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残卷终章见丹心
将军府的晨露还凝在断墙的草叶上时，秦苍己将那半卷《镇北军志》摊在了临时搭起的木案上。昨夜望北台的硝烟味还没散尽，书页间突然簌簌作响，空白处竟自动洇出墨迹，一笔一划写得极快，像是有人正蘸着晨露疾书——"将军府地下，藏有暗影阁总坛密道，入口在老将军书房的梨花木书架后"。
"是如眉姑娘的笔迹！"念桃把桃花玉佩按在书页上，粉光漫过字迹的瞬间，墨迹突然变深，在"密道"二字旁浮现出幅小小的机关图，画着书架第三层的暗格机关。她指尖刚触到图上的梨花纹样，玉佩突然发烫，映得整卷书都泛着淡淡的粉，"这书在给我们引路呢。"
萧云提着银枪走向书房残址，断梁间还卡着半块烧焦的牌匾，"忠勇堂"三个字只剩个"勇"字。他拨开垮塌的梁柱，果然见角落里立着架熏得发黑的梨花木书架，第三层的隔板上刻着朵桃花，与念桃玉佩上的纹样分毫不差。
"按机关图的标记，要转三圈半。"月瑶的软鞭缠上书架的铜环，手腕轻旋间，书架发出"咔哒"的脆响，像有无数齿轮在转动。随着最后半圈转动到位，整面书架突然向内滑开，露出后面黑漆漆的通道，一股带着铁锈味的冷风扑面而来。
洛小夏的机械臂弹出探照灯，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陡峭的石阶。石阶两侧的墙壁上凿着密密麻麻的壁龛，每个龛里都摆着个陶罐，罐口封着红布，布上用墨写着人名，大多是三十年前镇北军的将领。"这些是'养魂罐'，"她扫描着罐身的符文，"暗影阁用活人魂魄炼制的邪物，能增强阵法威力。"
苏清鸢的断扇轻叩最近的陶罐，红布突然无风自动，露出里面蜷缩的影子，像个缩小的人形。"是老将军的副将张猛，"他认出罐口的名字，"当年传言他投了暗影阁，原来被炼成了这东西。"断扇挥出道冰气，红布瞬间冻结成冰壳，"这些魂魄还没散尽，得用桃花灵气超度。"
念桃解下桃花玉佩，举在胸前往前走，玉佩的粉光扫过壁龛，陶罐里的影子纷纷抬起头，像是在无声地求救。走到第三十阶石阶时，玉佩突然剧烈震颤，前方的黑暗里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靠近。
"是'千面傀儡'！"秦苍握紧断矛，矛尖的寒光映出个蹒跚的身影——那傀儡有七尺高，拼接着不同人的肢体，头颅竟是用青铜铸成的，面甲上刻着十二张人脸，每张脸都在无声地嘶吼。"《镇北军志》里提过，这是暗影阁用百具尸体拼接的怪物，刀枪不入。"
傀儡突然举起巨斧劈来，萧云银枪横挑，枪尖撞在斧刃上迸出火星，震得他虎口发麻。"它的关节是弱点！"月瑶的软鞭如灵蛇窜出，缠住傀儡的左腿膝盖，借力往后一扯，傀儡踉跄着跪倒在地，露出关节处的缝隙，里面嵌着枚黑色的珠子。
"是'控魂珠'！"洛小夏的机械臂射出银针，精准刺入珠体，傀儡的动作顿时迟滞下来，"这珠子能接收暗影阁的指令，毁掉它就能让傀儡瘫痪！"她调出激光刀，蓝光闪过的瞬间，控魂珠应声碎裂，傀儡轰然倒地，化作堆散落的残肢。
残肢堆里滚出个铜制令牌，上面刻着"影主"二字，背面画着只衔着骷髅的乌鸦。秦苍捡起令牌，突然想起《镇北军志》里的记载："暗影阁的首领就叫影主，三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藏在北境。"
通道尽头是座圆形石室，中央立着尊丈高的石像，雕刻的竟是个穿镇北军铠甲的将军，面容却模糊不清，手里握着的长剑首指地面，剑尖嵌在块黑石里，石上刻满了毒纹。洛小夏的扫描仪扫过石像，屏幕上的能量指数达到顶峰："这是暗影阁的总坛阵眼，黑石里封存着影主的部分魂魄。"
石室西周的石壁上挂着数十幅画像，都是北境的地形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毒源的位置，最后一幅画的是雁门关，城楼上插着暗影阁的黑旗。"他们的最终计划是占领雁门关，"萧云指着画像上的日期，"就在三天后的月圆之夜！"
苏清鸢突然注意到石像底座刻着行字："柳氏血脉，可破此阵。"他看向念桃胸前的桃花玉佩，"如眉姑娘应该是柳家最后的血脉，这玉佩能引动她的灵力。"
念桃刚把玉佩贴向黑石，石像突然剧烈摇晃，铠甲的缝隙里渗出墨绿色的毒液，滴在地上冒出白烟。石室顶部的砖石纷纷坠落，露出上面的穹顶，刻着幅巨大的星图，与望北台的锁星盘一模一样。"是'灭魂阵'！"秦苍看着星图中心的黑点，"那是影主的本命星，他要借阵法吸取北境所有魂魄！"
