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秘道狭窄低矮,林晚和林澈只能匍匐前进。冰冷的、带着浓重土腥和腐朽药味的空气扑面而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窒息感。身后,井壁洞穴方向传来的砸击声越来越猛烈,如同重锤狠狠敲在两人的心上!
“轰!轰!砰!”
碎石崩落的声音清晰可闻!显然,“癸”组织的人己经破开了部分封井石板!很快……很快他们就会发现洞穴内的秘道入口!
“澈儿……快……”林晚的声音嘶哑而急迫,在黑暗中摸索着,用力推着前方林澈的身体。她不知道这秘道通向何方,只知道必须远离那个死亡之井!
林澈虚弱得几乎无法动弹,全靠林晚在身后推搡。他的身体冰冷,呼吸微弱,牵机之毒和离魂香的侵蚀,加上剧烈的情绪波动和这亡命奔逃的消耗,正迅速将他推向崩溃的边缘。
“姐……我……不行了……”林澈的声音带着濒死的虚弱。
“闭嘴!爬!”林晚厉声打断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爹娘在看着!林家的血仇还没报!你敢死在这里,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着林澈濒临熄灭的求生意志。
或许是姐姐的怒吼起了作用,林澈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在狭窄的秘道中向前挪动。粗糙的土石磨破了他的膝盖和手肘,他却浑然不觉。
林晚紧随其后,手脚并用,每一次爬行都牵扯着产后撕裂的伤口,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钻心的疼,不去想身后步步紧逼的追兵,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摸索前路和推动弟弟上。
秘道似乎向下倾斜,漫长而压抑。不知爬了多久,身后的砸击声渐渐微弱,最终被无边的死寂吞没。但这死寂并未带来丝毫安心,反而更加令人窒息。空气越来越污浊稀薄,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一种说不出的沉闷气息,仿佛置身于巨大的坟墓深处。
“姐……前面……好像……到头了……”林澈微弱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茫然。
林晚摸索着爬到他身边。果然,秘道在前方被一堵冰冷的石壁挡住了!死路?!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难道……这秘道是条死胡同?!他们最终还是逃不出这地底的牢笼?!
“不……不会的……”林晚不甘心!她伸出颤抖的手,在冰冷的石壁上急切地摸索。石壁粗糙,布满苔藓。她的指尖划过石壁下方,触碰到一个……凸起的、巴掌大小的石钮?那石钮的形状……竟与她记忆中,撷芳苑别殿地穴中那个开启暗门的“石笋”极其相似!
她的心猛地一跳!难道……这里是另一个出口?!
她毫不犹豫,五指用力扣住那冰冷的石钮顶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外一拉!
“咔哒!嘎吱……”
熟悉的机括咬合和沉重的摩擦声从石壁内部传来!紧接着,面前的石壁……竟然缓缓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比秘道中更加阴冷、带着浓烈灰尘气息的风,猛地灌了进来!同时透进来的,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
林晚精神大振!她奋力将石壁缝隙推得更大一些,探头望去!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勉强看清了石壁后的景象——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室!西壁同样是冰冷的条石垒砌,地面积着厚厚的灰尘。石室的一角,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樟木箱子。而在石室的另一侧……赫然有一道向上的、狭窄的石阶!石阶尽头,似乎是一块……活动木板?!
这布局……这气息……林晚的心狂跳起来!这里……这里就是撷芳苑别殿地下的那个石室!那个藏着《青囊遗录》和无名枯骨的地方!秘道竟然真的连通了这里!
生的出口,就在那石阶之上!
“澈儿!是出口!我们能出去了!”林晚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回身去拉林澈。
然而,她的手却摸了个空!
“澈儿?!”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她急忙回头,借着石壁缝隙透进的微弱光线,只见林澈蜷缩在秘道出口的石壁旁,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双手死死捂住胸口,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声,脸色青紫得吓人!嘴角,一丝暗红的血沫缓缓溢出!
牵机之毒……彻底爆发了!
“澈儿!”林晚魂飞魄散!她扑过去,将弟弟冰冷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林澈的身体如同筛糠般颤抖,眼神涣散,瞳孔己经开始放大!
“药……药……”林晚手忙脚乱地摸出小木盒,取出银针!百会!风池!膻中!她认穴快如闪电!同时,她想起了怀中那块石髓!《青囊遗录》记载,石髓至阴至寒,或可暂时压制牵机之毒的阳烈焚心之症!
她毫不犹豫,掏出那块己经小了许多的石髓,用银针的尖端刮下一点点灰白色的粉末!然后,她撬开林澈紧咬的牙关,将那点粉末混着唾液,强行喂入他口中!
粉末入口,林澈身体的抽搐似乎……微弱了一丝?但依旧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撑住!澈儿!撑住!姐带你出去!”林晚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她将林澈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拖拽着,将他沉重的身体拖出了秘道,拖进了石室!
她顾不上石室内的枯骨和尘埃,目标只有一个——石阶尽头的出口!
她扶着(几乎是拖着)林澈,一步一挪,极其艰难地爬上那狭窄冰冷的石阶。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伤口撕裂的剧痛和弟弟身体不断下滑的重量,几乎要将她压垮。
终于,爬到了石阶顶端!头顶,就是那块熟悉的、颜色略深的方形木板!生路,就在木板之外!
林晚将林澈小心地靠在石阶上。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抠住木板边缘,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猛地向上一推!
“嘎吱——”
木板被推开一道缝隙!久违的、冰冷而新鲜的空气猛地灌入!还有……一丝微弱的天光!
然而,就在林晚心中狂喜,准备推开木板爬出去时——
“哐当!”
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伴随着一个粗鲁的骂声,从木板缝隙外清晰地传来!
“妈的!这破地方!真晦气!赶紧搬完走人!”
“就是!谁愿意待在这鬼地方!听说前些天还闹鬼呢……”
是宫人!修缮撷芳苑别殿的宫人!他们还没走?!而且……似乎就在这活动木板附近?!
林晚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僵硬地停在原地,不敢再推动木板分毫!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前有修缮的宫人挡路,后有秘道中可能随时追来的“癸”组织杀手!澈儿毒发濒死,她自己也己油尽灯枯!
刚看到的生路,瞬间又变成了新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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