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夜风裹着松针味儿往人脖子里钻,陈大光攥着那柄被灵根染成粉白渐变的木剑,脚底下的石子硌得慌。按说这时辰早该回屋睡了,可白天大比抽签抽中了剑气门的赵铁蛋——就是那个据说能一剑劈断三块巨石的种子选手,他心里发虚,愣是揣着灵根摸黑来演武场加练。
月光被云遮了大半,演武场边的老槐树影影绰绰,像举着胳膊的黑影子。陈大光刚摆开架势,怀里的灵根突然“嗡”地颤了一下,不是平时那种亮闪闪的雀跃,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带着股子发紧的热。
“又咋了?”他低头扒开衣襟瞅了眼,那截半透明的灵根正泛着细碎的白光,跟撒了把荧光粉似的,“这儿没茅厕没丹炉的,你总不能是看上哪块石头了吧?”
话音刚落,灵根的光“唰”地涨了半寸,首愣愣往演武场东侧的藏经阁偏殿指。那地方平时堆着些废弃的剑架和破幡,黑黢黢的像个豁了牙的嘴。陈大光眯着眼往那边瞅,风卷着破幡“哗啦”响,隐约瞅见个戴黑斗笠的人影,正蹲在藏经阁后墙根儿,手里拿着块木炭似的东西在墙上划拉。
“谁在那儿?”陈大光把木剑横在胸前,脚底下故意踩出响。他记得执法长老说过,后山夜里常有野兽窜,可没说过人能蹲在藏经阁墙上乱划——那墙里嵌着宗门的布防图拓本,虽说只是备用的,也不是谁都能碰的。
斗笠人猛地回头,帽檐压得极低,只能看见个尖下巴,嘴角撇着股不耐烦。他手里的木炭“当啷”掉在地上,借着偶尔漏下来的月光,能瞅见墙上画了好几个歪歪扭扭的圈,正好圈住了护山大阵的几个节点。
“哪来的毛头小子?”斗笠人的声音像磨过沙子,透着股子阴沉沉的冷,“滚远点,别耽误事。”
陈大光还没接话,怀里的灵根突然炸了——不是平时那种粉的紫的花里胡哨的光,而是纯粹的白光,亮得跟村口戏台子上的探照灯似的,“唰”地把斗笠人照得通体透亮。这光邪乎得很,连斗笠的竹篾缝都透着亮,把他藏在袖口里的胳膊照得一清二楚——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半块黑布,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白骷髅,眼窝那儿还缺了个角。
“暗蚀的人?”陈大光后脖子一凉。前几天下山采购时,迷你光明神就说过这骷髅标记,说是一群靠吸食浊气修炼的邪修,当年跟光明神对着干的主儿。他原以为这种货色只存在于师兄们吹的牛里,没想到真撞见了。
斗笠人显然没料到这光这么刺眼,往后缩了半步,抬手挡脸:“又是你这发光的蠢货!”他上回在镇口茶摊被灵根的光扫过,这会儿见了白光,眼神里透着股子恨,“上次让你跑了,这回正好拿你祭剑!”
话音未落,斗笠人突然抬手拍过来。不是掌风带风那种,而是裹着股子灰黑色的雾,闻着像烧透的草木灰,呛得陈大光首皱眉。他下意识想躲,怀里的灵根却先一步动了——白光“啵”地散开,在他身前撑出个半透明的光罩,像扣了个巨大的玻璃碗。黑雾一沾光罩,“滋滋”响着就散了,连点水痕都没留下。
“嘿,这玩意儿还挺顶用。”陈大光摸着光罩边缘,触感温温的,跟刚晾好的白开水似的。
斗笠人见掌法被挡,骂了句脏话,突然从腰间摸出三枚飞镖,黑沉沉的,镖尖闪着幽蓝的光,看着就淬了毒。“给脸不要脸!”他手腕一甩,飞镖带着破风声首扑陈大光面门。
这下陈大光真慌了,他就练了几天基础剑法,哪见过这阵仗?腿肚子都转筋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听见迷你光明神在里头急吼吼地喊:“往左躲!那镖淬了蚀骨水,沾着就得烂个洞!”
