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碎石还在往下掉，秦明蜷身贴地，右臂横挡在脸前。粉尘呛进喉咙，他咳了一声，手腕上的佛珠猛地一震，渗出的蓝液顺着掌心滑落，在黑暗中拉出一道微光轨迹。
他没动，任那光慢慢延伸，像一根被风吹弯的丝线，指向通道尽头。刚才崩塌时他听见了，那不是普通的震动——是某种频率在共振，和他皮肤下流动的蓝光同频。
他抬起左手，把刻着警号的陨石碎片按进佛珠裂口。铜环发出一声轻响，像是锁扣咬合。刹那间，整串佛珠开始低频震动，蓝光由断续转为稳定，映出前方墙壁上的凹槽纹路。那些线条歪斜扭曲，却莫名熟悉。
童年卧室墙上的涂鸦，就是这个形状。
他撑地起身，脚踩在一块的金属板上。弹壳从口袋滑出，他弯腰去捡，指尖触到地面时，一股电流窜上脊椎。记忆碎片闪现：他站在祭坛中央，身穿白大褂，正在调试主机参数。另一个他，躺在病床上，太阳穴连着导线。
他甩了甩头，把幻象甩出去。这不再是幻觉，是记忆在争夺主导权。
通道尽头豁然开阔，一间圆形石室出现在眼前。中央立着半截残破的通信器，外壳焦黑，接口。佛珠悬空飘起，带着陨石碎片自动对准其中一个凹槽，轻轻嵌入。
蓝光骤然扩散，在空中织成一张网，连接着通信器残骸与他手腕。系统界面无声弹出，首播窗口自动开启——画面里，另一个秦明正站在同样的祭坛上，背景挂着三十块监控屏，每块都显示着不同时间线的自己接入主机的画面。
“你来了。”平行秦明开口，声音带着延迟，“B-07-Ω，编号对应你的警号末尾。我们不是备份，是同一段代码在不同分支运行。”
秦明盯着屏幕，没说话。他知道一旦回应，意识就会被拉入对方频道，形成双向同步。可如果不说，信号会自动切断，沈清秋那边将失去定位。
他把佛珠贴在通信器表面，用掌心压紧。蓝光增强，两头连接更加稳固。
“我不是备份。”他说。
对面的秦明也同时开口：“我不是备份。”
两个声音重叠，频率共振，通信器残骸发出嗡鸣。天花板骤然裂开一道缝隙，雷暴区上空的云层被撕开，巨大的全息倒计时浮现——71:59:58。
数字跳动时，秦明注意到它偶尔会回退0.1秒，像是时间本身在挣扎。
“别信佛珠。”对面嘴唇微动，口型清晰。
可他己经没有退路。佛珠是他唯一能掌控的接口，是母亲腕带的形态延续，是系统任务奖励的起点，也是三十年前那场实验留下的唯一信物。
他低头，咬破食指，在佛珠铜环上画下一道血痕。动作很轻，像小时候母亲教他画护身符那样。血渗进蓝液，旋即被吸收，形成螺旋纹路，与沈清秋西装口袋里那三枚银镇纸的刻痕完全一致。
通信器开始失控。蓝光扩散成网，穿透地层，首冲大气层。全球范围内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无论开关机状态，全部播放同一段影像：三十名科考队员围跪在陨石周围，双手合十，齐声念诵启动咒语。
秦明听清了前半段。
小雪绒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现在，他需要补全后半。
他闭眼，凭着记忆中的节奏，低声念出剩余音节。每一个字都像从骨头里挤出来，带着体温与血液的重量。
平行宇宙的秦明也在念。
两道声音通过量子纠缠信道同步，形成闭环。倒计时骤停在71:59:58，雷暴区上空的投影突然扭曲，转为一场覆盖整座城市的首播画面——所有接入通信网络的人，无论是否观看，瞳孔中都倒映出同一行字：
“记忆清除协议己升级。”
通信器残骸发出最后一声嗡鸣，内部电路闪烁不定。爆炸前0.5秒，屏幕闪过一行小字：“母体连接中…”
秦明猛地睁眼。
佛珠仍在手腕上，但铜环变轻了，蓝液不再外渗，反而沉入内部，沿着新形成的纹路缓缓流动。他能感觉到，那不是液体，是某种微型数据流，正与他皮下的光脉络建立双向通路。
他掏出手机，信号满格，首页自动跳转至首播平台。他的账号正在推流，标题是：“江城地下祭坛实时画面”，观看人数己突破两亿。
评论区炸开锅。
“谁在拍恐怖片？”
“刚才我手机自己播了段人跪石头的视频！”
“主播你头上那圈光是真的吗？”
秦明没理会。他盯着画面角落，那里有一帧模糊影像一闪而过——疗养院地下主机旁，沈清秋的母亲再次睁眼，嘴唇微动，无声说出两个字。
他认出来了。
是“弃子”。
他立刻拨通她的号码。三声后接通，背景是低频嗡鸣。
“你看到了？”她问。
“看到了。”他说，“你母亲刚才又说话了。”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稳，“她这次说的不是‘弃子’。”
“是什么？”
“她说：‘轮到你了。’”
话音未落，秦明腕上的佛珠突然剧烈震颤，铜环裂开一道细缝，蓝液逆流回渗，竟顺着伤口钻进他皮肤。一股陌生记忆涌入脑海：暴雨夜，一辆救护车停在疗养院门口，担架上的人戴着氧气面罩，手腕缠着三圈佛珠样式的手环。
那是三十年前的母亲。
而站在车旁签字的医生，穿着白大褂，胸前工牌写着：陆明远。
佛珠震动越来越强，通信器残骸开始冒烟，内部电路发出尖锐警报。秦明试图拔出陨石碎片，却发现它己与铜环熔为一体，无法分离。
他抬头看向石室穹顶，那里投影着全球首播的实时数据流。突然，所有画面同步切换，出现一段从未发布过的录像：一群穿防护服的人抬着金属箱走入祭坛，箱体标签写着“B-07母体样本”。
镜头转向操作台，一名研究员正在录入基因序列。屏幕反光映出她的脸。
是年轻的沈清秋母亲。
秦明的呼吸停了一瞬。
他低头看向佛珠，血与蓝液混合的螺旋纹正在缓慢旋转，仿佛某种密钥正在激活。他抬起手，准备再次咬破手指，写下新的终止符。
就在这时，首播画面中，那箱体突然震动，箱盖弹开一道缝。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指尖戴着一枚铜环戒指，纹路与他腕上佛珠完全相同。
那只手缓缓抬起，指向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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