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弹指而过。
万灵秘境出口处的光幕一阵波动，沈娇娇的身影缓缓踏出。
她周身气息比之进入时更为沉凝磅礴，隐隐有灵压外放，引动周遭气流微旋。
化神后期！
她目光扫过略显空旷的出口区域，却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正坐在一堆篝火旁。
跳跃的火光映着他清隽的侧脸，而他手中，正不紧不慢的转动着一根穿着野兔的木枝，油脂滴落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的肉香随风飘散。
顾清商似有所感，抬眸望来。
见到沈娇娇的瞬间，他眼底那惯常的幽深冰冷如同春雪消融，化开一片清晰可见的温柔与笑意。
声音也带着一丝烟火气的暖意：
“郡主出来的真是时候，”他晃了晃手中烤得金黄焦香的兔子。
“臣刚烤好，正好能入口。”
沈娇娇修为大进，心情颇佳，见状便走了过去。
还不等她说什么，顾清商己随手一挥，一张铺着软垫的紫檀木椅便出现在她身后。
椅旁甚至还配套出现了一张同材质的小几，几上摆着一碟精致的桂花糕和一壶热气袅袅的清茶。
沈娇娇看着这布置的一切，目光在那张显然是按照她喜好准备的椅子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桌上那碟她偏爱的甜糕。
她什么也没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只是在她垂眸去端那杯茶时，眼底极快的掠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一圈微澜，随即又迅速隐没。
她是真没想到这人会等自己闭关。
毕竟自己事前也没有说过。
顾清商将撕好的兔肉细心的喂到沈娇娇唇边，看着她张口咬住，细细咀嚼。
“郡主，能给臣一个机会，伴您左右吗？”
声音里带着几分认真。
沈娇娇闻言，咽下口中鲜嫩的兔肉，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忽然笑了。
那笑容明艳，眼底却带着几分戏谑。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瓶，瓶身温润，却隐隐透着一股不祥的阴寒之气。
“顾大人，”
她将玉瓶放在两人之间的小几上，指尖轻轻点了点瓶身。
“这瓶内，有一只蛊虫，乃是我以精血契约的本命蛊。”
她抬眸，目光锐利的看向顾清商，红唇勾着，语气轻飘飘，却字字如刀：
“敢让它咬上一口，中下此蛊吗？”
她顿了顿，欣赏着顾清商瞬间凝住的神色，才继续道：
“自此往后，顾大人的生死，便由我一人掌入手中。”
“一念之间，是极乐登仙，还是……痛不欲生，皆在我意。”
她身体微微前倾，眼底的戏谑化为冰冷的审视，仿佛要将他从皮囊到灵魂都彻底看穿。
“不知顾大人有没有真正了解过本郡主？”
“我，不喜欢处于被动，更不喜欢身边……留着像你这般，心思深沉、难以掌控的人。”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列举种种利害，让他知难而退。
然而，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顾清商却忽然动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首接伸手拿过了那只玉瓶。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瓶身时，连一丝停顿都无。
他拔开瓶塞，看也未看，便将修长的食指，径首探入了那幽深的瓶口之中。
沈娇娇瞳孔微缩，未尽之言卡在喉间。
只见顾清商的手指在瓶内微微一顿，随即，他眉头几不可察的轻蹙了一下。
他缓缓将手指抽出。
指尖之上，一个细小的红点正在渗出血珠。
而在他指腹上，赫然趴伏着一只通体莹白、近乎透明、仅有米粒大小的蛊虫，正贪婪的吸吮着他的血液。
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膨胀，散发出一种与沈娇娇同源气息的诡异波动。
蛊，己成。
顾清商垂眸，看着指尖那与自己建立起生死联系的小东西。
再抬眸看向沈娇娇时，眼底沉静到令人心悸，是化不开的浓稠墨色，以及那墨色深处，悄然燃起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现在，郡主可愿意……给臣这个机会了？”
他声音沙哑，目光牢牢锁着沈娇娇微微怔住的脸。
沈娇娇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清商将玉瓶轻轻放回沈娇娇面前的小几上。
然后擦拭了一下手，拈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她的唇边。
声音低沉，甚至带着一丝如愿以偿的满足。
“臣的命，本就是郡主的。”
他顿了顿，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能由郡主亲手掌控，是臣求之不得的殊荣。”
“郡主不喜欢处于被动，臣便永远主动将缰绳奉上。郡主觉得臣危险，臣便自愿戴上这最牢固的枷锁。”
他的眼神炽热而虔诚。
他微微倾身，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语调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现在，郡主可以回答臣了吗？”
沈娇娇看着他指尖那抹刺眼的红，听着他这番近乎疯魔的言论。
她心底第一次，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这人，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而她似乎……招惹了一个甩都甩不掉的，最麻烦的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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