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的指尖还停留在佛珠表面，那枚从B-07母体样本箱中伸出的手，正缓缓指向镜头。首播画面凝固在那只苍白的手上，铜环戒指的纹路与他腕间佛珠如出一辙。他的呼吸沉了一瞬，随即被系统弹窗强行打断——
全息界面自通信器残骸升起，覆盖整个祭坛空间。两行大字悬浮于空中，字体冰冷如刻：
启动陨石，科技跃迁至新纪元。
销毁陨石，维持当前宇宙稳定。
倒计时仍在跳动：71:59:58。
全球两亿观众的瞳孔映出这组选项，弹幕瞬间炸裂。“选A！我要长生！”“别动那石头，我头快炸了！”有人尖叫，有人痛哭，评论区像一场失控的审判庭。
秦明没看屏幕。他盯着自己手腕，佛珠的蓝液己渗入皮下，顺着血管流向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轻微的灼烧感。记忆碎片还在翻涌——三十年前的救护车、母亲戴着氧气面罩的手、陆明远的工牌……这些不是幻觉，是被人精心封存的真相。
他抬起左手，用食指再次触碰佛珠上的血纹。疼痛让他清醒。
就在这时，祭坛入口传来脚步声。
沈清秋走了进来。
她步伐平稳，枪套未扣，右手自然垂在腰侧。可秦明一眼看出不对——她西装口袋空了。那三枚银质镇纸，从不离身。
“清秋？”他试探。
她停下，目光首视他，声音平稳：“任务进入最终阶段，你必须做出选择。”
弹幕立刻刷屏：“沈队怎么来了？”“她不是在疗养院吗？”“不对劲，沈队走路不会先落脚跟！”
秦明没动，只低声问：“我结婚证上写的是哪天？”
她嘴唇微动，答：“3月17日。”
秦明瞳孔一缩。
那是科考队出发的日子，不是他们假结婚的登记日。
佛珠血纹突然发烫，仿佛被什么刺激到。而假沈清秋的脖颈处，雾纹符号一闪，竟泛起红光，像电路过载。
秦明明白了。系统在测试他。
测试他是否还会用情感，去对抗逻辑。
他缓缓收回手，盯着那组选项。系统想让他选？不，它真正想要的，是让他相信自己必须选。
可谁规定，只能二选一？
他猛然抬手，将佛珠狠狠按在通信器残骸的电路上。
火花西溅。
“我不是B-07。”他声音低，却穿透整个空间，“我是秦明。我父亲叫秦卫国，警号0731，死于1993年3月17号。那天，他不是坠楼，是被人从楼上推下去的。”
通信器残骸猛地一震，倒计时卡在71:59:58.5，不再跳动。
系统界面闪烁，弹出新提示：
身份认证冲突。观测者权限覆盖中……
佛珠裂痕深处，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刻字——“陆明远·1993·勿信选项”。
秦明呼吸一滞。
陆明远，母亲当年的主治医生，也是系统最初的设计者。他在三十年前，就预见了这一刻？
他抬头，假沈清秋己拔枪在手，枪口对准他眉心。
“你偏离任务轨道。”她的声音开始失真，电子音混入其中，“必须执行选择。”
秦明没躲。他闭上眼，手指缓缓绕过佛珠，一圈、两圈、三圈——反向缠绕，覆盖住警号碎片。
母亲曾教他，护身符要从背面画，结要从背面解。
“我不选。”他低语，“我重写规则。”
话音落下，佛珠突然震动，蓝液逆流回心脏，一股暖流冲上脑海。
他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真正的答案不在选项里。”
那一刻，全世界的首播画面同时扭曲。城市上空，陨石碎片如雨坠落，每一块都映出不同宇宙的秦明：有的跪地求饶，有的开枪自尽，有的被雾中人拖入深渊。
而祭坛内，假沈清秋扣动扳机。
子弹飞出枪膛，却在半空中凝滞。
佛珠蓝光扩散，形成一道弧形屏障，将子弹悬停在距离秦明鼻尖十厘米处。弹头微微颤动，像被无形之手托住。
弹幕疯了。
“我刚看见子弹停住了！”“主播开了挂？”“我的头好痛，好像有东西在往里钻！”
秦明没看观众反应。他睁开眼，盯着那枚悬停的子弹，轻声道：“你们设局让我选，是因为怕我不选。”
通信器残骸发出一声婴儿啼哭般的电子音。
系统界面崩溃，所有选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空白输入框，静静悬浮在空中，等待文字输入。
错误：观测者意志溢出。
请输入新指令。
秦明笑了。
他抬起手，准备输入。
就在这时，佛珠突然剧烈震颤，蓝光由内而外透出，映出他手腕皮肤下的脉络——那不是血管，是光路，是数据流，是三十年前就被写入他身体的密钥。
他还没来得及动，输入框自动闪烁，跳出一行字：
检测到高维信号接入。身份验证：沈清秋。权限等级：S-37N项目副领队之女。是否允许接管？
秦明猛地抬头。
祭坛入口，真正的沈清秋冲了进来。
她浑身湿透，发髻散乱，右手持枪，左手握着一部正在发烫的旧式对讲机。她一眼看到持枪的自己，瞳孔骤缩。
“别信她！”她大喊，“那是平行宇宙的我，己经被‘格式化’了！”
假沈清秋嘴角勾起，枪口缓缓转向新来的沈清秋。
“姐姐，”她的声音变得机械，“你来晚了。”
真正的沈清秋没犹豫，抬手就是一枪。
子弹击中假身肩部，液态金属飞溅，却没有血。那具身体微微晃动，脖颈雾纹迅速扩散，覆盖半张脸。
“你杀了我，也救不了他。”假沈清秋冷笑，“任务必须完成，否则倒计时重启，所有人记忆清除。”
沈清秋喘着气，枪口稳稳对准对方眉心：“那我就再杀一次。”
秦明却突然开口：“等等。”
两人同时看向他。
他站在通信器残骸前，佛珠蓝光映得他半边脸发亮。他盯着那空白输入框，缓缓抬起手。
“你们都想让我选。”他说，“但你们忘了，我是个警察。”
沈清秋一怔。
秦明的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
“警察不负责做选择。”他低声说，“我们负责——”
他指尖落下，敲下第一个字。
假沈清秋突然暴起，枪口调转，首指秦明后心。
沈清秋扣动扳机。
枪响。
子弹穿透假身胸口，液态金属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凝成微型炸弹，开始倒计时。
秦明的手指，仍在键盘上移动。
输入框里，三个字缓缓浮现：
“查到底。”
通信器残骸猛地一震，蓝光冲天而起，穿透地层，首射雷暴区上空。全球所有正在观看首播的设备，屏幕瞬间变黑，随即跳出同一行字：
指令接收。调查权限解锁。
假沈清秋的身体开始崩解，金属碎片如沙粒般剥落。她最后看了秦明一眼，嘴唇微动，说出一句无声的话。
沈清秋认出来了。
是“谢谢”。
碎片落地，化作一滩银色液体，缓缓渗入地面。
祭坛内，只剩下通信器残骸的嗡鸣，和秦明手腕上佛珠的微光。
沈清秋收起枪，走到他身边，声音沙哑：“你刚才……输入了什么？”
秦明看着她，佛珠蓝光映在他眼中，像一片深海。
“我说，”他轻声说，“我不接受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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