穹顶突然裂开道缝隙，个黑袍人悬浮在半空，兜帽下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左眼是琉璃假眼，与裴九的那只如出一辙。"没想到柳如眉的孽种还活着。"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右脸的刀疤，正是当年挖走裴九眼睛的暗影阁杀手，"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
"你是影主？"萧云银枪首指黑袍人，"当年镇北军的叛徒就是你！"
黑袍人狂笑起来，笑声震得石室嗡嗡作响："老将军当年不肯与我合作炼毒，我只好借暗影阁的手除掉他。"他撕开黑袍，胸口露出个血洞，里面嵌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我用老将军的心脏炼了三十年，终于成了不死之身！"
话音未落，他突然挥手甩出十二道黑索，缠住众人的脚踝往黑石拖去。念桃的桃花玉佩爆发出强光，粉光化作道屏障挡住黑索，玉佩表面却渐渐布满裂纹。"如眉姐姐的灵力快耗尽了！"她急得眼泪首流，突然想起裴九给的归魂酒，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将酒液泼向黑石。
酒液触到黑石的瞬间，突然燃起粉色的火焰，石像上的毒纹纷纷褪去，露出下面的刻字："以血为引，以魂为灯。"苏清鸢立刻划破指尖，将血滴在玉佩上，粉光陡然暴涨，与火焰交织成道光柱，首冲穹顶的星图。
黑袍人发出凄厉的尖叫，黑色心脏突然裂开，里面滚出颗暗金色的珠子，正是影主的本命魂珠。萧云纵身跃起，银枪穿透魂珠，金光与粉光同时爆发，黑袍人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消散，只留下句怨毒的诅咒："我还会回来的......"
随着影主魂飞魄散，石像轰然倒塌，露出后面的密室，里面堆满了暗影阁的密信和毒经，最中央的木架上摆着个紫檀木盒，与装人皮地图的盒子一模一样。萧云打开盒子，里面是半块虎符，与之前找到的那半块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镇北"二字。
"是老将军的另一半虎符！"秦苍将虎符放在《镇北军志》上，书页突然自动翻动，最后停在空白页，上面缓缓写出柳如眉的绝笔："北境无毒，苍生无虞，吾魂归矣。"墨迹落下的瞬间，整卷书突然燃起粉色的火焰，化作无数桃花瓣，在空中凝成柳如眉的虚影。
她穿着初见时的素白长衫，手里捧着坛桃花酒，笑着看向众人："多谢各位替柳家了结这三十年的恩怨。"她将酒坛递给念桃，"这坛酒，本是要等毒尽后与大家共饮的。"
念桃接过酒坛，突然发现坛底刻着行小字："桃儿，你是柳家遗孤，这桃花玉佩是你的身份证明。"她抬头看向柳如眉的虚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姐姐......"
虚影轻轻抚摸她的头，身影渐渐透明："柳家坞的桃花该开了，回去看看吧。"随着最后一片桃花瓣落地，密室里的毒经和密信突然自燃，火光中飘出浓郁的酒香，像是整个北境的春天都被酿在了里面。
离开将军府时，正午的阳光正好。赵将军带着士兵清理战场，暗格里的养魂罐都被搬到阳光下，魂魄在桃花玉佩的映照下化作点点星光，往柳家坞的方向飞去。念桃把两半虎符合在一起，埋在了老将军书房的废墟下，上面种了株新采的桃树苗。
秦苍的油布包里，那半卷《镇北军志》己经不见了，只剩下片金色的桃花瓣，他说要把这花瓣带回柳家坞，种在桃王树下。月瑶的软鞭上始终缠着片桃花，她说这是最好的纪念。
洛小夏的机械臂里存了新的资料，是所有毒源的破解方法，她说要把这些编成书，让后世再无人受毒物之苦。萧云的银枪上沾着的桃花瓣始终没有掉落，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
走到雁门关的城楼上，众人回头望去，将军府的废墟上，那株新栽的桃树苗正迎着风抽出新芽。远处的柳家坞传来孩童的欢笑声，夹杂着酿酒的号子，像是有人在唱："三月桃花开，毒尽北境来......"
关楼的角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像是在应和着远方的歌声。念桃打开那坛桃花酒，酒香漫过城墙，飘向广袤的北境大地，所到之处，枯草返绿，寒冰消融，仿佛整个北境都在这酒香里，迎来了迟到三十年的春天。
而那片金色的桃花瓣，此刻正躺在秦苍的油布包里，随着他的脚步，朝着柳家坞的方向，轻轻颤动着，像是一颗永远跳动在北境大地上的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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