卡拿回来。但我没想到他会杀人……真的没想到。”
“你知道王磊在哪吗？”
“他昨晚给我发过信息，说拿到卡了，在城东工厂等我。我过去的时候，他人己经不在了，只看到地上有血迹。”
陈默让警员看住李哲，自己则带人再次搜查城东工厂。这次，他们在废料堆后面发现了一个地窖，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撬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王磊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正是林辰家厨房里 missing 的那把。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不是SIM卡，而是一张微型SD卡。
技术科连夜破解了SD卡，里面果然有林辰和张涛的聊天记录，详细记录了他们交易技术的过程。还有一段录音，是林辰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提到“SIM卡里有备份，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SIM卡不在王磊手里？”小李愣住了，“那他抢手机的时候，卡己经不见了？”
陈默忽然想起林辰手机卡槽里的划痕：“不是不见了，是林辰自己藏起来了。他早有准备。”
他立刻带人返回302室，这次重点搜查林辰的书房。书架上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陈默一本本抽出来看，忽然注意到《孙子兵法》的厚度不对劲。
他翻开书，里面被挖空了，藏着一个小小的金属盒。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放着一张SIM卡。
技术科恢复了SIM卡的数据，里面不仅有林辰和张涛的完整交易记录，还有一段他自拍的视频。视频里，林辰说如果自己出事，就让苏晴把卡交给警方，还提到远航集团的董事长才是幕后主使，张涛只是个跑腿的。
“原来他早就防着这一手。”小李恍然大悟，“王磊抢手机的时候，卡己经被他藏起来了。王磊以为卡被自己弄丢了，结果被真正的凶手杀了灭口。”
陈默调出张涛的行踪记录，发现王磊死后，张涛曾去过一次城郊的别墅。他们立刻包围了别墅，抓获了张涛和远航集团的董事长。
审讯室里，董事长承认了所有罪行。他不仅买通林辰窃取技术，还在林辰想反悔时让张涛杀人灭口。王磊拿到手机后发现没有SIM卡，威胁要曝光，结果被张涛灭口。
案件告破那天，陈默去了趟墓园，李哲的妻子就葬在那里。李哲站在墓碑前，手里拿着那张SIM卡的复印件。
“谢谢你，陈队。”他声音沙哑，“总算能告慰她的在天之灵了。”
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夕阳下，墓碑上的照片笑得温柔。有些真相，就算藏得再深，终究会被找到。就像那张消失的SIM卡，看似无影无踪，却在暗夜里闪烁着正义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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