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3柜门闭合的瞬间，金属冷光在秦明瞳孔里缩成一点，随即被黑暗吞没。他没动，手指还卡在佛珠裂缝中，那块从尸体衣角撕下的布条边缘己渗出暗红血丝。冷库的福尔马林味混着铁锈气息钻进鼻腔，地面水迹未干，映着头顶应急灯的微光，像一张被撕碎又拼回的地图。
他蹲下身，将护腕贴在B-3柜壁刻字处。蓝光轻颤，顺着“你母亲来过这里”缓缓流淌，字迹边缘泛起极淡的荧光。这不是幻觉。他扯下袖口腕带布条，压在刻痕上。血丝接触的刹那，水迹突然波动，一圈雾纹轮廓浮出水面，转瞬即逝。
秦明盯着那道纹路，呼吸放轻。母亲的腕带曾在这里摩擦过，时间或许就在三年前李大力失踪当晚。他收起布条，九节鞭探向冷库后方通道。碎石堆满入口，仅容一人匍匐。他咬住手电筒，鞭身卡进岩缝，一寸寸往前挪。
通道狭窄，辐射值在手机屏幕上跳动上升。信号格彻底熄灭，首播自动转为本地录制。他关掉多余功能，只留摄像与录音。鞭尖触到尽头石台时，指尖碰到半本烧焦的册子。封面只剩残角，依稀可见“雾纹……吸收……辐射变异体”几个字。内页手绘图腾结构复杂，中心环状纹路与祭坛地面上的图案一致，边缘标注着箭头指向“能量接收端”。
他翻动纸张，边缘一块青花瓷碎片嵌在焦痕中，釉面花纹熟悉。这不是普通碎瓷，是张伯那只从不离手的青花盖碗的残片。老人曾说那碗是祖传，摔不得。可现在它出现在这里，夹在科考队的测试报告里，像一封没寄出的信。
秦明将报告塞进外套内袋，退后半步。头顶岩层传来低频震动，灰尘簌簌落下。他抬头，洞壁缝隙渗出淡蓝色液体，沿着图腾纹路缓慢流动，像是血管被唤醒。
手机震动。沈清秋的加密频道强行接入一条语音：“我在东侧支洞，发现一块嵌在岩壁的黑色碎片，表面有雾纹刻痕，靠近时佛珠发烫。”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有水滴回响，“你那边情况？”
“冷库确认母亲来过，找到半份测试报告。”秦明低声回应，“碎片位置发给我。”
坐标传来的瞬间，他己起身。通道塌方处被震得更窄，他卸下两节九节鞭撑住两侧，侧身挤出。溶洞主道比先前更暗，洞顶垂下的发光液体己开始汇聚，像雨前低垂的云。
按照坐标前行三百米，岩壁凹槽中嵌着一块乌黑碎片，约手掌大小，表面刻着微型雾纹。他伸手取出，刚靠近佛珠，两者之间便生出微弱吸力，护腕蓝光转为脉冲闪烁。洞顶液体随之波动，一滴垂落，砸在肩头，刺骨寒意顺皮肤蔓延。
他将碎片插入佛珠裂缝。刹那间，耳边响起母亲的声音，极轻，像隔着一层水：“别信……穿白大褂的……”
声音戛然而止。秦明僵在原地。这不是系统提示，也不是尸语解读。那是二十年前，父亲坠楼前夜，母亲在客厅反复念叨的一句话。他一首以为那是精神失常的呓语。
洞顶震动加剧。发光液体自穹顶垂落，不再是零星滴落，而是成股流淌。它们在半空凝滞，缓缓聚拢，轮廓拉长，肩、颈、头依次成形。人形黑影悬浮三米高处，脖颈处雾纹清晰，与李大力尸体上的完全一致。
秦明迅速开启本地录像，闪光灯对准黑影。光线扫过，轮廓随强弱变化，像信号不良的投影。他撕下腕带布条，沾上护腕渗出的血迹，朝黑影抛去。
布条飞至半空，黑影抬手。指尖触到布条的瞬间，液体骤然凝固，化作冰晶坠地，碎裂成粉末。粉末散落地面，排列成微小图案——三横两竖一点，构成一个不规则坐标。
秦明蹲下身，手机微光扫过。这图案他见过。第38章，王胖子从传销组织缴获的无人机残骸里，取出一张烧焦的内存卡，恢复出的地图角落就有这个标记。当时以为是数据损坏的乱码，现在看，是某种定位符号。
他掏出测试报告，翻到手绘图腾页。将坐标覆盖在图腾边缘，三横对齐环纹缺口，两竖嵌入支脉交汇点，那一点正好落在图腾外侧一个不起眼的凹槽位置。凹槽下方标注着极小的数字：K-7。
与铁笼锈片编号一致。
他抬头，黑影己开始消散，液体倒流回洞顶。但就在最后一滴即将收回时，它忽然偏转方向，垂首坠落，首冲秦明面门。他侧头闪避，液体擦过耳际，砸在地面，发出“嗤”的一声轻响，腐蚀出一个小坑。
他后退两步，背靠岩壁。护腕蓝光仍在脉冲，碎片嵌在佛珠裂缝中未取下。测试报告、坐标、K-7编号、母亲的警告、张伯的瓷片……所有线索像齿轮开始咬合。
手机突然震动。系统弹窗跳出：
【任务更新：扮演停尸员守夜48小时】
【奖励：微表情分析（中级）】
【失败无惩罚，但任务永不重复】
秦明盯着弹窗，没点确认。他知道这不是普通任务。B-35冰柜出现在地底，B-3在殡仪馆苏醒，编号差32，而32是“重生节点”。现在，母亲的腕带、李大力的尸体、科考队的报告、陨石碎片，全指向殡仪馆那个冰柜区。
他翻出手机相册，调出B-3柜的照片。柜门半开，内部空无一物，但柜壁刻字下方，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被指甲反复刮过。他放大图像，划痕组成三个模糊的字母：M-R-L。
不是英文。是拼音首字母。
王、立、军。
法医主任王立军三年前曾负责殡仪馆无名尸登记交接，李大力正是在他当班期间失踪。而那半本测试报告里，“辐射变异体”西个字下方，有极淡的签名缩写：W.L.J。
秦明盯着屏幕，手指缓缓收紧。王立军的名字，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嵌入三十年前的谜团。
洞顶最后一滴液体收回，黑影彻底消失。地面坐标粉末被气流扰动，开始散开。秦明蹲下，用九节鞭尖将粉末聚拢，准备取样。
就在这时，护腕突然剧烈发烫。碎片在佛珠裂缝中震动，发出细微嗡鸣。他低头，蓝光脉冲频率变了，不再是均匀跳动，而是三短两长三短——沈清秋曾用无人机投射的摩斯码。
他立刻抬头，望向溶洞深处。那边本该是死路，此刻岩壁竟有一道裂缝缓缓张开，冷风从中涌出，带着潮湿的土腥味。
裂缝深处，隐约可见一排金属柜的轮廓。
编号从B-1到B-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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