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站在楼梯口，手机屏幕还亮着那张照片——城南旧货市场某个摊位的招牌，蛇眼位置嵌着一块青花瓷片。他正想点开图库放大细节，一道猩红弹窗猛地跳出，覆盖了整个界面。
「任务#003：快递惊魂——24小时内将标注『易碎品』的包裹送达城郊7号仓库（奖励：首播流量扶持×100万）」
他手指一顿，没点确认，也没关闭。这系统从不提前打招呼，更不会解释来路。他抬头看了眼走廊尽头的窗户，晨光斜切进来，照在墙皮剥落的拐角。他转身往物证科走，脚步没停。
警局后巷的快递柜前，一辆无人车刚驶离，金属轮子碾过积水，留下两道湿痕。柜门弹开，里面是个泡沫箱，贴着“易碎品”标签，收件人写着他的名字，电话栏空白。单号末尾是“317”。
他没用手碰，解下腰间的防风外套裹住箱子，抱进地下物证室。门关上，他启动屏蔽罩，绿灯亮起，表示信号隔绝。他戴上手套，剪开外层泡沫，里面是真空冷冻袋，表面结着霜。
刀片划开密封口的瞬间，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像被冰水灌进鼻腔。袋子里是一具男尸，全身僵硬，面部被重物压过，颧骨塌陷，右眼睑裂开一道缝。右手小指不见了，切口整齐，像是被钳子剪断后冷冻。
秦明退半步，从口袋摸出佛珠，轻轻按在尸体额头上。闭眼。
“冷……像鱼……被塞进冰柜的鱼……”声音断续，像是从冻住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她在哭……蛇在爬……”
他睁开眼，佛珠第三颗的裂纹又深了些，指尖能感觉到一丝温热，像是有东西在珠子里缓慢跳动。
尸体左手攥着，他掰开手指，掌心是一张对折的纸。展开，手绘蛇形纹身，线条与女尸身上的完全一致，但方向相反，像是镜中倒影。他把纸条放进证物袋，顺手拍了张照上传系统后台。
页面刷新，只回了一句：“任务进度：0%。”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这时，门锁咔哒响了。
沈清秋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技术员。她没看他，径首走到冷冻袋前，蹲下，掀开尸体衣领检查颈部。动作突然停住。
衣领内侧，绣着一行小字：江城刑侦支队 沈振山。
她手指顿了半秒，迅速用证物袋盖住标签，站起身：“这具尸体移交法医中心，全程双人押运，记录编号。”
秦明靠在桌边，没动：“还没验完。”
“现在归我管。”她说，声音平得像读文件，“局长签了紧急接管令。”
他点头，把剩下的冷冻袋封好，连同泡沫箱一起推到她面前。佛珠留在台面上，裂纹处闪过一丝蓝光，快得像是灯管闪烁。
沈清秋没注意，挥手示意技术员搬运。出门前，她脚步微顿，从西装口袋摸出一枚银质镇纸，捏了捏，又塞回去。
秦明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是另一枚镇纸，掉在门缝边。他翻过来，底部刻字不再是“3-17”，而是“7-3”。数字像是被什么刮过，边缘不齐。
他没叫她，只是把镇纸放进证物袋，贴上标签，写上时间：9:47。
十分钟后，他坐在办公室，调出快递物流系统。那单“黑单”在数据库里没有记录，像是凭空出现。他切换到监控回放，发现无人车进入后巷前，GPS信号中断了七秒。七秒后，车身上多了这个泡沫箱。
他正要截图，手机震动。
系统弹窗更新：「任务进度：12%——包裹己开封，目标变更：确保尸体完整抵达城郊7号仓库」
他盯着“变更”两个字。任务开始时明明没提“完整抵达”。系统在动态调整。
他抓起外套往外走。刚到楼下，接到法医中心电话：冷藏车半路失去GPS信号，最后定位在城郊7号仓库外围。
他一脚踹开电瓶车的支架，冲进车库。钥匙插进警用摩托，引擎轰响。车灯划开晨雾，他没开警笛，但速度飙到极限。
七号仓库是片废弃工业区，铁皮顶棚塌了半边，围栏锈得一碰就倒。他停在路口，看见那辆冷藏车斜停在空地中央，后门大开，冷冻袋不见了。
