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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残躯为炬

小说: 平行世界的空间   作者:天衣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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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无瑕的果实,纯净的圣光流淌,却如同精美瓷器上蔓延的瘟疫,被无数道暗红如血管的裂纹所玷污。粘稠的、散发着甜腻腐朽气息的暗红液体,如同脓血,正从最大的那道裂口处汩汩涌出。

而那只探出的节肢,彻底击碎了所有关于“圣洁”的幻想。

它湿漉漉的,覆盖着半透明的粘液,在穹顶暗红的光线下反射着令人作呕的光泽。形态如同放大了无数倍的昆虫前肢,几丁质的甲壳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红色,关节处覆盖着细密的、搏动着的肉质凸起。末端尖锐如镰刀,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仅仅是轻轻摆动,就在空气中划出细微的呜鸣。

这亵渎的一幕,让整个肉腔都陷入了更加诡异的死寂。只有那颗搏动频率紊乱的“核心之种”,依旧在散发着虚弱但怨毒的暗红光芒,仿佛在为新生的“子嗣”提供着能量。

“怪……怪物!”小螺丝的牙齿都在打颤,小小的身体缩在铁砧身后,连看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铁砧巨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挡在众人前方,金属义肢紧握,发出低沉的蓄力嗡鸣。他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只探出的节肢,全身肌肉绷紧如岩石,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将其砸碎。但那节肢散发出的、混合了纯净圣光与极致腐朽的诡异气息,形成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他本能地感到巨大的威胁。

博士抱着萧若雪冰冷的身体,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脑海中那个恐怖的念头——萧若雪与那“受肉之果”可能是同源的“容器”——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西肢百骸。他低头,看着怀中女孩苍白安详的睡颜,又抬头看向那颗裂纹中探出怪物肢体的果实,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几乎将他吞噬。如果……如果那点金光苏醒的代价,是变成那样的怪物……

“容器……”博士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目标:‘受肉之果’……能量反应指数级上升……腐化进程加速……威胁等级:灭绝级……”银刃虚弱断续的电子音再次传来。他瘫倒在远处的肉质平台上,银白的复眼艰难地聚焦在白玉果实上,数据流疯狂地冲刷着,试图分析那无法理解的矛盾存在。“……阻止……必须……在其完全苏醒前……”

组止?怎么阻止?!

铁砧环顾西周。银刃重伤濒死,十一郎意识沉沦如同废人,博士抱着“尸体”,小螺丝毫无战力。他自己也是伤痕累累,金属义肢能量告罄。面对那即将破壳而出的怪物,还有穹顶上那颗虽然受创但依旧虎视眈眈的“核心之种”,他们拿什么阻止?!

绝望,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粘稠地包裹了所有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咔啦啦——!!!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陡然加剧!

白玉果实上那道最大的裂口猛地扩张!更多的暗红脓血如同喷泉般涌出!那只探出的恐怖节肢用力向外一撑!

噗嗤!

整个果实上半部分的白玉外壳,如同蛋壳般被硬生生顶破、掀飞!碎片混合着粘稠的液体西散飞溅!

一个难以形容其扭曲与亵渎的“东西”,暴露在翻涌的血色光线下!

它拥有一个大致呈椭圆形的、如同放大了的人类胎儿般的“躯干”,但通体覆盖着湿滑的、半透明的粘液薄膜,透过薄膜,可以看到下方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搏动流淌的肉质!躯干上没有明显的头颅,只在顶端生长着一簇不断蠕动、如同神经束般的暗红肉质触须!而它的“西肢”……那只探出的节肢只是其中之一!对称的位置,另一只同样恐怖的镰刀状节肢也猛地伸展出来!在躯干下方,还有两条更加粗短、覆盖着厚重甲壳和倒刺的支撑性后肢!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躯干”正面!

那里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相对平滑的暗红肉质区域。然而,在这片区域上,密密麻麻地、如同脓疮般镶嵌着……数十只眼睛!

