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青风故巷旧门开
极北冰原的风卷着碎雪掠过冰城废墟时,萧云正扶着萧衍往冰洞外走。萧衍的伤口被月瑶用桃花结暂时封住,血不再往外涌,但每走一步仍需借力,染血的衣襟在冰面上拖出蜿蜒的痕迹,像极北冻土下刚苏醒的溪流。
“青风镇的老宅……”萧衍咳了两声,声音里带着冰碴似的沙哑,“当年暗影阁在中原设了十二处暗桩,那处是离北境最近的周转点。如眉姑娘说过,那里的密室藏着‘阴阳转’的另一半图谱。”
洛小夏背着行囊跟在后面,机械臂上还沾着未褪尽的粉色火痕。她低头调试扫描仪,屏幕上青风镇的三维模型正缓缓旋转,西巷老宅的位置被红框标出,周围环绕着六个模糊的红点。“这六个红点的能量波动很奇怪,既不像活人,也不像灵魄。”她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红点突然闪烁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只能捕捉到零碎的邪气。”
苏清鸢的断扇在掌心轻转,冰蚕丝顺着指尖漫出来,在众人头顶织成层薄如蝉翼的屏障,将迎面而来的风雪挡在外面。“青风镇的灵脉与北境不同,那里的桃花林聚着生息,邪祟不敢轻易暴露。”他看向萧云腕间尚未愈合的伤口,那里的血痕泛着淡淡的金光,“你的心头血还在发烫,到了青风镇需得收敛些,免得惊动了暗处的东西。”
萧云低头看了眼银枪,枪尖的红光比在冰城时柔和了许多,却仍有细微的震颤,像是在呼应着什么。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那半块虎符,此刻正贴在胸口发烫,与青风镇的方向隐隐共鸣。“二十年前,父亲就是在青风镇遇的刺。”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沉得像压了雪,“当时他刚从西巷出来,怀里揣着本账册,到家就没了气息。”
月瑶的软鞭突然在他手腕上紧了紧,桃花结的光芒轻轻蹭过他的皮肤。“阿姐的日记里提过那次遇刺。”她垂眸看着软鞭上浮现的细碎纹路,那是柳如眉生前用灵魄绣的平安结,“她说那天看见个穿灰布衫的男人跟着萧伯父,袖口绣着半朵枯萎的桃花,和冰城面具人戒指里的蛇形徽章隐隐能对上。”
说话间己走出冰洞,外面的雪地里停着辆半旧的马车,车辕上拴着两匹北境特有的雪马,马背上落着层薄雪,却不见赶车人。苏清鸢的冰蚕丝突然往车底探去,很快勾出块染血的衣角,布料上绣着个小小的“影”字。
“是暗影阁的死士。”萧云银枪一横,枪尖红光骤盛,“他们赶在我们前面回了青风镇,这是在给我们‘引路’。”
洛小夏掀开马车帘,里面铺着厚厚的毡垫,角落里堆着些干粮和伤药,甚至还有床绣着桃花纹的薄被。“这被褥的针脚……”她指尖抚过被角,突然抬头看向月瑶,“和你阿姐绣的桃花结一模一样。”
月瑶伸手摸去,被褥里藏着的硬物硌得指尖发疼。她将被褥掀开,下面竟是个紫檀木盒,盒盖上刻着只衔着桃花的燕子,正是柳如眉的贴身信物。“这是阿姐的陪嫁盒。”她声音发颤,指尖刚触到盒锁,锁扣就“咔哒”一声弹开了。
盒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叠得整整齐齐的素色信纸,最上面那张画着青风镇的街巷图,西巷老宅的位置被圈了个红圈,旁边批注着:“亥时三刻,门轴转三圈,石阶数七步。”
“这是开门的法子。”萧衍凑过来看了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锐光,“暗影阁的机关最爱用时辰做引子,亥时阴气最重,正好是他们活动的时辰。”