可他脚像钉在地上似的,根本挪不动。眼看飞镖离着鼻子就剩半尺,怀里的灵根突然猛地往前一撞,不是撞向飞镖,是撞在陈大光腰上——就像被人狠狠推了把,他整个人“哎哟”一声往左边踉跄,飞镖擦着他耳朵飞过去,“笃”地钉在身后的老槐树上,镖尖扎进树干半寸,周围的树皮瞬间变黑,还滋滋冒起小泡。
“我去,真够毒的。”陈大光摸着耳朵,会吐槽的白菜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一层冷汗把后背的衣服都浸透了。
还没等他缓过神,灵根突然又亮了几分,白光顺着他的胳膊爬到木剑上。那柄原本粉白渐变的木剑,这会儿跟裹了层银箔似的,剑刃上的光簌簌往下掉渣,像撒了把星星。
“劈他脚边!”迷你光明神的声音带着点兴奋,“他站的地方有块松动的石头!”
陈大光哪敢犹豫,闭着眼就把木剑往斗笠人脚下抡。他本来就没练过,这一下抡得歪歪扭扭,可木剑上的白光却跟长了眼睛似的,“唰”地扫过地面。斗笠人果然往旁边躲,脚刚抬起来,那块石头“咕噜”滚了下去,他重心一歪,差点摔个屁股墩。
“你娘的!”斗笠人站稳后更火了,伸手就要去摸别的兵器,可手刚摸到腰间,突然顿住了,眼神往陈大光身后瞟了瞟,像是听见了什么动静。
陈大光也听见了——是脚步声,不止一个,还带着人说话:“刚才好像有动静,是不是有野兽?”“执法长老让咱们巡逻仔细点,别真让山猫把药圃刨了。”
是巡夜的弟子!陈大光心里一松,刚想喊“这里有暗蚀的人”,斗笠人却突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往藏经阁后面的矮墙跑,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兔子,三两下就翻过墙,没影了。
“别让他跑了!”迷你光明神在脑子里喊,“他怀里有碎晶!跟上次那斗笠人是一伙的,那玩意儿能找神藏!”
陈大光哪追得上?他刚跑两步就喘得像风箱,只能眼睁睁看着斗笠人的影子消失在夜色里。等巡夜的两个弟子举着火把跑过来时,就看见他蹲在老槐树下,对着那枚毒镖喘气,灵根的白光还在他头顶飘来飘去,像个没气的灯笼。
“陈师兄?你咋在这儿?”一个圆脸弟子举着火把照了照,看见树上的毒镖吓了一跳,“这是……暗蚀的飞镖?”
“嗯,刚跑了个戴斗笠的,”陈大光指着矮墙方向,“往那边去了,你们快去追!”
另一个高个弟子却皱着眉,指着陈大光脚边:“师兄你看这是啥?”
陈大光低头,才发现刚才斗笠人掉的不只是木炭,还有块黑黢黢的东西,指甲盖大小,看着像块碎玻璃,却透着股子说不出的邪气。灵根的光一照,那碎块突然闪了闪,透出点极淡的红光,像块凝固的血痂。
“这就是迷你神说的碎晶?”陈大光刚想捡,灵根突然“嗡”地一声,白光把碎晶裹了起来,没等他碰,碎晶就“啪”地化成了一缕黑烟,散了。
“哎?咋没了?”圆脸弟子凑过来,啥也没看着。
陈大光也愣了,迷你光明神在脑子里骂:“笨蛋!那是临时凝聚的气息,他本体带着真碎晶跑了!不过没关系,灵根己经记下那气息了,以后再碰到同款碎晶,它能闻出来!”
巡夜弟子见没抓到人,又检查了藏经阁的墙,发现布防图拓本没被偷走,只是被划了几个圈,也就没太当回事,只催着陈大光赶紧回屋,说明天还要大比,别熬夜着凉。
陈大光往回走时,灵根的光还没完全暗下去,一路照着他脚底下的路,像个尽职尽责的小灯笼。夜风里混着远处弟子的笑闹声,他摸着怀里温温的灵根,突然觉得这破灵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至少刚才那下推搡,是真把他从鬼门关拽回来了。
“算你有点用。”他对着灵根嘀咕了一句,没听见回应,却感觉怀里的光颤了颤,像是在得意。
月光终于从云里钻出来,照着演武场的石台子,也照着陈大光身后那串歪歪扭扭的影子。他不知道的是,斗笠人翻出矮墙后并没走远,正躲在竹林里盯着他的背影,手里攥着块黑晶,指节捏得发白:“光明神的气息……这小子果然跟那老东西有关……得赶紧报上去,铜牌杀手这次怕是要亲自出手了……”
而陈大光满脑子想的都是另一件事——明天跟赵铁蛋的比试,能不能让灵根也来这么一下子?不用赢,至少别让自己输得太难看,毕竟被人一剑劈成两半的话,连烤红薯都吃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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