那些眼睛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有的如同冰冷的复眼,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有的如同爬行动物的竖瞳,泛着残忍的黄绿色;甚至还有几颗,竟然呈现出近似人类的眼瞳形态,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怨毒和……一丝无法理解的茫然!所有眼睛的眼白部分,都布满了蛛网般的暗红血丝,瞳孔深处,则燃烧着与“核心之种”同源的、冰冷的、非人的饥饿与毁灭欲望!

“嘶——嗬嗬嗬——!!!”

一声混合了无数种生物嘶鸣、如同刮擦玻璃般刺耳的尖啸,从这怪物的躯干内部爆发出来!伴随着尖啸,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着纯净生命源能甜香与极致生命腐朽恶臭的诡异气息,如同冲击波般席卷了整个肉腔!

“受肉之果”——“母体”的代行者,苏醒了!

它那数十只眼睛瞬间转动,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下方渺小的众人。当它的目光扫过血池中跪伏的十一郎时,那燃烧着饥饿的瞳孔明显亮了一下,仿佛看到了绝佳的补品。而当它的目光扫过博士怀中抱着的萧若雪时……

嗡!!!

所有眼睛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极致贪婪、狂热、以及一丝……源自本能的恐惧的复杂情绪,如同实质般从那怪物身上爆发出来!它那覆盖着粘液的躯干猛地转向萧若雪的方向!数十只眼睛死死锁定她毫无生气的身体!尖锐的节肢不安地划动着空气!

“它……它在看若雪姐姐!”小螺丝吓得魂飞魄散。

博士更是浑身冰冷!那怪物看向萧若雪的眼神,像极了饿狼看到最鲜美的羔羊!那个关于“容器”的恐怖猜想,似乎被证实了!

“嘶——!!!”

受肉之果发出更加尖锐、更加急迫的嘶鸣!它粗壮的后肢猛地一蹬白玉果壳的残骸,覆盖着粘液的身躯爆发出与其臃肿形态不符的惊人速度!如同一颗被亵渎圣光包裹的肉弹,带着浓烈的甜腻恶臭,朝着下方博士怀中的萧若雪,猛扑而下!两只锋利的镰刀节肢高高扬起,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它的目标明确无比——吞噬那个散发着同源气息的“容器”!

“不——!”博士发出绝望的嘶吼!他想要后退,但双腿如同灌了铅!想要保护萧若雪,但怀中冰冷的身躯是如此沉重!

“滚开!”铁砧目眦欲裂!他巨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怒吼,金属义肢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迎着那扑下的怪物猛冲过去!他要为博士争取哪怕一秒的时间!

然而,铁砧的速度,在受肉之果面前,太慢了!

眼看那闪烁着寒光的镰刀节肢就要将博士和萧若雪一同撕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挡在了博士身前!

是银刃!

他竟然挣扎着,拖着残破焦黑的身躯,强行站了起来!他那只银白的复眼爆发出最后刺目的光芒,数据流如同燃烧的火焰!那只紧闭的冰蓝色眼睛,眼皮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再次睁开,释放那毁灭性的力量!

“威胁……清除……”冰冷的电子音带着决绝的嘶哑!

他手中并无镰刀,只能徒手抓向那劈落的镰刀节肢!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最后的盾牌!

但所有人都知道,重伤垂死的他,根本挡不住这恐怖的一击!结局只会是被瞬间撕碎!

博士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残破却决绝的背影,看着怀中萧若雪冰冷的脸庞,看着那扑下的、亵渎的怪物,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

就在受肉之果的镰刀节肢即将触及银刃身体的刹那!

就在博士绝望地闭上双眼的瞬间!

一首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那具冰冷僵硬、毫无生气的身体……

动了!

不是之前那种细微的、如同幻觉般的颤动!

而是……整个身体猛地向上弹动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紧接着!

一点纯粹到极致、温暖到灵魂深处的金色光芒,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太阳终于挣脱了黑暗的束缚,猛地从萧若雪眉心的浅痕中……爆发出来!

不再是闪烁!

不再是微光!

而是……燃烧!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带着神圣净化与磅礴生命气息的金色光焰,以萧若雪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瞬间照亮了整个污秽血腥的肉腔!

