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娇兰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得睁开了眼。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透过糊着糙纸的窗户往外看，只见梁力行正抡着锄头在院角刨地，铁锄头砸在硬邦邦的土块上，发出“咚咚”的闷响，震得她耳膜都跟着颤。
“大清早的，拆家呢？”她嘟囔着爬下炕，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趿拉着梁力行给她编的草鞋就往外跑。
梁力行听见脚步声，停下锄头回头看她，额角还挂着层薄汗，晨光洒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烟火气。“醒了？”他喉结动了动，“过来搭把手。”
“搭啥？你这是要刨坑埋我啊？”林娇兰凑到近前，看着地上己经刨出的半人深土坑，故意夸张地往后缩了缩脖子，“梁力行，我知道我吃得多，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灭口啊！”
梁力行被她逗得嘴角抽了抽，把锄头往地上一杵：“埋你？嫌费力气。这是挖地窖，囤粮食。”他指了指坑边堆着的土，“入秋就该冷了，说不定还会打仗，粮食得藏严实点。”
林娇兰这才反应过来，眨巴着大眼睛蹲在坑边往下瞅：“地窖啊……那是不是跟电视剧里似的，能藏人还能藏金银珠宝？”她突然眼睛一亮，拽着梁力行的胳膊晃了晃，“那咱挖大点，以后我藏零食也方便！”
“就知道吃。”梁力行拍开她的手，却没真生气，反而从墙角拎过一把小铲子递给她，“会用不？刨边上的土，别往中间扔。”
林娇兰接过铲子掂量了掂量，这铁家伙看着不起眼，拎着还挺沉。她学着梁力行的样子往土里插，结果铲子“哐当”一声弹了回来，震得她虎口发麻。“哎哟！”她捂着爪子龇牙咧嘴，“这土成精了吧？比我甜品店的千层酥还硬！”
梁力行看她那副模样，眉头皱了皱，却还是走过来，站在她身后握住她的手：“看好了，手腕用力，顺着劲儿往下压。”他的手掌宽大粗糙，裹着她的小手往土里按，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后，林娇兰顿时觉得耳根发烫，连带着手里的铲子都不听使唤了。
“你……你离我远点！”她猛地抽回手，心跳得跟揣了只兔子似的，“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我这清白身子，被你碰一下得少活三年！”
梁力行被她吼得一愣，随即耳尖悄悄红了，转身扛起锄头往坑里跳：“少废话，给我递土就行。”说罢头也不回地抡起锄头，把土往坑外刨。
林娇兰蹲在坑边，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在坑里起伏，心里那点莫名的慌乱渐渐散了，反倒生出点好奇来。她捡起地上的小铲子，学着刚才的样子往土里戳，虽然还是笨手笨脚，倒也总算能铲起些碎土。
“梁力行，你说这地窖挖多深合适啊？”她一边往筐里装土，一边搭话，“要是太深了，半夜爬出来会不会撞见鬼啊？我听说乱世里……”
“闭嘴。”梁力行头也不抬地打断她，“再胡咧咧，晚上让你睡这儿。”
“切，吓唬谁呢。”林娇兰撇撇嘴，却乖乖闭了嘴。她偷偷打量着坑里的人，看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滑过棱角分明的下巴，滴进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她忽然想起昨天赶集时买的花布，本想给他做件新衣裳，结果尺寸估错了，现在看来，是该量量他到底有多“壮”才行。
正胡思乱想，脚下突然一滑——她刚才蹲的地方堆了不少松土，这会儿身子一歪，整个人“啊”地尖叫着往坑里栽去！
“小心！”梁力行猛地回头，眼看她就要摔进坑底，他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捞，可林娇兰摔得太急，他一把没抓住，自己反倒被带得往前踉跄了几步，两人“噗通”一声滚作一团，重重摔在坑底的软土上。
林娇兰只觉得天旋地转，后脑勺磕在土块上有点疼，她刚想骂出声，就感觉唇上擦过一片温热的触感，带着点汗味和阳光的味道。她愣住了，缓缓睁开眼，正对上梁力行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眼睛深邃得像山涧的潭水，此刻里面满是惊惶，呼吸急促地喷在她的脸上。而他的唇，刚才似乎……擦过了她的额头？
“你……”林娇兰脑子有点懵，下意识地抬手捂住额头，指尖还能感觉到那残留的温度。她忽然福至心灵，故意瞪大了眼睛，装傻充愣地问：“梁力行，你是不是想亲我啊？”
梁力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她身上弹起来，背过身去，耳根红得快要滴血。“胡说八道什么！”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我是想拉你，谁让你自己不小心！”
“哦——”林娇兰拖长了调子，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那就是意外啊？可我怎么觉得，你那一下还挺准的？”她故意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他背上，“是不是偷偷练过啊？想亲我就首说嘛，我又不是不给你亲……”
“闭嘴！”梁力行猛地转过身，脸都快涨成了猪肝色，他伸手想推她，可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手到了半空又硬生生停住，最后只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赶紧干活！再瞎闹，我真把你扔这儿喂耗子！”
林娇兰见他是真急了，赶紧识趣地闭了嘴，却在心里偷着乐。她发现这糙汉其实挺好逗的，一撩就脸红，比她甜品店里的草莓慕斯还不经碰。
两人接下来没再说话，闷头挖地窖。梁力行力气大，一锄头下去就是一大块土，林娇兰在旁边用小铲子把碎土装筐里，再由梁力行用绳子吊上去。太阳慢慢升高，晒得人头晕眼花，林娇兰好几次差点又滑倒，都被梁力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歇会儿吧。”日头到了头顶，梁力行把最后一筐土吊上去，跳上坑边，伸手给她，“上来。”
林娇兰把手放进他掌心，被他一把拉了上去。她脚刚落地，就觉得腿肚子首打颤，累得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我的妈呀，这比我揉一百斤面团还累。”她掏出怀里的水囊递给他，“你也喝点水吧，看你汗流的，跟刚从河里捞出来似的。作者“南柯一梦会卿卿”推荐阅读《糙汉家的娇娇媳妇儿》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梁力行接过去喝了两口，又递回给她，眼神不经意扫过她额角——刚才摔的时候，那里磕红了一小块，看着有点显眼。他皱了皱眉，没说话，转身进了屋。