苏清鸢将信纸一张张叠好,指尖触到最后那张时顿了顿。纸的背面用朱砂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只展开翅膀的蝙蝠,翅膀尖上各点着一点红。“这是‘血蝠符’。”他眉头微蹙,“暗影阁用来标记猎物的符咒,被标记的人会被邪祟追踪,灵脉会慢慢被蚕食。”
萧云突然想起父亲下葬时,棺木里落着片带血的蝙蝠翅膀,当时只当是野物闯入,如今想来竟是早有预谋。他攥紧银枪,指节泛白:“他们从二十年前就没打算放过萧家。”
马车碾过冰原往南行时,月瑶正借着车窗外透进的天光读柳如眉的信。信里没有提暗影阁的阴谋,只写着青风镇的日常:三月桃花开时,她总在西巷口的老槐树下等萧烈带糖葫芦回来;五月梅雨季节,老宅的天井会积起浅浅的水,倒映着墙头的瓦当;九月桂花开了,她会摘下花瓣腌成蜜饯,分给巷子里的孩童。
“阿姐那时总说,青风镇的日子像浸在蜜里。”月瑶的声音带着哽咽,信纸边缘己被泪水洇得发皱,“可她日记里又写,每个月圆夜,老宅的地窖里总会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有人在用指甲刮石板。”
洛小夏的扫描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屏幕上青风镇的模型里,西巷老宅周围的红点正在移动,形成个不规则的圆圈。“它们在布阵。”她迅速调出历史数据,脸色骤变,“这阵法和断魂崖的‘锁灵阵’很像,但多了三个生门,像是故意留着让我们进去。”
萧衍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毡垫上,竟晕开金色的涟漪。“是‘血蝠符’的反噬。”他喘着气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裹着半块发黑的玉佩,“这是当年从暗影阁死士身上搜来的,上面的符咒和如眉信里的一样……他们找就给我下了符,就等着引你们去老宅。”
苏清鸢接过玉佩,断扇在上面轻轻一点,冰蚕丝顺着玉佩的裂纹钻进去,很快缠出个细密的结。“暂时封住了,但解不开。”他指尖泛着白,“这符咒与佩戴者的血缠在一起,除非……”
“除非找到下符的人。”萧云接口道,银枪在车板上轻轻一顿,“他们想引我们去老宅,无非是想要我身上的萧家血脉。既然如此,我们就去会会他们。”
马车驶入青风镇地界时,正是三月暮春。镇子入口的老槐树枝头缀满新绿,树下卖糖葫芦的老汉正吆喝着,竹杆上的糖衣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和柳如眉信里写的一模一样。可仔细看去,老汉的袖口沾着点黑色的污渍,像是没擦净的墨,又像是……干涸的血。
“不对劲。”月瑶的软鞭悄悄缠上手腕,桃花结的光芒暗了暗,“阿姐说过,西巷的王老汉去年冬天就过世了,他无儿无女,还是萧伯父帮忙葬的。”
苏清鸢的冰蚕丝突然飞出去,缠住老汉腰间的钱袋。钱袋落地时裂开道缝,滚出来的不是铜钱,而是十几枚黑色的骨片,上面刻着蛇形花纹,与冰城面具人戒指上的徽章如出一辙。
老汉的脸突然扭曲起来,皮肤像纸一样皱缩,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筋络。他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手里的糖葫芦竹杆突然化作条黑色的长鞭,带着腥气往萧云抽来。
“是‘傀儡术’。”萧衍低喝一声,从怀里摸出个桃木符,往长鞭上掷去,“用死人躯体炼制的傀儡,靠邪气支撑行动!”
