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光的小屋跟遭了贼似的——床上堆着没洗的弟子服，桌角摆着啃剩的红薯皮，最显眼的是窗台上那块黑晶，暗沉沉的，像块没打磨的煤块，正是从暗蚀小喽啰身上摸来的那块。
他用指尖戳了戳黑晶，凉飕飕的，刚碰到，怀里的灵根突然“嗡”地亮了，淡金色的光顺着他胳膊爬，缠上黑晶。就见那黑晶像被烫着似的，表面冒出层白烟，隐约透出点红光，吓得陈大光赶紧撒手：“咋还冒烟了？这玩意儿不会是炸弹吧？”
“慌啥，”迷你光明神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来，比平时少了点戏谑，多了点沉，“这是神晶碎块，跟你灵根同源，碰着了才会有反应。”
陈大光挑眉，把黑晶扒拉到桌上，灵根的光这会儿不闹了，安安静静地在他掌心转圈圈，光粒像撒了把金粉，慢悠悠飘向黑晶。奇了，那些光粒一碰到黑晶，居然没散开，反倒像被吸进去似的，黑晶表面的红光越来越亮，映得陈大光的脸跟抹了胭脂似的。
“你集中精神看，”迷你神的声音有点发飘，“这碎块里藏着点老画面，本神当年打架的录像，给你开开眼。”
陈大光刚“哦”了一声，就见桌上的光粒突然炸开来，不是乱飘，而是在空中拼出模糊的影子——
先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像被墨水泡过，然后有个金袍人影站在云里，袍子上绣着光纹，流动的，跟陈大光灵根的光一个调调，就是更亮、更稳，像把烧红的剑。那人影举着把光剑，剑刃亮得让人睁不开眼，对着对面的黑雾喊了句啥，声音轰隆隆的，听不清词，但透着股狠劲。
黑雾里钻出个怪物，没头没脸，就一团翻滚的黑，边缘还冒着紫火，伸出无数条黑雾胳膊，往金袍人影身上缠。光剑“唰”地劈下去，金光砍在黑雾上，跟热油浇了冰水似的，“滋滋”冒烟，黑雾怪发出刺耳的尖叫，听得陈大光耳朵疼。
“这是……你？”陈大光盯着金袍人影，咋看都跟脑子里那个爱唱儿歌的小奶音对不上号。
“不然呢？”迷你神哼了声，“当年本神风华正茂，打暗蚀那帮杂碎跟拍苍蝇似的。”
画面里，金袍人影打得正猛，光剑舞得像朵花，黑雾怪被劈得节节败退，可就在这时，那怪物突然爆开，无数小黑雾往西面八方窜，有几团首扑金袍人影胸口——那里别着块菱形的晶，亮得跟小太阳似的。
“糟了！”陈大光下意识喊出声。
就见金袍人影猛地捂胸口，那晶“咔嚓”裂了道缝，接着“砰”地炸成好几块，最大的那块带着金光往人间坠，剩下的碎块也跟着散了，像被风吹走的星子。金袍人影晃了晃，身影淡下去，最后化成光点，只剩那团黑雾在原地咆哮。
光粒拼的画面到这儿就散了，金粉似的光粒慢悠悠落回陈大光掌心，灵根蹭了蹭他的手，像在安慰。
“所以……”陈大光摸着下巴，消化了半天，“你当年没打过？还把家当摔碎了？”
“放屁！”迷你神炸了毛，在他脑子里跳脚，“那是本神故意炸的！暗蚀靠吞光明能量活，完整的神晶要是被他们抢了，三界都得变黑煤窑！我把神晶碎了散到人间，他们想凑齐？做梦！”
陈大光哦了声，又戳了戳黑晶：“那这碎块……是你当年摔出去的？”
“不然你以为为啥你灵根跟它亲？”迷你神的声音低下来，“你灵根里裹着的，就是最大那块碎晶的芯，不然哪来那么多破事？早被暗蚀的杂碎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这话让陈大光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斗笠人袖口的黑骷髅，想起小喽啰说的“铜牌杀手”，想起那黑雾飞镖被灵根蚀成灰——原来不是灵根爱惹事，是暗蚀本来就盯着这玩意儿来的？
“那他们抢这碎晶干啥？拼起来当灯泡？”陈大光嘴硬，手却把黑晶往怀里揣了揣，离灵根远点，怕再整出啥“打架录像”。
“拼起来能让暗蚀首领恢复力量，”迷你神的声音沉得像块石头，“当年就是我把那老怪物打残了，他才躲在黑域舔伤口，要是让他凑齐神晶……”
后面的话没说，但陈大光听出了寒意。他瞅了瞅窗外，青云宗的晚霞红得像火烧云，弟子们在练武场嘻嘻哈哈的声音飘过来，谁能想到山外头还有这么群惦记着“碎晶”的玩意儿？
灵根突然往黑晶上撞了下，黑晶“咔”地裂了道缝，掉出点红光，被灵根的金光裹住，像吞了颗小石子。就见灵根的光亮了亮，比刚才更暖了点，连带着陈大光的手都热乎起来。
“它这是……吃了？”陈大光瞪圆眼。
“算是吧，”迷你神叹了口气，“碎晶里有残留的光明力，被你灵根吸收了，能让它壮实点。以后再碰到碎晶，都给本神收着，凑齐了不仅能揍暗蚀，还能让本神恢复点力气——总比现在困在你这破脑子里强。”
陈大光摸着灵根，突然觉得这破光棒顺眼多了。以前嫌它爱惹事，现在才知道，人家是揣着大家伙呢。他又看了眼桌上的黑晶，裂缝里还透着点红光，像只眨巴的眼睛。
“那……剩下的碎晶在哪？”他问，声音不自觉放轻了。
“鬼知道，”迷你神哼了声，“散了几百年，说不定在哪个山坳里埋着，说不定被哪个凡人当石头捡去压咸菜缸了。” 顿了顿，又补充，“不过你灵根能感应到，离得近了会发烫，跟你上次见斗笠人时一样。”
陈大光想起当时灵根烫得像揣了个烤红薯，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把黑晶塞到枕头底下，拍了拍：“行吧，捡破烂就捡破烂，总比被暗蚀抢了强。不过话说回来，你当年那光剑挺帅，啥时候教我两招？总不能一首靠灵根瞎晃悠。”
迷你神没接话，倒是灵根突然亮了亮，在墙上投出个歪歪扭扭的光剑影子，剑刃上还歪歪扭扭写着俩字：“等着”。
陈大光乐了，戳了戳灵根：“你还会写字了？这字比王胖子的还丑。”
灵根“啪”地拍了他手背一下，光灭了，屋里只剩窗外透进来的晚霞，红扑扑的，照得枕头底下的黑晶，好像也没那么像煤块了。
他靠在床头，摸了摸怀里的灵根，突然觉得这修仙路好像有点意思了。以前怕灵根惹事，怕被师兄师姐笑，现在才知道，自己揣着的哪是灵根，分明是个带记忆的金疙瘩，还是能揍人的那种。
“下次再碰到暗蚀的，”陈大光对着空气嘟囔，“看我不用灵根给他们照个相，让他们知道显眼包也不好惹。”
枕头底下的黑晶似乎动了动，发出点细微的轻响，像在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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