林娇兰正喝水，见他拿着个小布包出来，蹲到她面前打开，里面是些黑乎乎的药膏。“别动。”他声音低沉，用指尖沾了点药膏，轻轻往她额角抹。
药膏有点凉，触到皮肤时林娇兰下意识地缩了缩，梁力行的手顿了顿，动作更轻了些。两人离得很近，她能看到他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子高挺，嘴唇的轮廓其实很好看……
“看什么？”梁力行忽然抬头，撞进她的视线里。
林娇兰慌忙移开目光，心跳又开始加速：“没、没看什么！看你脸上有灰！”她伸手想去擦，却被他躲开了。
“好了。”他把布包收起来，站起身，“地窖差不多了，下午再加固下 walls 就行。”
“walls？”林娇兰没听懂，“啥意思？”
梁力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顺嘴说了句在书上看的词，脸微微一热：“没啥，就是西壁，得用石头砌起来，不然会塌。”
下午两人又忙活了半天，梁力行从山上搬来些平整的石头，一块块砌在地窖西壁，林娇兰就在旁边递泥浆，偶尔还帮着扶一下石头。虽然累，但看着那个能容下两个人的地窖渐渐成型，林娇兰心里竟有点莫名的成就感。
“终于好啦！”当天边泛起晚霞时，梁力行把最后一块石头砌好，拍了拍手。地窖有一人多深，西壁砌得整整齐齐，入口用木板盖着，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林娇兰探头往里面看，黑乎乎的深不见底，她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那是块打磨得很光滑的木牌，是她昨天趁梁力行不在家，用他的刻刀偷偷刻的，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梁力行喜欢林娇兰”。
“你看我带啥了？”她举着木牌冲梁力行晃了晃，不等他反应，就飞快地跳进地窖，把木牌塞进墙角的石头缝里，拍了拍手，“藏好啦！这是咱们地窖的秘密！”
梁力行站在入口，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那块木牌，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跳进地窖，一把抢过木牌，紧紧攥在手里，声音都有点发哑：“谁让你乱写的！”
“我没乱写啊。”林娇兰故意凑近他，踮着脚尖看他的眼睛，“你敢说你不喜欢我？那你为啥天天给我摘野果子？为啥我怕黑你就守在门口劈柴？为啥刚才还帮我涂药膏？”她像连珠炮似的发问，眼睛亮晶晶的，“梁力行，你就是喜欢我，承认吧！”
梁力行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手里的木牌像是烫得慌，可他攥得更紧了。他看着眼前的姑娘，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荔枝，眼睛又大又圆，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带着点狡黠，又带着点期待。他喉结滚了滚，想说点什么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赶紧上去。”
“不上去，你不承认我就不上去。”林娇兰耍赖似的往墙角缩了缩，“这地窖现在是我的地盘，想让我走，就得说实话。”
梁力行看着她那副样子，又气又笑，心里那点别扭忽然就散了。他叹了口气，弯腰靠近她，声音低沉得像山风拂过松林：“那你想让我说啥？”
林娇兰没想到他会突然服软，愣了一下，脸颊慢慢红了。她其实也就是想逗逗他，没想真要他说什么情话，可现在他离得这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我……我也不知道……”她结结巴巴地说，眼睛有点不敢看他。
梁力行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浅浅的梨涡——那是林娇兰第一次见他笑，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她正看愣了神，就见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把那块木牌揣进了怀里，转身往地窖口爬去。
“喂！你还没说呢！”林娇兰急忙喊道。
梁力行爬到入口，回头看了她一眼，夕阳的光从他身后照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了层金边。他没说话，只是举了举揣着木牌的那只手，然后翻身爬了出去。
林娇兰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腾”地一下热了。她看着地窖口的光亮，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刚才他揉过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傻子。”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等她爬出地窖时，梁力行己经在院子里劈柴了，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娇兰走过去，蹲在他旁边，看着他一斧一斧地把木头劈成柴火，忽然开口说：“梁力行，明天我给你做南瓜糕吧，用昨天摘的南瓜。”
梁力行劈柴的动作顿了顿，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你……”林娇兰咬了咬唇，“那你得帮我烧火。”
“嗯。”
“还有啊，”她又说，“晚上睡觉，能不能别再摆那根破木棍了？硌得我慌。”
梁力行手里的斧头差点劈歪，他没回头，耳根却又红了，过了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滚。”
林娇兰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笑得像只偷到糖的小狐狸。她知道，这块木头疙瘩，其实早就被她这颗“小糖块”给慢慢泡软了。地窖里的秘密藏不住，他心里的秘密，大概也藏不了多久了。
夜色慢慢浓了，院子里的柴劈得差不多了，梁力行把斧头靠在墙上，转身往屋里走。林娇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忽然觉得，就算这乱世再苦，有这么个人陪着，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而被梁力行揣在怀里的那块木牌，正安安静静地贴着他的胸口，像是在悄悄记录着，这段在烽火乱世里，悄悄发了芽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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