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一章 冰河渐融,春信叩关
雁门关的冻土在惊蛰这天裂开了细缝,归仁堂檐角的冰棱滴着水,在地上砸出个小小的坑,坑里积着的水映出朵桃花影,是从檐下的铜铃上晃下来的。念桃蹲在药圃边翻土,铁锄碰到硬物,挖出个桃木匣子,打开见里面装着半块桃花糕,糕上的红印己洇成淡粉,却仍裹着层金萱茶的黄粉,像给岁月盖了个章。“这是去年王奶奶藏的,说要等雪化了给孩子们分着吃。”匣底刻着个“盼”字,笔画里嵌着些冰镜莲的蓝粉,像冻住的春天终于要化了。
萧云在医馆前的空地上练枪,银枪扫过融雪的刹那,枪尖的桃花纹突然腾起水汽,雾里浮出柳家坞的溪流,岸边的桃树下,有人正往竹篮里装新采的金萱茶,茶枝上的露珠滴在青石板上,与雁门关的融雪混在一起,在地上画出道蜿蜒的河。他收枪时,枪穗的红缨沾着些湿泥,是望北台的红土与江南的黑泥混的,在石板上印出个小小的“连”字,“这枪是想让两岸的土都在一块儿呢。”亲兵们正在修补被雪压塌的篱笆,竹条是台湾桂竹和江南毛竹拼的,两种竹色在篱上缠成螺旋状,像条不会断的绳。
洛小夏在药柜前晒药,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雪灵芝上,菌盖的蓝雾里浮着苏先生的笔迹:“春寒料峭,需加墨香草防复发”。她往药筛里撒相思树的红绒时,发现绒线在药材间缠出个“续”字,字的边缘沾着些归魂酒的酒痕,像给笔画镀了层金。药碾子突然自己转起来,碾槽里的冰镜莲碎末与金萱茶末相混,在晨光里飞,像群蓝黄相间的蝶,落在《柳氏医经》的“春瘟篇”上,给书页盖了个小小的花印,“先生定是在教咱们接春气呢。”
秦苍在整理医经批注,如眉姐姐的字迹旁突然渗出些汁液,在“儿科保养”篇画出只衔着桃枝的燕子,燕翅上沾着些高山族的银粉,闪得像星子。他往批注上盖桃木印时,发现印泥里混着些北境的沙棘粉,红得像胭脂,在纸上洇出个“传”字。书页间夹着的枫叶标本突然泛红,叶肉里浮出些小字,是赵将军的笔迹:“守城时见孩童冻裂手脚,以归魂酒调墨香草汁涂抹,三日即愈”,墨迹里嵌着些冰镜莲的蓝粉,像把战场的冷与医馆的暖都写在了一起,“原来将军也在偷偷记方子。”
月瑶在难民营教孩子们扎风筝,竹骨是用萧云练枪折的桃枝削的,风筝面是江南的蓝印花布和台湾的碎花布拼的,两种布的接缝处用红绳绣了只冰镜莲,蓝瓣上沾着些金萱茶的黄粉,像撒了把阳光。她往风筝尾巴上系红绳时,软鞭突然从墙上滑下来,鞭梢的蓝瓣扫过布面,在莲心处画出个“飞”字,字的笔画里缠着些相思树的红绒,像给风筝点了朱砂,“这鞭子是想让风筝替孩子们看看关外的春天。”
辰时的阳光晒化了最后一块残雪,医馆的门被推开,进来个背着竹篓的货郎,篓里装着些江南的丝绸和台湾的珠串,最上面放着包桃花酥,酥饼上的红印与柳家坞的分毫不差。“从南边来的,听说雁门关有位女先生,带了些家乡的味。”货郎的褡裢里露出半本《三字经》,书页里夹着片墨香树叶,叶背的绒毛沾着些红泥,是望北台的土,“这是过海峡时捡的,说能辟邪。”
念桃给货郎抓调理风寒的药时,药秤的秤星突然发亮,星芒里浮出张药方,是用江南的朱砂写的:“金萱茶三钱,桃花瓣五钱,煮水饮之,解旅途劳顿”。她把药包好递过去,发现布绳在袋口结出个桃花结,结眼里嵌着颗沙棘果,红得像玛瑙,“这结能让你路上不犯困。”货郎接过药包时,从怀里掏出个银镯子,镯身上刻着高山族的图腾,与承安母亲的那只很像,“这是台湾的老银匠打的,说戴着能遇见亲人。”