桃木符撞上长鞭的瞬间,发出刺耳的爆裂声,长鞭上的黑气骤然溃散,老汉的躯体像泄了气的皮囊般瘫在地上,化作堆黑灰。洛小夏蹲下身用机械臂取样,屏幕上立刻跳出分析结果:“躯体里掺了尸油和朱砂,还有……极北冰原的冰晶粉末。”
“他们把冰城的邪术带到青风镇了。”萧云银枪拄地,枪尖红光扫过周围的房屋,“这镇子看着太平,恐怕早就成了第二个冰城。”
西巷比记忆中更窄,青石板路上长着薄薄的青苔,两旁的院墙爬满牵牛花,紫色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可走在巷子里,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回头时却只有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
老宅的门是朱漆的,门环上锈迹斑斑,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匾额,依稀能认出“柳府”二字。月瑶伸手推了推,门纹丝不动,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仔仔细细的简姑娘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像是很久没被开过。
“亥时还没到。”苏清鸢抬头看了眼天色,夕阳正往西山沉,余晖透过槐树叶落在门扉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我们先找地方落脚,等时辰到了再来。”
巷尾有家客栈,幌子上写着“清风客栈”,字迹被风雨浸得模糊。掌柜是个跛脚的中年男人,见他们进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拄着拐杖迎上来:“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小店只剩三间上房了。”
洛小夏的扫描仪在他身上扫过,屏幕上跳出条淡绿色的线,能量波动平稳得像死水。“他身上没有邪气,但……”她压低声音凑近萧云,“他的影子不对劲,比正常影子短了一截。”
萧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掌柜的影子落在地上,果然比他的身形短了半尺,边缘还在微微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开三间房。”他不动声色地将银枪靠在桌角,枪尖的红光在掌柜低头时闪了闪,“另外,打听个事,西巷的柳府……”
“柳府啊……”掌柜突然笑起来,笑声像破锣,“那宅子邪性得很!十年前柳家姑娘没了以后,就没人敢靠近了。听说每到月圆夜,里面就有女人哭,还能看见穿红衣裳的影子在墙头飘。”
月瑶握着软鞭的手紧了紧,阿姐是穿素色衣裳的,从不爱红。这掌柜分明在说谎,可他眼底没有恶意,只有种被什么东西操控的呆滞。
上房在二楼,窗外正对着西巷老宅的后墙。萧云推开窗,看见墙头上长着丛半枯的蔷薇,枝条上缠着块褪色的红绸,像是女子的发带。他想起柳如眉信里写过,她总爱在墙头系红绸,说是能给远在北境的萧烈报平安。
“那红绸……”月瑶也凑到窗边,突然低呼一声,“是阿姐的!上面绣着我的名字!”
红绸的角落果然绣着个小小的“瑶”字,针脚歪歪扭扭,是柳如眉初学刺绣时的手艺。可红绸明明该在北境的军营里,当年萧烈带回阿姐的遗物时,月瑶亲手将它收进了木箱。
苏清鸢的冰蚕丝突然飞出去,缠住红绸往回拉。红绸刚离开墙头,就突然冒出黑烟,上面的丝线开始卷曲,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半片青铜令牌,与冰城找到的北斗令牌正好能拼合,拼成完整的北斗七星图,星与星之间的连线竟构成了青风镇的街巷轮廓。
“这是暗桩分布图。”萧衍扶着窗沿细看,指尖点在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这里是老宅的密室入口,对应着‘摇光’星,主变动,看来里面的机关会随时间移位。”
洛小夏将令牌图案扫进扫描仪,屏幕上立刻弹出密密麻麻的注解,大多是些日期和数字,只有一行字格外醒目:“三月十六,桃花落,阴阳合。”
“今天是三月十西。”月瑶数着手指,心头突然发紧,“还有两天……他们要做什么?”
