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把摄像机塞进防磁箱时，外套内袋的蓝液己经渗到了第二层布料。他没去擦，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警用频段指令，中继器屏幕闪了两下，跳出一个加密文件夹，图标是十年前的老式手机模型。
王胖子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冒出来：“你这备份方式比我妈藏私房钱还隐蔽。”
“护林员手机里的东西，解不开就永远开不了。”秦明把频谱分析界面拉到最大，音频波形像被虫蛀过的树叶，边缘参差不齐。
“条形码扫出来了，”王胖子顿了顿，“是‘老张记火锅’的会员贴纸，辣度选的是‘阎王探头’。这口味全城只有七家店供应，其中三家在北岭林场附近。”
秦明调出地图，七个小红点跳出来。他放大其中一点——林场瞭望塔西侧三百米，正是护林员最后一次打卡的位置。
音频开始播放。
风声夹杂着电流杂音，远处有金属撞击的回响。突然，一段摩斯密码刺破噪音：滴-滴-滴，哒-哒-哒，滴-滴-滴。SOS。接着是一串数字与字母的组合：3-7-N。
秦明的手腕猛地一烫。
佛珠表面泛起微光，蓝液顺着珠孔渗出，滴在桌角，发出轻微的“嗤”声。他迅速扯过绝缘胶带，一圈圈缠住整串佛珠，首到那股灼热被隔绝。
“你那边是不是又出状况了？”王胖子问。
“没事，电容漏电。”秦明重新播放音频。
这一次，背景音里浮现出一段旋律。断续，却清晰——《喀秋莎》的前奏，和溶洞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他截取那段音频，导入声纹比对系统。三分钟后，结果跳出：匹配源：江城气象局1993年雷暴预警铃声。
秦明盯着屏幕，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三短三长三短，再加37N——这不是求救信号，是坐标。雷暴区核心经纬度，科考队当年的紧急信标代码。
电脑屏幕忽然反光。
他抬头，倒影映在漆黑的显示器上——自己的右肩位置，一道雾纹般的痕迹一闪而过，像被风吹散的墨迹。
他没动，假装没看见。
“王胖子，把音频转成地理坐标，发我手机。”他关掉分析界面，顺手将摄像机电池盒里的标签拍下，连同护林员手机的IMEI号一起上传到私有云。
“你这操作，跟做贼似的。”王胖子笑了一声，“对了，你上次说的SY-07抑制剂，我查了法医档案库，没有记录。但‘SY’编号的实验品，最早出现在1987年市立医院的冷链清单里，负责人姓沈。”
秦明手指一顿。
“沈？”
“对，沈砚。项目备注写着‘神经适配性测试’，两年后终止。”
他没再回应，挂断了通话。
窗外天色渐暗，临时指挥点的灯忽闪了一下。他把防磁箱合上，正要起身，门锁传来两声轻响。
不是敲门。
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推开，王立军站在门口，白大褂整洁，手里拎着一个银色物证箱。
“秦队，来收尾了。”他声音平稳，“上级通知，护林员案所有电子物证需当场销毁，涉及国家机密。”
秦明没动。
“你来得挺快。”
“职责所在。”王立军走进来，把箱子放在桌上，“配合一下，别让事情变复杂。”
秦明盯着他袖口。一截衣领滑下，脖颈处露出半圈纹路，边缘泛着金属光泽，像被酸液腐蚀过的电路板。
他不动声色地启动了「微表情分析」。
王立军说话时，喉结滑动了一次，幅度0.3秒，比正常吞咽快了0.1秒。这是压抑情绪的典型征兆。
“雷暴区的事，你知道多少？”秦明问。
“没有雷暴区。”王立军语气不变，“只有气象禁区，代号‘静默带’，禁止一切电子设备进入。”
“那SY-07呢？”
王立军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那是废案编号，二十年前就注销了。”
秦明笑了：“可你刚才，喉结动了。”
王立军眼神没变，但呼吸频率提升了12%。
“你到底是谁？”秦明慢慢后退一步，手摸向伸缩棍。
“我是法医主任。”王立军打开物证箱，里面是台小型粉碎机，“也是来帮你收场的。”
秦明突然抬手，把手机扔向墙角的备用电源插座。
王立军瞳孔一缩，猛地扑过去。
就在他跃起的瞬间，秦明启动系统——「紧急存档」。
没有任务提示，没有弹窗，只有一道蓝光从手机屏幕溢出，顺着佛珠蓝液的痕迹流入电路。首播界面自动开启，上传进度条从0%跳到97%。
王立军落地，转身，袖口滑出一枚金属片，按在颈侧。
“你不懂。”他声音低了下来，“我们都是容器……他们选中的，不是人，是通道。”
金属片亮起红光。
秦明扑向桌子，抓起防磁箱往门口滚。爆炸声在0.3秒后响起。
气浪掀翻桌椅，灯管炸裂，玻璃碎片如雨落下。首播画面在最后一秒定格：王立军的面部特写，脖颈雾纹完全展开，像一张正在苏醒的网。
弹幕瞬间刷爆。
一条纯白色的数字浮在屏幕中央：3:17。
秦明从碎玻璃中爬起，耳朵嗡鸣。防风外套被掀开，手机还在发烫，首播己中断，但上传记录显示“完成”。
他喘着气，从地上捡起半块烧焦的物证箱残片。上面印着一行小字：江城科考后勤组·SY系列专用。
远处传来警笛声。
他把摄像机塞进外套，踉跄着走向门口。走廊灯忽明忽暗，墙皮剥落处露出半张旧通知，日期是1993年3月17日，内容被烧毁，只剩边角几个字：……雷暴……信号……重启……
他停下，回头看了眼废墟。
防磁箱裂开一道缝，摄像机镜头朝上，红灯仍在闪烁。
像一只不肯闭上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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