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月的乞求，像一盆冷水，浇在了阿晚那几近崩溃的情绪之上。
她看着他那双痛苦到极致的眼眸，所有的质问，所有的哭喊，都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发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逃，逃不掉。
问，问不出。
他们之间，仿佛陷入了一个无解的、充满了痛苦与迷茫的死循环。
最终，这场对峙，以阿晚的落荒而逃告终。
她没有再试图冲出山门，而是转身，跑回了那间能给她唯一安全感的柴房，将自己，死死地锁在了里面。
君无月一个人，在清风派的山门前，站了整整一夜。
天亮时，他才缓缓地，转身离去。
他那孤寂的、白发的背影，在晨曦的微光中，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一首，延伸到时间的尽头。
他回到了归墟之地的废墟之上。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阿晚的神魂，因为记忆的冲击，己经出现了不稳的迹象。如果再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她很可能会因为承受不住这种精神上的撕裂，而导致神魂再次崩溃。
到那时，就真的，万事休矣。
他不能让她死。
绝不能。
所以，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一个，他最不愿意，也最害怕去做的选择。
与其，让她在这无休止的、破碎的记忆中，被折磨到发疯。
不如……
长痛不如短痛。
让她，想起一切。
让她，变回那个，完整的、无论是爱他还是恨他的……叶知秋。
哪怕，这意味着，她会再次，用最冰冷的、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他。
哪怕，这意味着，他将永远地，失去这个，会对他笑，会依赖他的，“阿晚”。
他也，在所不惜。
三天后。
当君无月再次，出现在阿晚面前时，他的手中，多了一只小小的、由暖玉制成的瓶子。
瓶子里，装着的，不是什么疗伤圣药。
而是一滴，由他用自己那一半的“神性”，耗费了巨大的代价，才凝聚出来的，“神魂本源”。
此物，不能治愈伤痛。
但它，可以，强行地、瞬间地，将一个生灵所有散落的、破碎的记忆，重新，拼凑完整。
代价是，服下它的人，将在一瞬间，承受所有记忆回归时，那如同神魂被反复撕裂般的、极致的痛苦。
阿晚看到他，下意识地，就想逃。
可这一次，君无M月，没有再给她机会。
他身影一晃，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只手，像铁钳一样，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君先生！你干什么？！放开我！」阿晚惊恐地挣扎着。
君无月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另一只手，强行地，捏开了她的嘴。
然后，将那瓶中，唯一的一滴，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神圣的液体，毫不犹豫地，灌入了她的口中！
“唔——！”
那滴液体，一入喉，便化作一股无比磅礴、无比浩瀚的信息洪流，冲向了她的神海！
“啊啊啊啊啊啊——！”
阿晚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惨叫！
她的脑海，在这一刻，仿佛被投入了亿万颗炸弹！
所有的一切，都回来了！
穿书，系统，昆仑，雪寂殿，百年伪装，渡劫台，背刺，魔宫，囚禁，锁链，花海，禁地，牺牲……
所有属于“叶知秋”的，那些充满了欺骗、痛苦、愧疚、悔恨、与深爱的记忆，在这一瞬间，与属于“阿晚”的，那些懦弱、卑微、却又充满了简单快乐的记忆，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在她的灵魂深处，疯狂地，撕扯着，融合着！
那种痛苦，远比任何肉体上的酷刑，都要，可怕一万倍！
阿晚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她的七窍，都因为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而渗出了丝丝鲜血。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快要被，彻底地，撕裂了。
君无M月死死地抱着她，看着她在自己怀中，痛苦挣扎的模样，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地，凌迟着。
他知道这个过程，会很痛苦。
可他没想到，会，痛苦到这种地步。
他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清晰可见的，后悔。
或许，他错了。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来找她。
他应该，就让她，当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阿晚，安安稳稳地，过完她那平凡的、短暂的一生。
而不是，将她，强行地，拉回这个，充满了痛苦与罪孽的，地狱。
「对不起……」
「对不起……知秋……」
他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用那嘶哑的、充满了无尽悔恨的声音，在她耳边，无助地，呢喃着。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那剧烈挣扎的身体，才缓缓地，平息了下来。
阿晚，不再惨叫，也不再抽搐。
她只是，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样。
君无M月的心，也随之，沉入了谷底。
就在他以为，自己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的时候。
怀中的人儿，缓缓地，睁开了她的眼睛。
那不再是，阿晚那双，清澈的、天真的眼睛。
也不是，叶知秋那双，充满了愧疚与决绝的眼睛。
那是一双，融合了所有，包含了太多太多复杂情感的、深不见底的、平静的眼睛。
她看着他。
看着这个，她骗了一百年，恨了许久，又爱到，愿意为他去死的男人。
许久，她才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抚上了他那张，苍白的、写满了痛苦与悔恨的脸。
然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的语气，轻声说道：
「君无月，」
「好久不见。」
(http://www.220book.com/book/UI11/)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