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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河湾沉箱

小说: 永夜罪证   作者:精神抖擞小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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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灰色的云压在河面上时,老王的鱼竿突然被拽得弯成了C形。他攥着竿柄的手被震得发麻,还以为钓上了传说中那尾三十斤的大青鱼,首到线轴“吱呀”惨叫着倒转,水面翻起浑浊的浪花,一个深蓝色的角从水里冒了出来。

“这啥玩意儿?”老王啐了口唾沫,眯眼瞅着那截露出水面的硬壳。河风卷着腥味扑过来,他脚下的鹅卵石滑得厉害,不得不蹲下身稳住重心。等他用抄网把那东西勾到岸边,才发现是个半开的行李箱,拉链崩断了一边,黑塑料袋从裂口耷拉出来,浸了水的布料沉甸甸地坠着,像灌满了泥浆。

真正让他头皮发麻的是袋口渗出的东西——不是淤泥那种暗黄,是种发乌的红,混在河水里洇开,像朵腐烂的花。

上午九点,陈默站在警戒线里,胶鞋陷进岸边的软泥里。他盯着那只被技术人员小心托起的行李箱,箱角磨得发白,拉杆上“宏远”牌的logo掉了漆,拉链头挂着半截断绳。法医小李正用探针拨开黑塑料袋的裂口,口罩上方的眼睛眯成了缝。

“有福尔马林味。”小李侧过头,声音透过口罩有点闷,“浓度不高,混着河底的腐殖质,得凑近了才闻得到。”

陈默“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周围。这是青弋河的拐弯处,上游三公里是废弃的造船厂,下游连着片棚户区,岸边除了钓鱼人踩出的小径,只有丛生的芦苇和野蒿。昨夜的暴雨冲垮了不少脚印,只在离箱子三米远的地方留下个模糊的胶鞋印,鞋纹里嵌着细碎的铁屑。

“王师傅,”陈默转向蹲在警戒线外的老王,“最早发现时,箱子是完全沉在水里?”

“可不是嘛,”老王的手还在抖,“线勾住了拉杆,我还以为是大鱼,拽了半天才露头。这箱子沉得很,怕不是装了石头?”

“没装石头,”小李己经剪开了塑料袋,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是人。”

准确地说,是被肢解的尸块。左臂和部分躯干,切口平整得像用手术刀划开,边缘泛着不自然的白,显然经过防腐处理。最醒目的是手腕上那朵纹身,墨色被水泡得发晕,但能看出是铃兰的形状,花瓣的纹路里还残留着些许青色。

陈默的视线停在纹身上。去年处理一起医疗纠纷时,他见过类似的图案——市立医院肿瘤科的护士长手腕上就有朵铃兰,说是纪念她早逝的女儿。

“箱子里还有别的东西吗?”陈默问。

技术科的小张用镊子夹出个泡胀的本子:“队长,这个。”

是本病历记录本,封皮印着“市立医院”,内页被水泡得发皱,字迹晕染得厉害。陈默戴上手套,小心翻开最完整的一页,上面用蓝黑笔写着:“3月12日,换药。吗啡剂量调整至……家属拒绝签字,林……”后面的字糊成了墨团,只剩个“林”字的提手旁还清晰。

“查这箱子的来源,”陈默把记录本递给小张,“宏远牌,28寸,三年前的旧款。另外,调沿岸监控,重点看造船厂到棚户区这段,凌晨两点到五点的画面。”他顿了顿,补充道,“去市立医院查,近一个月有没有失踪的女性医护人员,手腕有铃兰纹身的。”

警戒线外渐渐围了些人,议论声像涨潮的水。陈默抬头看了眼天,铅灰色的云开始往下掉雨星,打在脸上凉丝丝的。他总觉得这案子透着股刻意——用福尔马林防腐,还留着医院的记录本,凶手像是生怕他们查不到方向。

中午的案情分析会上,小张先汇报:“箱子查了,宏远牌2022款,全市卖了七千多个,光棚户区附近的劳保店就卖出去三百多,很难溯源。但拉杆内侧发现了点特殊油漆,不是箱子本身的,是造船厂用的那种防锈漆,暗红色,含铅量很高。”

“造船厂?”陈默指尖敲着桌面,“废弃三年了,现在只剩个空厂房。”

“尸块初步鉴定,”小李推了推眼镜,“女性,25到30岁之间,死亡时间不超过48小时。切口处有组织反应,说明被肢解时还活着……或者刚死不久。防腐处理是死后做的,用的福尔马林浓度很低,更像医用而非工业级。”

“市立医院的失踪人员呢?”

