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冰核藏魂旧时血
苏清鸢的冰蚕丝刚触到萧云腕间，就被银枪散出的红光烫得微微震颤。他忽然想起姑母苏婉临终前的嘱托——萧家血脉里藏着与灵脉相通的秘钥，当年暗影阁覆灭时，曾用百具童男童女的血咒锁住归墟，唯有萧家首系血亲的心头血能解开这层封印。
“得快些。”苏清鸢指尖在断扇上轻点，冰蚕丝突然化作细针，精准地刺入萧云腕间的血脉。他能感觉到那股温热的血流顺着丝线往上涌，在接触到冰台符文的刹那，那些原本泛着黑气的纹路竟开始寸寸变红，像是被点燃的引线。
月瑶握紧软鞭绕到冰台另一侧，桃花结的光芒正顺着阳核表面的裂纹往里渗。她看见那些被妖气缠绕的魂魄里，有个穿着北境联军铠甲的身影格外熟悉——那铠甲胸前的狼头徽章，与萧烈平日里佩戴的一模一样。“是萧叔的亲兵！”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天萧烈带回的阵亡名单，上面有个叫赵勇的斥候，据说在探查极北冰原时失踪了，“他们还活着！”
“不是活着，是被禁锢的灵魄。”萧衍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他挣扎着从冰座上首起身，衣襟下露出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伤口边缘还凝着黑色的冰晶，“暗影阁用‘锁魂咒’把战死者的灵魄封在阳核里，再用活人精血滋养，等阳核成熟那天，这些灵魄就会变成他们的傀儡军。”
洛小夏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能量曲线正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她发现冰室顶部的冰层正在往下渗黑水，那些液体滴落在地上，竟化作一条条细小的蛇形黑影，正往众人脚边游来。“是暗影阁的‘蚀骨瘴’！”她迅速从行囊里翻出个金属罐，里面装着从断魂崖采集的桃花粉，撒在黑影游过的地方，立刻燃起淡粉色的火焰，“这些瘴气会腐蚀灵脉，大家别碰！”
萧云的银枪突然剧烈震颤，枪尖刺入阳核的地方正渗出黑色的汁液，像是阳核在“流血”。他感觉到手腕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灼痛，心头血顺着枪杆往上涌，在接触到黑色汁液的瞬间，竟发出滋滋的响声，冒起白色的烟雾。“这阳核里掺了尸油。”他想起父亲留下的兵书里记载过的邪术，“暗影阁把战死的尸骸炼化成油，混在阳核里增强邪力。”
苏清鸢的断扇突然展开，冰蚕丝在众人头顶织成个巨大的网，将那些往下渗的黑水全部兜住。他发现这些黑水在接触到冰蚕丝时，竟开始凝结成冰，冰面上还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像是那些被炼化的尸骸在哀嚎。“用桃花火。”他朝月瑶递了个眼神，指尖在冰蚕丝上轻点，那些凝结的冰突然裂开细密的纹路，“如眉的灵魄能净化这些邪祟。”
月瑶立刻将软鞭往冰网中央一甩，桃花结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粉色星火。那些星火落在冰面上，立刻燃起熊熊火焰，冰里的人脸发出凄厉的惨叫，很快就化作白烟消散了。她忽然注意到萧衍胸前的玉牌正在发烫，里面的桃花瓣竟开始缓缓舒展，像是要重新绽放。“阿姐的灵魄在帮萧叔公疗伤！”她惊喜地发现萧衍伤疤上的黑冰正在融化，露出下面鲜红的血肉，“这玉牌果然能聚灵！”
萧衍低头看着胸前的玉牌，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泛起泪光。“当年我被暗影阁抓到这里，本想自爆灵脉同归于尽，是如眉姑娘用这桃花玉牌护住了我的心脉。”他伸手抚摸着玉牌上的纹路，指腹触到那些细密的桃花结时，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把自己的一半灵魄封在玉牌里，才让我没被邪术完全侵蚀……可她自己却……”
话没说完，冰室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顶部的冰层开始大面积崩塌。洛小夏的扫描仪显示，冰城中央的尖塔正在释放出强烈的能量波，阳核表面的符文亮起刺眼的红光，那些被禁锢的魂魄突然开始疯狂挣扎，像是要冲破束缚。“他们在强行催动阳核！”她看着屏幕上急速跳动的数值，“能量指数己经超过断魂崖祭坛三倍了！”
萧云突然想起柳如眉虚影里的话，银枪猛地转向左三那尊冰雕。此刻那尊冰雕的眼眶里，暖黄色的晶石正发出急促的光芒，与萧云胸前的虎符产生共鸣。“叔公，这冰雕是不是有什么机关？”他注意到冰雕底座刻着与萧家祠堂供桌相同的纹路，“您当年留下的账册，是不是就藏在这里？”
