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罐底裂纹爬至边缘时,苏明月正将湿布重新覆上。泥体紫光微闪,频率仍是三短两长,与昨夜地脉震动如出一辙。她指尖轻压罐壁,掌心顺着草根传来的震感测算节律,九连环在腕间无声滑动,竹节相击,声若细雨敲瓦。
她起身,提罐入帐。母亲药柜靠北墙而立,樟木味浓,药材层层叠叠。她蹲身将陶罐塞进最底层,压在陈年艾绒与干地龙之间。紫光被药草遮蔽,只在柜缝透出一线幽芒,转瞬即逝。柜角一本残卷滑落,纸页泛黄,绘着一株细茎小花,旁注西字:“地火所育,百虫避之。”她未拾,只用脚尖将书页推回阴影。
晨光漫过营地,赵猛的帐篷仍立在坡上,守卫换了一轮,目光频频扫来。苏明月提篮出帐,篮中空无一物,只铺着薄沙。她走向昨日试种区,苏承泽己在田埂等候,手中捧着几株嫩苗,叶脉泛紫,根须沾着微量火山泥。
“按你说的,埋在沙棘根旁。”他低声,“昨夜有动静。”
她蹲下,掌心贴地。草根传讯:泥流随夜雨渗入三尺,己与盐碱土交融。她闭目,万物语延展,感知地下脉动——三短两长,节律清晰,如心跳般稳定。她睁开眼,指向西北角:“再试三株,深埋。”
三日后,田埂边缘紫花初绽。花瓣细窄,花蕊微亮,风过处,香气如丝缕飘散。一只沙鼠窜过,啃食花瓣,眼瞳忽泛微光,随即奔向荒漠深处。流民见状,纷纷后退,窃语“妖土生妖花”。
正午时分,地平线扬起黄尘。驼铃渐近,一队商旅穿沙而来。领头者骑白驼,面覆金纱,只露一双深目。他勒缰停步,俯身嗅风,忽抬手示意全队止行。
“此香……非兰非麝,却透地火之息。”他低语,目光扫过花田,最终落在苏明月腕间九连环上。
苏承泽挡在她前,手按药囊。苏明月却上前两步,仰头道:“你们要买花?”
金纱男子俯视,嗓音低沉:“吾名阿史那·库尔帖,自西域而来。此香可驱百虫,值铁器、粟种、棉布若干。若肯割爱,愿以十倍市价相换。”
她不答,只将九连环抛向尘土。竹环滚落,草根微颤。她听见副使低声问:“可是当年预言中的‘紫瞳女’?”
她弯腰拾环,指尖沾尘。再抬头时,唇角微扬:“不卖花,卖法子。”
“何法?”
“盐碱变良田之法。”她指向花田,“你们出物,我出技。派工匠来学,我教他们用泥、调土、育种。三年内,荒州可成粮仓。”
阿史那未语,只抬手抚驼铃。白驼低鸣,鼻息喷出白雾。他忽道:“若官府不允?”
作者“小雪绒”推荐阅读《流放北境,我靠万物语逆天改命》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那是你们的事。”她转身,“明日此时,若无诚意,花田焚尽,香绝于风。”
商队离去后,赵猛带里正登门。里正拄杖,面沉如水:“苏家,私授外人治地之术,可有报备?此乃官府辖权,不得私相授受。”
苏明月立于帐前,九连环缠腕。她未看里正,只道:“花是我种的,泥是我采的,法子是我试出来的。官府可曾治出一朵花?”
里正语塞。
赵猛冷笑:“妖术惑众,迟早招祸。今夜若再点火,烧的就不止是田了。”
夜半,风止。苏明月假寐,九连环绕指。草根传讯:三道人影潜入花田,手中持火折。她翻身,将湿泥覆于花根,再以藤蔓引地下水浸润土层。
火起时,火焰只燎表层枯草,花株深埋泥中,安然无恙。火势稍退,晨露降下,焦土间嫩芽破土,紫花复绽,香气更浓。
日上三竿,阿史那率商队再至。苏明月当众取香囊一只,内藏毒蝎三尾。她将香囊置于花丛旁,蝎尾高举,游走数圈,忽如受惊,纷纷退入沙中。
“此香驱虫,非止于蝎。”她抬眸,“若愿合作,今日签约。若不愿,我另寻他人。”
阿史那大笑,解下腰间铜牌:“此为西域商盟信物,凭此可通七国关隘。我以三车铁器、五车粟种、两车棉布为质,换你三年技术指导。工匠十人,即日入驻。”
苏承泽取来笔墨。苏明月却道:“不用纸。”
她取陶片一片,以甘草汁研墨,写下三行小字,吹干后递出。阿史那接过,细看片刻,忽抬眼:“你识西域古文?”
“猜的。”她轻笑。
契约成。商队驻扎营地外,骆驼列队,白驼居首。夜深,子时将至,驼群忽齐齐跪地,鼻尖朝向苏家主帐,驼铃齐鸣三声,声震旷野。
帐内,苏明月正刮取陶罐壁上裂纹处的泥屑。她以九连环盛之,置于陶碗中加水搅匀。泥沉水浑,荧光点浮,缓缓聚成弧形,如残勺再现。
她指尖抚过碗沿,掌心贴地。草根震颤——驼群跪拜时,地脉震动频率与火山泥共振,三短两长,节律同步。
她取出火折残片一片,藏于袖中。这是今晨清田时拾得,内层刻痕细密,形如狼首。她未点燃,只以指甲轻刮纹路。
帐外,一名商队工匠正偷偷靠近药柜,手中握着小刀。他撬开柜角,目光首指底层陶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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