户籍科的小周翻着档案:“肿瘤科护士林薇,27岁,两周前请了病假,之后失联。她同事说她手腕有铃兰纹身,说是大学时纹的,纪念一个去世的朋友。”

陈默拿起那张病历记录的照片:“林薇的签名是不是带个‘林’字?”

小周调出林薇的人事档案,签名页上的“林”字提手旁和记录本上的一模一样。

“去林薇住处看看。”陈默站起身,“顺便查她的社会关系,尤其是近一个月的通讯记录。”

林薇租住在医院后面的老楼里,六楼,没电梯。房东打开门时,一股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顺着门缝飘出来,和河边箱子里的味道如出一辙。陈默皱了皱眉,示意技术人员先勘查。

屋子不大,一室一厅,收拾得异常整洁。书桌上摆着摊开的护理笔记,旁边放着半杯没喝完的豆浆,杯壁上的水珠还没干。卧室衣柜里挂着大半的衣服,抽屉里的护肤品摆得整整齐齐,看起来不像离家出走的样子。

“队长,你看这个。”小张在书架后面招手。

是个微型摄像头,藏在《肿瘤护理学》的书脊里,镜头正对着卧室门口。技术人员拆出存储卡,插在笔记本上播放——大多是林薇在家看书、写笔记的画面,首到三天前的晚上八点,画面突然剧烈晃动。

镜头里闯进个穿雨衣的男人,身高约一米七五,体型偏瘦,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下巴上有道疤。林薇似乎很惊讶,张嘴说了句什么,男人突然抬手捂住她的嘴,两人扭打起来,书架被撞得晃了晃,摄像头应声倒地,画面变成对着天花板的乱拍。

能听到东西摔碎的声音,女人的闷哼,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大约十分钟后,一切归于沉寂,接着是拖拽声,最后门被关上,留下满地狼藉。

“能看清雨衣牌子吗?”陈默问。

小张放大画面:“‘江城牌’,本地小厂出的,劳保店都有卖。还有,地上那摊液体,刚才检测了,是血,但不是林薇的。”

不是林薇的血?陈默皱起眉。那尸块是谁的?

这时,小周的电话打了进来:“队长,查到林薇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有个号码打了三十多次,是肿瘤科的病人家属,叫顾晓峰。他父亲顾志强上周刚去世,肝癌晚期。”

“顾志强的病历,”陈默突然想起那本记录本,“是不是林薇负责的?”

“对!而且我们查了顾志强的用药记录,最后一周的吗啡剂量是常规的三倍,签字单上家属栏是空的。”

下午三点,陈默坐在顾晓峰的办公室里。这是间能看到江景的大办公室,顾晓峰穿着定制西装,手指上的金戒指在阳光下晃眼。他听完陈默的问题,端起咖啡杯的手顿了顿。

“林护士?”他放下杯子,语气平静,“我爸住院时多亏她照顾,我是跟她联系得多了点,怎么了?”

“她失踪了。”陈默盯着他下巴——没有疤,“你父亲去世前,吗啡剂量异常,你知道吗?”

顾晓峰的眉峰挑了下:“我爸疼得厉害,医生说没办法,我才求林护士通融的。她是个好心人,说特殊情况可以灵活处理……这有问题?”

“吗啡过量会致死,”陈默的声音很轻,“你父亲的死因确定是肝癌吗?”

“你什么意思?”顾晓峰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怀疑我爸是被毒死的?林薇失踪跟我有关?”

“你最后一次见林薇是什么时候?”

“我爸下葬那天,”顾晓峰的呼吸有点急,“在医院停车场,她说有东西要给我,结果我等了半小时她也没来。”

“什么东西?”

“不知道,”顾晓峰摇头,“她只说对我爸的事很重要。”

陈默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点暗红色的漆,像极了造船厂的防锈漆。“你去过青弋河的造船厂?”

顾晓峰的眼神闪了下:“没有。我爸以前在那上班,我小时候去过几次……怎么了?”

离开时,同事小王忍不住说:“队长,他肯定有问题,袖口的漆,还有那紧张的样子。”

“是有问题,”陈默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但他下巴没疤,而且如果是他杀了林薇,为什么要把尸块留在河边?还留着病历本?”

“会不会是故意嫁祸?”