萧云的目光落在令牌背面,那里刻着行极小的字:“以萧家血为引,唤阴阳轮转。”他猛地想起冰城萧衍说的“阴阳转”图谱,原来那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而是能扭转生死的邪术。
夜幕降临时,西巷的风突然变得阴冷。客栈里的灯笼明明灭灭,掌柜不知何时不见了,柜台后的账本摊开着,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巨大的血蝠符,符纸边缘还在微微颤动。
“他被召回了。”苏清鸢合上账本,断扇在桌面上轻敲,“傀儡在阳气弱时会控者召回,看来操控他的人就在老宅里。”
亥时的梆子声从镇口传来时,西人己站在柳府门前。萧云按柳如眉信里说的,握住门轴顺时针转了三圈,门轴发出“咔哒”的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松了。月瑶数着门前的石阶,踏上第七级时,脚下突然一空,石阶竟往下陷了半寸。
“吱呀——”朱漆大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桃花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院里的天井积着水,倒映着墙头的月芽,水面上漂着层粉色的花瓣,像是刚落的桃花,可三月的桃花还没到凋零的时候。
“是假的。”洛小夏用机械臂捞起片花瓣,花瓣在她掌心化作黑色的粉末,“用邪气凝的幻象,用来迷惑人的五感。”
正屋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萧云推开门,看见堂屋里摆着张八仙桌,桌上的青瓷碗里盛着半碗清水,水面上漂着根红烛,烛火明明灭灭,映得墙上的影子忽长忽短。
“这是‘引魂灯’。”萧衍的声音有些发颤,“暗影阁用来困住生魂的法子,烛火不灭,魂魄就离不开这屋子。”
墙上的影子突然动了,不是他们西人的,而是个穿着素色衣裙的女子身影,正对着烛火轻轻摇晃,像是在缝补什么。月瑶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那是阿姐缝补衣裳时的姿态,左手总会轻轻按着袖口。
“阿姐……”她往前走了两步,软鞭上的桃花结突然发烫,“是你吗?”
女子影子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里屋的方向。那里的墙上挂着幅落满灰尘的画,画的是青风镇的桃花林,画角有处明显的褶皱,像是被人反复过。
萧云走上前揭开画,后面果然有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边缘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与青铜令牌上的纹路完全吻合。他将令牌嵌进凹槽,洞口突然发出“轰隆”的声响,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阶,石阶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却有串新鲜的脚印,像是刚有人走过。
“他们在下面。”苏清鸢的冰蚕丝率先探入洞口,很快传来轻微的震颤,“里面有活物,不止一个。”
走下石阶时,洛小夏打开了机械臂上的探照灯,光柱扫过之处,露出两侧墙壁上的壁画。画的是暗影阁的仪式,一群戴着面具的人围着个冰台,冰台上躺着个穿嫁衣的女子,台下跪着十二个孩童,脖颈上都系着红绳,绳子的另一端握在面具人手里。
“是‘阴阳转’的献祭仪式。”萧衍的声音带着恐惧,“要用处子的嫁衣和童男童女的血,才能启动邪术……如眉姑娘当年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才被他们盯上的。”
壁画的最后一幅画着个巨大的转轮,一半黑一半白,黑的那边爬满蛇形黑影,白的那边开满桃花。转轮中央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握着半块虎符,正是萧家的信物。
“他们要的不止是我的血。”萧云摸向胸口的虎符,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心头一凛,“还要用萧家的灵脉启动转轮。”
石阶尽头是间宽敞的密室,正中央摆着个与冰城相似的石台,台上没有阳核,却嵌着块半黑半白的玉佩,正是萧衍说的“阴阳转”图谱另一半。玉佩周围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符咒间镶嵌着六颗黑色的珠子,珠子里隐约能看见蜷缩的人影。
“是那六个红点!”洛小夏的扫描仪发出刺耳的警报,“是被封印的孩童灵魄!他们用孩童的灵魄做阵眼!”
石台旁站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背对着他们,袖口果然绣着半朵枯萎的桃花。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却爬满黑色的纹路,像是有无数小蛇在皮肤下游动。
“萧家的后人,终于来了。”男人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他抬起手,掌心托着个青铜盒子,“你父亲当年不肯交出虎符,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你若识相,就把心头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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