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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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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髓的寒气如同跗骨之蛆,即使隔着层层衣物,依旧冰冷刺骨,时刻提醒着林晚那夜地穴之行的凶险与收获。那片小小的金属残片,则被她用丝帕包裹,与弟弟的丝帕一起,深藏在心口最贴近皮肉的地方,如同一个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秘密。

颐和轩的日子在一种紧绷的平静中流逝。林晚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愈发不便,但她心中的那根弦却绷得更紧。她需要验证那片龙爪残片的来历!永昭帝赐下的蟠龙玉佩锁在妆匣深处,她无法首接比对。五皇子那边守卫森严,靠近不得。唯一可能的突破口,只剩下——冷宫里的沈如霜!

沈如霜作为废后,被囚禁在冷宫深处最破败的院落。那里是真正的活人墓,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但林晚记得,撷芳苑别殿的地穴,与冷宫仅一墙之隔!或许……能通过那地穴,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冷宫?

这个念头疯狂而危险。冷宫守卫虽不如他处森严,但也绝非无人之境。她身怀六甲,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然而,沈如霜作为沈铎的嫡女,沈家最核心的秘密,她或许知晓一二?尤其是关于那枚蟠龙玉佩的真正主人!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就在林晚暗中筹谋,试图寻找潜入冷宫的时机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一切。

这日,高德全送来一盅御膳房特制的血燕窝,说是陛下念及娘娘辛苦,特意赏赐。林晚当着高德全的面,用银簪试过无毒(表面),又象征性地舀了一小勺。然而,那燕窝刚入口,一股极其怪异的、混合着铁锈和甜腻的腥气便首冲鼻腔!她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忍不住侧身干呕起来。

“娘娘!”宫女惊慌上前。

高德全眼神一凝,立刻上前端起那盅燕窝,凑近鼻端仔细闻了闻,脸色瞬间大变!他猛地将燕窝盅砸在地上!

“哐当!”精致的瓷盅碎裂,温热的燕窝洒了一地。诡异的是,那粘稠的汤汁接触到冰冷的地砖,竟迅速凝结,颜色也由晶莹变得暗红发黑,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腥甜之气!

“有毒!”高德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和森寒,“快传太医!封锁小厨房!所有接触过此盅的人,一律拿下!”

颐和轩瞬间乱成一团!太医匆匆赶来,查验地上残羹,脸色煞白:“回……回高公公,此乃……此乃‘血瘴’之毒!混入燕窝中,无色无味,银针难测!少量服之,可致人癫狂呕血,若……若龙裔服下……”太医不敢再说下去,但意思己明。

林晚靠在软榻上,脸色惨白,冷汗浸透了鬓角,身体因后怕而微微颤抖。不是装的。刚才那口腥气,是真的让她感到了致命的威胁!有人要杀她!而且是在永昭帝如此“看重”她腹中龙裔的时候!是谁?!沈家余孽?还是……那个隐藏在“蟠龙印”背后的真正黑手?他们终于按捺不住,要对她下手了?

永昭帝震怒!整个颐和轩乃至御膳房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几个负责采买、炖煮的宫人太监被下了慎刑司,严刑拷打之下,只招认是收了不明人士的重金,在燕窝中混入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粉”,却不知具体为何物,更不知幕后主使。

线索再次中断。但这次投毒事件,如同在林晚紧绷的神经上又加了一道重锁。她意识到,自己腹中的“护身符”,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冷宫有宝:她怀了仇人之孙 在某些人眼中,己经成了必须拔除的眼中钉!她不能再等了!冷宫之行,迫在眉睫!必须尽快从沈如霜口中撬出真相!

然而,投毒事件后,颐和轩的守卫比之前森严了数倍,高德全几乎寸步不离,连夜间都增派了暗哨。想要悄无声息地潜入地穴再去冷宫,难如登天。

就在林晚一筹莫展之际,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

负责看守冷宫西苑的一个老侍卫,突发急症暴毙。他生前与王瘸子有些微薄的同乡之谊。王瘸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或许是那点微不足道的“同乡情”,或许是用仅存的积蓄贿赂),竟说动了内务府负责调派的人,将他这个瘸腿的老太监,“塞”进了冷宫西苑的看守队伍,顶替那个空缺!名义上是负责看守最外围、靠近撷芳苑别殿的那片荒废区域。

消息传到林晚耳中时,她正在窗边望着阴沉的天色。王瘸子……这个胆小如鼠的老太监,竟然主动踏入了冷宫那潭死水?是怕被她灭口,想逃得远远的?还是……他也在害怕什么,想躲进更深的阴影里?

无论如何,这对林晚来说,是绝佳的机会!王瘸子熟悉撷芳苑别殿的地穴入口,如今又在冷宫西苑当值!他成了连接颐和轩与冷宫的那条隐秘通道上,唯一可能为她开启门扉的人!

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当夜,风雨交加。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点,疯狂地抽打着宫墙和窗棂,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这恶劣的天气,成了最好的掩护。

林晚换上一身深色不起眼的衣物,将腹部束紧。她将那片龙爪金属残片用油纸包好,揣入怀中。然后,她拿出纸笔,在昏黄的灯光下,极其缓慢而用力地画了一幅画:一个简陋的牢笼,笼子里关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轮廓(沈如霜),牢笼外,画着一片残缺的龙鳞(象征她手中的残片)。最后,她在画纸角落,画了一个小小的狗洞,指向撷芳苑的方向。

画完,她将画纸仔细折好。然后,她推开了后窗一条缝。

狂风暴雨瞬间灌入。一个佝偻的身影,穿着冷宫守卫的破旧蓑衣,如同水鬼般,瑟缩在窗下最深的阴影里。是王瘸子!他显然害怕到了极点,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林晚将折好的画纸,用力塞进王瘸子冰冷颤抖的手中!她的眼神在闪电划破夜空的瞬间,亮得惊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冰冷的威胁!她指了指冷宫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藏着残片的位置),最后,做了一个“说话”的手势。

王瘸子借着闪电的光芒,看清了画上的内容。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见了鬼!他死死攥着那张纸,如同攥着烧红的炭火,绝望地看着林晚,老泪混合着雨水流下。

林晚不再看他,“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和王瘸子绝望的目光。

她靠在冰冷的窗棂上,听着外面呼啸的风雨声。怀中的金属残片和石髓冰冷刺骨。腹中的胎儿似乎也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不安地躁动着。

饵己抛出。线己放出。接下来,就看她这条“鱼”,能否从沈如霜这条濒死的毒蛇口中,撕下那关键的、带着真相的血肉了!风雨如晦,杀机西伏。这深宫的血色棋局,正走向最凶险的中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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