萧云带着赵将军来复诊,将军的腿上缠着新绷带,绷带里渗着些墨香草的绿汁,与红绳相缠,在裤脚处结出个“愈”字。“西城墙的桃花该发芽了,去年埋的桃核怕是要冒头了。”将军往药桌上放了个陶瓮,里面是用归魂酒泡的雪灵芝,酒液泛着金蓝相间的光,像把北境的雪与江南的暖都酿在了里面,“这酒给先生们暖身子,比守城的烈酒养人。”洛小夏给将军换药时,发现伤口处的皮肤泛着淡绿,是墨香草的汁液在皮肉里结了层保护膜,像给筋骨盖了个小房子。
午后的风带着暖意漫进医馆,药圃里的墨香草冒出新芽,绿得像能滴出水,芽尖顶着点红,是相思树的花粉落在上面的。秦苍翻到医经的“接骨篇”,发现页脚有行新批注,是念桃的笔迹:“北境风寒,接骨后需以桃枝煮水熏洗,辅以金萱茶热敷”,批注旁画着个小小的桃花,花瓣里嵌着些冰镜莲的蓝粉,像把南北的法子都融在了一起。他往书页上洒了点融雪水,水痕里浮出些小字,是孩子们用手指蘸着药汁写的:“谢谢先生”,歪歪扭扭的笔画里,混着些沙棘果的红,像未干的泪。
未时的天空飞过群燕子,翅膀上沾着些金萱茶的黄粉,在医馆的瓦上投出些细碎的光。月瑶的风筝终于飞了起来,蓝印花布的翅在风里鼓着,像只巨大的蝴蝶,拖着的红绳在地上扫出道红线,从医馆一首连到难民营,绳头缠着片墨香树叶,绿得像块翡翠。“风筝在给咱们带春信呢!”穿碎花衫的小姑娘指着风筝下的黑影,果然见些细小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是桃花瓣和金萱茶的嫩芽,在融雪的地上长出小小的绿点,“它们在扎根呢!”
念桃跟着孩子们去捡花瓣,发现每片桃花瓣的背面都沾着些红泥,是望北台的土,与江南的黑泥在掌心融成浅褐,像捧小小的地球。难民营的棚子前,去年埋的桃木片己长出半尺高的苗,苗上缠着红绳,绳头系着个银镯子,是货郎留下的那只,镯身的图腾与苗叶的纹路相叠,在地上拼出个“亲”字,“这镯子是想替孩子们找亲人呢。”王奶奶颤巍巍地摸着苗叶,袖口的桃花糕屑掉进土里,竟冒出朵小小的粉花,像给苗儿戴了朵胸花。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九霄尘战录萧云带着士兵在城墙下种桃树,坑是用银枪尖凿的,土是江南的黑泥和台湾的红土混的,每棵树苗的根须上都缠着红绳,绳头系着片枫叶,是去年守城时捡的。“赵将军说等桃树长大了,就请南边的人来吃桃。”士兵们往坑里浇归魂酒时,发现酒液里浮着些冰镜莲的蓝粉,在土里画出道金线,像给树根铺了条路。洛小夏提着药篮送来伤药,发现药篮的竹缝里卡着些金萱茶的种子,掉进桃树坑后,竟立刻发了芽,与桃树苗的根缠在了一起,“这茶是想陪着桃树长呢。”
傍晚的霞光染红了雁门关,归仁堂的铜铃在晚风里晃出温润的响,铃身的冰碴早己化尽,露出底下的桃花纹,与枪尖的纹路分毫不差。阿杰举着片墨香树叶跑来,叶上的露珠里浮着两个影子,一个是在桃林里摘花的念桃,一个是在海峡边采茶的货郎,两个影子在珠里隔着山水相视而笑,“这露珠把两岸的春天都装进去了!”他把树叶贴在医馆的门板上,叶背的绒毛沾着些融雪,在板上印出些淡绿的痕,像条连着凉热的河。
月瑶带着孩子们在医馆前放风筝,最大的那只风筝上画着归仁堂的匾额,“归仁”二字的笔画里缠着些红绳,绳头系着个桃木人,是裴九兄弟刻的,木人手里举着片冰镜莲,蓝得像块宝石。风筝越飞越高,红绳在暮色里拉出道金线,与天边的晚霞缠在一起,像给天空系了个红腰带。“你们看,绳子没断!”戴银镯的小男孩突然喊道,众人抬头望去,果然见红绳的尽头钻进云层,像要把风筝送到海峡那头去,“它要去送信呢!”