陈默没说话。他总觉得那本病历本像个诱饵,太明显了,反而透着假。

第二天一早,小李带来了新发现:“尸块的DNA比对出来了,不是林薇。我们在市立医院的失踪人口里找到了匹配项——肿瘤科病人苏晴,30岁,两周前从医院失踪,肝癌晚期,手腕有铃兰纹身,是她自己纹的,说是纪念康复的日子。”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死者不是林薇,那林薇去哪了?

“苏晴的家属呢?”陈默问。

“离异,父母早逝,只有个前夫叫张磊,在造船厂当保安,就是那个废弃的造船厂。”小周调出资料,“张磊有前科,五年前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过刑,下巴有道疤。”

陈默猛地站起身:“去造船厂!”

废弃的造船厂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厂房的玻璃碎了大半,风灌进去呜呜作响。张磊的值班室在进门左手边,门上挂着把生锈的锁。技术人员撬开门,里面豁然开朗——墙角堆着十几个深蓝色行李箱,都是“宏远”牌,其中一个的拉杆断了,切口崭新。

更刺眼的是墙角的铁桶,里面盛着半桶福尔马林,旁边扔着把手术刀,刀刃上还沾着暗红的痕迹。

“队长,你看这个!”小张从床底拖出个麻袋,解开绳子,里面是件带血的雨衣,“江城牌”的logo清晰可见。

陈默的目光扫过桌面,上面放着本病历,正是苏晴的。最后一页写着:“放弃治疗,要求出院。林薇代签。”

这时,小王在厂房深处喊:“队长!这里有个地窖!”

地窖口盖着块铁板,掀开后露出陡峭的楼梯。陈默举着手电走下去,光柱里浮着无数尘埃,尽头蜷缩着个身影,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正是林薇。她看到陈默,眼里瞬间涌出水来。

解开绳子时,林薇的腿己经麻了,她抓住陈默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苏晴……苏晴不是张磊杀的,是她自己求我的……”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苏晴的癌细胞扩散了,疼得整夜睡不着,医生说只能靠吗啡维持。但她家境早就掏空,连止痛药都快买不起,前夫张磊虽然在照顾她,却整天酗酒打骂,还偷她的救命钱。

“苏晴找到我,”林薇的声音哽咽,“说她受不了了,让我帮她……她知道我能拿到吗啡。她说如果她死了,张磊能拿到保险公司的赔偿,那笔钱能还了她治病欠的债。”

林薇起初不同意,但架不住苏晴天天求,最后还是答应了。她偷偷加大了吗啡剂量,苏晴在一周前平静地去世了。可这事被张磊发现了,他没报警,反而把林薇绑到了造船厂。

“他说苏晴死了,保险金得归他,但医院那边不好交代,就让我帮他处理尸体,”林薇的眼泪掉下来,“他说只要我照做,就放我走。我不敢不答应,就帮他用福尔马林处理了……肢解是他干的,我当时被绑着,只能听他的。”

“那本病历记录本是你放的?”陈默问。

林薇点头:“我趁他不注意塞进去的,想留点线索。我知道他要把箱子扔到河湾,那里钓鱼的人多……”

这时,小王跑进来:“队长,张磊抓到了!在棚户区的出租屋里,他正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审讯室里,张磊没挣扎。他下巴的疤在灯光下很显眼,说起苏晴时,眼神里闪过点复杂的情绪。

“她天天喊疼,我听着烦,”张磊的声音嘶哑,“但我没想让她死……林护士给她用那么多药,不是杀人吗?我就是想让她帮我处理干净,拿到钱还账,不然那些放高利贷的会杀了我。”

他承认是自己把苏晴的尸块装进箱子,趁暴雨扔进了河湾,也承认在林薇家打斗时被划伤,留下了血迹。至于顾晓峰,他确实找过林薇,不是为了感谢,是为了拿回父亲的病历——顾志强生前买了巨额保险,受益人是顾晓峰,他怕父亲的死因被查出异常,保险金拿不到手。

案子结了那天,陈默又去了趟河湾。老王还在钓鱼,见了他就挥手:“警察同志,听说抓到人了?”

陈默点点头,蹲在岸边看河水。浑浊的浪卷着芦苇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想起林薇说的话,苏晴临终前在病历本上写过一句:“铃兰的花语是幸福归来,可我等不到了。”

风吹过芦苇,发出沙沙的响,像谁在轻声叹息。陈默站起身,胶鞋离开软泥时,带起一串细碎的泡沫,很快就被河水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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