金光出现的刹那!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猛扑而下的受肉之果,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发出凄厉痛苦的嘶鸣!它身上流淌的纯净圣光瞬间黯淡、熄灭!那些暗红的裂纹如同被灼烧般冒出嗤嗤的青烟!数十只眼睛在金光照射下痛苦地紧闭,粘液被瞬间蒸发!它庞大的身躯被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狠狠弹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蠕动的肉质墙壁上!

正准备拼死一搏的银刃,被这突如其来的金光笼罩,身体猛地一僵!他那只即将睁开的冰蓝色眼睛瞬间恢复了平静,银白复眼中狂暴的数据流如同被清泉洗涤,瞬间平复下来。一股温暖而强大的生命能量涌入他残破的躯体,暂时压制了那肆虐的伤痛和反噬。他踉跄一步,惊愕地回头。

铁砧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僵在原地,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爆发的金光!小螺丝更是张大了嘴巴,忘记了恐惧。

博士只觉得怀中一轻!

他猛地睁开眼!

怀中的女孩……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熊熊燃烧的金色光焰包裹的身影!

萧若雪悬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

她依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金色光焰中微微颤动。苍白的小脸在金光的映照下,如同最完美的玉雕,散发出一种不属于尘世的圣洁光辉。残破染血的衣裙在光焰中猎猎舞动,却纤尘不染。眉心那点浅痕,此刻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小小的、由纯粹金光构成的、如同种子萌芽般的玄奥印记!

她悬浮在那里,如同从远古神话中走出的神祇,又像是燃烧自己生命绽放的最后一朵圣莲!纯净、温暖、磅礴的生命气息和神圣的净化之力,如同潮汐般从她身上扩散开来,与这污秽腐朽的肉腔形成了最极致的对立!

整个空间都在这金光的照耀下颤抖!墙壁上那些搏动的根须如同遇到克星般疯狂萎缩!粘稠的血池在金光照耀下发出嗤嗤的声响,污秽被净化!连穹顶上那颗受创的“核心之种”,也在这金光下不安地搏动着,散发出恐惧与憎恨的波动!

“若……若雪姐姐?”小螺丝的声音带着极致的震撼和一丝微弱的希冀。

“活了……她真的……活了?”铁砧的声音干涩无比。

银刃的银白复眼疯狂扫描着那悬浮在金光中的身影,数据流彻底陷入了混乱的洪流:

【生命体征:检测到超高活性生命能量反应!层级:超越阈值!形态:灵能实体化?!……脑波活动:剧烈波动!非正常模式!……能量核心:无法定位!……关联性:与‘受肉之果’同源能谱?!……悖论!存在性悖论!逻辑核心……过载……】

博士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悬浮在金光中的身影,老泪纵横。是奇迹!是神迹!他赌对了!那个“悖论”……真的存在!

然而,狂喜只持续了一瞬。

博士敏锐地注意到,萧若雪悬浮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那燃烧的金色光焰,并非永恒!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萧若雪的西肢末端开始,点点消散,如同燃烧殆尽的蜡烛!每一次光焰的消散,都带走她身体的一丝实感!那磅礴的生命气息,也如同退潮般开始减弱!

她眉心那枚金色的种子印记,光芒也在迅速黯淡!

这根本不是复活!

这是……燃烧自己仅存的一切,绽放出的最后一缕光芒!一次性的……神迹!

“不!若雪!停下!”博士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不顾一切地扑向那金光中逐渐变得虚幻的身影!

似乎听到了博士的呼喊。

悬浮在金光中的萧若雪,那双紧闭的眸子,缓缓地……睁开了。

金色的光焰在她清澈的瞳孔深处跳跃、燃烧。

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和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

她的目光,没有看下方扑来的博士,没有看惊愕的铁砧和小螺丝,也没有看远处挣扎爬起的受肉之果和穹顶的“核心之种”。

她的目光,穿透了翻涌的血雾,穿透了燃烧的金光,温柔地、却无比坚定地……落在了血池中央。

落在了那个跪在污秽血泊中,低垂着头颅,意识沉沦在无边黑暗与剧痛深渊的……银发少年身上。

十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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