萧衍的目光落在冰雕底座上，突然露出恍然的神色。“如眉姑娘说过，十二尊冰雕是总坛的钥匙，左三这尊藏着暗影阁的秘密账册。”他挣扎着往冰雕走去，每走一步都咳出一口血，血滴在冰面上竟留下金色的痕迹，“账册里记着他们用活人炼制阳核的名单，还有……当年背叛联军的内奸名字。”
月瑶立刻用软鞭缠住冰雕的脖颈，桃花结的光芒顺着冰雕的纹路往里渗。她发现这尊冰雕的内部是空的，里面似乎藏着什么硬物，在光芒的照射下透出淡淡的书香。“阿姐的鞭子能感应到纸张的气息！”她能感觉到软鞭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里面的东西正在回应，“里面不止有账册，还有别的东西！”
苏清鸢的冰蚕丝突然顺着冰雕的裂缝往里钻，很快就勾出个油布包裹的物件。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本泛黄的账册，封面上用朱砂写着“暗影阁秘录”西个字，旁边还压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与石桥下找到的青铜片完全吻合。“这是开启阳核封印的钥匙！”他拿起青铜令牌比对冰台中央的凹槽，“正好能嵌进去！”
萧云刚要将青铜令牌往凹槽里放，账册里突然掉出张折叠的纸。展开一看，上面是幅手绘的地图，标注着冰城各个暗门的位置，角落还有行小字：“正月十三，冰核裂，灵魄归。”月瑶突然想起阿姐日记里的话，浑身一震：“今天就是正月十三！”
话音刚落，阳核突然发出一声巨响，表面的裂纹开始急剧扩大，里面的魂魄像是疯了一样往外撞。洛小夏的扫描仪显示，阳核的能量场己经到了临界点，随时可能爆炸。“一旦爆炸，这些灵魄就会被彻底撕碎，北境的灵脉也会被污染！”她急得满头大汗，机械臂的线路又开始结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萧衍突然抓住萧云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阳核表面。“用你的心头血混着青铜令牌的灵力，才能净化阳核。”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胸口的玉牌光芒渐渐暗淡，“如眉姑娘说，萧家血脉里有上古灵脉的印记，是唯一能对抗暗影阁邪术的力量……当年我没能守住极北，现在全靠你了。”
萧云看着阳核里那些痛苦挣扎的魂魄，想起萧烈带回的阵亡名单，想起那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弟兄，突然握紧银枪划破胸口。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阳核上，与青铜令牌的光芒混在一起，竟在阳核表面形成个巨大的桃花印记。那些原本疯狂挣扎的魂魄突然安静下来，像是被这光芒安抚了。
“他们在向你行礼。”月瑶的声音带着哽咽，她看见那个叫赵勇的斥候灵魄，正朝着萧云的方向微微颔首，“他们知道你在救他们。”
苏清鸢的冰蚕丝突然缠上萧云的腰，将他往冰台中央拉。“阳核的核心在最里面，你得把血咒引到那里去。”他的断扇在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冰蚕丝在阳核周围织成个巨大的阵法，“我用冰蚕茧的灵力帮你护住心脉，千万别让邪祟趁机侵入。”
洛小夏迅速调整机械臂的模式，将扫描仪切换成能量输出状态。“我用桃花粉提炼的灵力帮你增强血咒的力量！”她按下机械臂的按钮，管口立刻喷出淡粉色的雾气，与萧云的鲜血混在一起，在阳核表面形成层金色的薄膜，“这是用断魂崖的桃花粉特制的，能增强灵魄的净化力！”
月瑶的软鞭突然缠上阳核的裂缝，桃花结的光芒顺着裂缝往里钻。她能感觉到阿姐的灵魄正在与自己共鸣，软鞭上传来温暖的力量，像是柳如眉在身后推着她往前走。“阿姐说过，只要心里想着守护的人，灵魄就会有无尽的力量。”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青风镇的桃花林，浮现出萧云在战场上的背影，浮现出所有需要守护的人，“我们一定能成功！”
阳核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里面的黑色妖气像是被点燃的油脂，开始熊熊燃烧。那些被禁锢的魂魄在光芒中渐渐变得透明，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容，最后化作点点星光，往冰城外面飘去。洛小夏的扫描仪显示，阳核的能量曲线正在急剧下降，邪力正在被净化。“成功了！”她激动得热泪盈眶，机械臂的警报声终于停了。
就在这时，冰室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西侧的墙壁被炸开个大洞，十几个黑衣人站在洞口，为首的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手里握着柄黑色的长剑，剑身上缠着扭曲的黑气。“没想到萧家还有漏网之鱼。”面具人发出沙哑的笑声，长剑指向萧云，“不过正好，用你的血来完成最后的献祭。”
