吮吸的动作变得有些急切，也有些混乱。
不像捕食，倒像是在品尝什么从未尝过的绝世珍馐。
片刻后，顾青墨终于抬起头，动作有些迟缓。
唇瓣上沾染着她鲜红的血，衬得他本就苍白的脸愈发妖异俊美。
他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尖牙，那双漆黑的眼眸里竟翻涌着一种纯粹的、近乎茫然的愉悦。
“娇娇，你的血是甜的。”
沈娇娇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抚上他苍白的脸颊。
指腹下的皮肤，不再是之前那种属于死物的冰冷，竟破天荒的透出了一丝活人的温度。
那温度还在顺着她的触碰，不自然的向上蔓延。
有趣……
他脸上的死寂被打破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从脖颈攀上脸颊。
她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笑了。
她抬起另一只手，用拇指轻轻抹去他唇角残留的那一抹鲜红。
然后在他怔愣的注视下，将那沾着自己血液的指尖，送入了自己口中。
“嗯。”
她品尝了一下，眉眼弯弯，“确实挺甜。”
顾青墨彻底僵住了，连带着缠绕在她身上的影子都停滞了一瞬。
沈娇娇的手指从他脸上滑下，不轻不重的戳了戳他发烫的脸颊。
“班长，你这好像不止是吃饱了，还吃补了？”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揶揄，“怎么还脸红了？”
两人对视片刻，突然同时笑出声来。
顾青墨的影子收回他的脚下，房间恢复了正常的光线。
他从床头柜拿出医药箱，为她脖子上的伤口消毒贴创可贴。
“睡吧！”
他整理好医药箱。
沈娇娇抓住他的手腕：“你不一起吗？”
顾青墨垂眼，视线落在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没说话。
房间里刚回升了一点的温度，又开始往下掉。
“你确定？”
他的声音很轻，像贴着冰面滑过的刀刃。
“当然。”
沈娇娇松开手，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干脆利落的钻进被窝里。
被子被她弄得沙沙作响。
她侧过身，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身侧空出来的半边床铺，从被子边缘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男朋友不应该陪女朋友睡觉吗？”
她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的补充道：“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哦，班长。”
顾青墨沉默了许久。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血月投下的暗红光影在无声移动。
他站在床边，一动不动，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细长。
那双纯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里面的黑色旋涡在缓慢转动。
他最终还是动了，动作带着些许僵硬，和衣躺在了她身边。
床垫因他的重量陷下去一块，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泾渭分明的距离。
沈娇娇几乎要笑出声，毫不客气的朝他那边滚过去，脑袋一歪，稳稳当当枕在他胸膛上。
硬邦邦的，冰得像一块陈年寒玉，没有心跳，也没有任何起伏。
“晚安，漂亮的男朋友！”
她轻声说，还故意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拿脸颊在他胸口的制服上蹭了蹭。
顾青墨整个身体都绷首了。
他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属于活人的温度和香气，正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的渗透过来，在他死寂的躯壳里燃起一簇陌生的火。
柔软的发丝正搔刮着他的下颌，带来一阵从未有过的痒意。
他僵硬的抬起手臂，在空中停顿了片刻。
似乎是在权衡是该收紧手臂将她揉进骨血，还是该维持现状。
最终，那只青灰色的手还是小心翼翼的环住了她的腰。
“晚安，娇娇。”
他没有睡意，也不需要睡眠。
在血月投下的暗红光影里，他低头凝视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
那双纯黑的眼眸里，翻涌着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混杂着占有欲和新奇感的复杂情绪。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冰冷的身体，正被她枕着的那一小块地方，开始有了一丝微弱的热度。
窗外，血月高悬。
宿舍楼下，无数蠕动的黑影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有些从地底的缝隙里渗出，有些则像浓稠的液体，顺着墙壁蜿蜒爬上。
它们被404房间里逸散出的生命气息吸引，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但在靠近房门和窗户的一瞬间，这些怪物就像撞上了无形的墙壁，被一股更强大、更暴戾的力量弹开。
它们发出不甘的嘶吼，却不敢再上前一步，只能在安全距离之外徘徊、觊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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