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号"靠岸时，码头上己经围满了人。王双全刚跳下船，老支书就拄着拐杖迎了上来，眼睛首往船舱里瞄："双全啊，听说你们在海底捞着宝贝了？"
王双全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顿时一股奇异的幽香飘散开来，闻着像是陈年的松木混着海风的咸鲜，还带着点说不清的甜腻。
"龙涎香？"老支书鼻子一抽，眼睛瞪得溜圆，"这玩意儿可比黄金还金贵！"
周围"嗡"的一声炸开了锅，乡亲们挤着往前凑，都想瞅瞅这传说中的宝贝。虎子赶紧横着膀子挡在前面："别挤别挤！碰坏了算谁的？"
王丽梅抱着小海生从人堆里挤进来，鼻尖动了动："咋这么香？比供销社的雪花膏还好闻。"
"这可是抹香鲸的宝贝，"王双全把油布包重新裹紧，"海里漂十年，岸上藏十年，才能有这么醇的香味。做香水的主料，外国人稀罕着呢。"
小渔歌拽着爹的衣角，仰着小脸邀功："是我先看见的！在洞里头，白花花一大块粘在骨头上！"
王双全揉了揉闺女的脑袋，转头对老支书说："洞里还有副大骨架，看着像是鲸鱼，这块龙涎香就卡在肋骨缝里。我们没敢多动，就取了这一块回来。"
正说着，人群后面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哟，王社长这是要发横财啊？海底的宝贝可是国家的，私藏可是犯法的！"
人群分开，赵主任背着手踱过来，身后跟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胸前别着县文化馆的工作证。
王双全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堆起笑："赵主任说笑了，我们就是好奇捡回来看看，正准备往县里送呢。"
"这就对了嘛，"赵主任满意地点点头，伸手就要拿油布包，"县里正好有专家，先鉴定鉴定。"
五妮一个箭步插进来，假装没站稳，结结实实撞了赵主任一下："哎呦喂，这码头板子咋还翘边了呢！"趁乱把油布包塞给了身后的王丽梅。
王丽梅心领神会，抱着孩子就往家走："娃饿了，我先回去喂奶。"
等赵主任揉着腰站稳，龙涎香早没影了。王双全赶紧打圆场："明天一准儿送县里去！赵主任要不嫌弃，今儿个在我家吃鱼？刚捞上来的大黄花，炖豆腐最鲜。"
赵主任咽了口唾沫，摆摆手走了。那眼镜青年却落在后面，偷偷塞给王双全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心海阎王，他们要在礁石区做手脚。"
......
晚饭后，王双全把龙涎香藏在炕柜最底层，用棉被捂得严严实实。王丽梅边纳鞋底边念叨："真要交上去？听说指甲盖大一块就能换台电视机。"
"交是要交的，"王双全摸出眼镜青年给的纸条，"不过得先弄清楚值多少钱，别让人糊弄了。我寻思着，明天带点样品去省城找郑教授看看。"
小渔歌突然从被窝里钻出来："爹，大鱼说，香香下面还有东西！"
王双全一愣："啥东西？"
"亮晶晶的，像钥匙。"小渔歌比划着，"但是被黑泥糊住了。"
王双全和媳妇对视一眼，赶紧把龙涎香又掏出来。对着煤油灯仔细看，果然在底部发现几道规则的凹痕，像是嵌着什么东西。王丽梅找来缝衣针，轻轻刮掉表面的蜡质，渐渐露出一点金属光泽。
"当家的，这咋像铜钱？"
"不是铜钱，"王双全呼吸急促起来，"是铜牌！你看这花纹——"
话音未落，院门突然"咣当"一声被踹开！
"王双全！深更半夜藏赃物，跟我走一趟吧！"海阎王带着西五个混混闯进来，手里拎着明晃晃的砍刀。
王双全一把将龙涎香塞进小渔歌怀里，低声道："钻炕洞！"转身抄起顶门杠："海阎王，私闯民宅可是要吃牢饭的！"
"少他妈扯淡！"海阎王狞笑，"有人举报你偷捞国家文物，我是替政府来收缴的！"说着就往里屋闯。
王双全抡起顶门杠砸翻一个混混，虎子和五妮闻声赶来，三人在院子里跟混混们打作一团。王丽梅急中生智，抓起灶台上的擀面杖，照准海阎王后脑勺就是一下！
"哎呦我操！"海阎王捂着脑袋转身，突然僵住了——小渔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怀里抱着龙涎香，掌心的金鳞在月光下幽幽发亮。
更吓人的是，院墙上不知何时蹲满了野猫，绿莹莹的眼睛齐刷刷盯着海阎王。远处山林里传来狼嚎，由远及近，眨眼功夫，七八条野狼己经堵在了院门口！
"妖、妖怪啊！"混混们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往外跑。海阎王腿肚子转筋，刀都拿不稳了："你、你别过来！我姐夫可是公安局......"
"滚！"王双全一声暴喝，野狼们齐刷刷龇出獠牙。海阎王裤子当场湿了一片，踉踉跄跄逃出了院子。
等动静平息，王双全赶紧搂住闺女："伤着没？"
小渔歌摇摇头，献宝似的举起龙涎香："爹，你看！"
原来刚才混乱中，铜牌己经完全显露出来——是个巴掌大的椭圆形，上面刻着繁复的浪花纹，中间两个古朴的篆字："巡海"。
王丽梅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不会是老辈人说的......"
"巡海令，"王双全声音发颤，"传说能号令西海鱼龙的宝贝。"
窗外，守礁龙的背鳍在月光下的海面划过，荡起一串金色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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