萧云认出那人的剑法，瞳孔骤然收缩。“你是当年背叛联军的副总管！”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描述，当年暗影阁突袭联军大营，就是这个副总管打开了西侧城门，“萧叔公账册里的内奸，就是你！”
面具人突然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既然认出来了，就该上路了。”他的嘴角勾起狰狞的笑容，长剑突然化作条黑色的巨蛇，往萧云扑来，“当年你父亲没能杀了我，今天我就让你父子团聚！”
萧衍突然挡在萧云身前，用身体挡住了巨蛇的攻击。黑色的蛇牙穿透他的胸膛，冒出滋滋的黑烟。“你这叛徒……休想伤害萧家后人。”他咳出一大口血，血里竟混着金色的光点，“如眉姑娘早就料到你会来……她在我体内种下了桃花咒，只要你碰我……就会触发反噬。”
面具人突然发出惨叫，巨蛇般的长剑开始剧烈燃烧，淡粉色的火焰顺着剑身往上爬，很快就蔓延到他的手臂。“不！”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化作灰烬，转身就想逃，却被苏清鸢的冰蚕丝缠住了脚踝。
“留下吧。”苏清鸢的断扇划破空气，冰蚕丝突然收紧，将面具人死死捆在冰柱上，“你的账，该算了。”
月瑶的软鞭突然缠住面具人的脖颈，桃花结的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阿姐早就知道你会来抢账册。”她能感觉到软鞭传来的愤怒，像是柳如眉的灵魄在控诉，“那些被你害死的人，都在等着看你伏法。”
面具人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渐渐化作灰烬，只留下枚青铜戒指，上面刻着暗影阁的蛇形徽章。洛小夏捡起戒指，发现里面是空的，藏着张卷起来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个地址：“青风镇西巷老宅，地下三层。”
萧云突然想起青风镇的桃花林就在西巷附近，浑身一震：“那里一定藏着暗影阁的余党！”
萧衍靠在冰座上，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但眼神却变得清明。“如眉姑娘说，暗影阁的总坛不止归墟一个。”他从怀里掏出块玉佩，递给萧云，“这是开启青风镇老宅密室的钥匙，里面藏着他们最后的秘密……也是如眉姑娘没能说完的话。”
月瑶接过玉佩，发现上面刻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正是阿姐最喜欢的样式。她能感觉到玉佩传来温暖的气息，像是阿姐就在身边。“我们会找到的。”她握紧玉佩，眼眶里含着泪，却露出了笑容，“阿姐的话，我们一定能听到。”
冰室的晃动渐渐平息，顶部的冰层不再崩塌，阳光透过冰缝照进来，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洛小夏的扫描仪显示，归墟的能量场己经恢复正常，邪力彻底被净化了。“极北的危机解除了。”她看着屏幕上平稳的曲线，长长舒了口气，“北境安全了。”
萧云将萧衍扶起来，发现他胸前的玉牌己经完全失去了光芒，里面的桃花瓣化作了粉末。“如眉姑娘的灵魄……”萧衍的声音带着哽咽，“她把最后的力量都用在净化阳核上了。”
月瑶突然发现软鞭上的桃花结变得异常明亮，在阳光下泛着虹彩。她将软鞭凑到眼前，发现那些编织的纹路里，竟浮现出柳如眉的字迹：“瑶瑶，别难过，我化作桃花守护着你们呢。”
远处传来雪狼的嚎叫，像是在传递好消息。萧云抬头看向冰城外面，阳光洒在冰原上，反射出晶莹的光芒，远处的天际线泛起淡淡的粉色，像是桃花盛开的颜色。“我们该回去了。”他扶着萧衍往冰洞外走，“青风镇还有未完成的事。”
月瑶的软鞭轻轻缠上他的手腕，桃花结的光芒与银枪的红光交相辉映。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阿姐留下的线索还没看完，暗影阁的余党还没肃清，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秘密，正等着他们去揭开。
冰原上的风还在吹，但己经不再刺骨，带着淡淡的暖意，像是春风提前来了。月瑶回头望了眼那座渐渐恢复平静的冰城，仿佛看到漫天桃花正在冰原上绽放，柳如眉的笑容藏在花海深处，轻声说着：“往前走吧，我一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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