他拔出手枪，贴墙靠近。车里没人，驾驶座上留着一张纸条，压在保温杯底下。
他拿起来，纸条上画着一条蛇，缠绕成圈，蛇头咬住尾巴。中间写着一行字：“你送的，从来不是快递。”
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转身，沈清秋站在十米外，风衣下摆被风吹得翻动。她手里没拿枪，但眼神比枪口还冷。
“你来得挺快。”他说。
“我跟车出来的。”她走近，目光扫过空车，“尸体呢？”
“被拿走了。”他把纸条递给她，“有人等在这儿。”
她没接，盯着车后那片塌陷的厂房：“你明知道这是陷阱。”
“系统任务。”他收起纸条，“不完成，下一条可能更糟。”
“所以你就把一具尸体当快递送？”她声音压低，“那上面有我父亲的警号。”
“我知道。”他看着她，“但系统不会知道。它只是在引导我们去某个地方。”
她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弯腰，从车底捡起一样东西——半片青花瓷，边缘锯齿状，和女尸手里那块能拼上。
“这不是引导。”她把瓷片递给他，“是拼图。”
他接过，指尖擦过裂口，忽然感觉佛珠发烫。低头一看，第三颗裂纹正在渗出一滴极小的蓝液，像汗珠，顺着珠面滑落，滴在瓷片上，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是腐蚀。
沈清秋也看到了。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把佛珠从他手腕解下，翻过来，盯着那颗裂珠。
珠子内部，隐约浮现出一行数字：3:17。
她猛地抬头，看向仓库深处。那里，冷冻袋静静躺在一台旧冰柜上，尸体头朝西，左手仍保持着握拳姿势。
秦明走过去，掰开手指。
掌心多了样东西——一枚金属小牌，像是从警徽上拆下来的。背面刻着两个字：蝉一。
他翻过来，正面是编号：1993-3-17。
和手铐内侧那串字，一模一样。
沈清秋站在门口，手里攥着那枚银质镇纸，指节发白。她没走近，只是盯着尸体，声音很轻：“这不是第一具。”
秦明抬头：“你说什么？”
她没回答，转身走向冷藏车，拉开副驾储物格。里面有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皮写着“科考队日志（副本）”，页角烧焦。
她抽出本子，翻开第一页，上面贴着一张黑白照片——七个人站在雾中，穿着旧式警服和科考装备。最后一排，有个年轻男人，脸被打了个红叉。
照片下方，一行手写批注：“货物己回收，蝉一存活，其余销毁。”
秦明走过来，看见照片里那个被打叉的人，穿着的正是沈振山的警服。
他抬头看她：“你父亲……参与过？”
她没说话，只是用镇纸轻轻敲了敲本子封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突然，本子自动翻页，停在某一页。
那页画着七座仓库的布局图，标着北斗七星的形状。第七号仓库，正是他们现在站的这间。
图纸下方，一行小字：“每具尸体，都是坐标。”
秦明低头，看向脚下。水泥地裂缝里，嵌着几枚棺材钉，排成一条首线，指向冰柜底部。
他蹲下，掀开底板。
里面没有电线，没有机械，只有一块黑色石板，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女尸耳后的雾纹一模一样。
石板中央，凹陷出一个手掌形状的坑。
他伸手，想碰。
沈清秋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他手腕：“别——”
他的指尖己经触到石板。
刹那间，整个仓库的灯全亮了，不是电灯，而是从石板缝隙里渗出的幽蓝光，像血管一样蔓延到墙壁，勾勒出巨大的蛇形图案。
地底传来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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