晚饭时分,医馆的石桌上摆着些应景的吃食:桃花粥里漂着金萱茶的嫩芽,沙棘饼上撒着相思树的红绒,连陶瓮里的归魂酒,都泡着片墨香树叶,绿得像春天的眼睛。秦苍给每个人分粥时,发现陶碗的釉彩里嵌着些不同的花影,桃花的粉、冰镜莲的蓝、金萱茶的黄,在碗底转成个圆,像碗里盛着个小春天,“这粥喝下去,心里就发芽了。”
夜里的月光透过桃枝照在医馆,《柳氏医经》的书页在风里哗哗响,其中一页突然停住,上面的“经络图”与窗外桃树苗的影子相叠,在地上拼出个“通”字,字的笔画里嵌着些金萱茶的黄粉,像撒了把不会灭的星。念桃往书上盖桃木镇纸,镇纸的影子与枪影、鞭影相缠,在地上织出张网,网里的光点慢慢聚成艘船,船上载着桃枝和茶苗,红绳的纤夫在浪里走着,脚印里长出墨香树的叶和相思树的花,“这船怕是要顺着融雪的河往南去了。”
三更天时,医馆的门被轻轻推开,货郎背着个新竹篓进来,篓里装着些台湾的茶籽和江南的桃核,最上面放着封信,信封上贴着片冰镜莲,蓝得像块邮票。“这是台湾的茶农托我带的,说等雁门关的桃熟了,就来换茶。”货郎的褡裢里露出个小小的布偶,是用高山族的棉絮和江南的丝绸缝的,布偶的手里举着根红绳,绳头的结与归仁堂的桃花结一般无二,“他们说这布偶能替他们看看北境的春天。”
萧云恰好巡营回来,见货郎的布偶,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桃木哨,哨身上的“安”字与布偶的红绳相触,发出清脆的鸣响。“这哨子能传声,去年守城时,三声哨响就能让弟兄们心齐。”货郎把布偶放在药柜上,布偶的影子与冰镜莲的影子相叠,在墙上拼出个“和”字,字的边缘沾着些金萱茶的黄粉,像给笔画镶了道边。念桃给货郎续茶时,发现茶杯底沉着片桃花瓣,瓣上的红印在茶水里慢慢化开,竟在杯沿结出个“缘”字,“这茶里有缘分呢。”
天快亮时,城墙下的桃树苗突然抽出新枝,枝桠上缠着红绳,绳头系着的枫叶在晨光里红得发亮,像团跳动的火。裴九带着承嗣、承安赶来,兄弟仨手里都捧着个陶盆,盆里的土一半是江南的黑泥,一半是台湾的红土,土里种着共生苗的嫩芽,青褐相间的叶上沾着些金萱茶的黄粉,“这是从望北台移来的,说在雁门关也能长。”承嗣往苗上洒水时,发现水珠在叶尖凝成冰珠,珠里映着两岸的山影,江南的桃林与台湾的茶田在珠里连成一片,“这苗把两边都装进去了!”
清晨的第一缕光落在归仁堂的匾额上,“归仁”二字突然渗出些汁液,在融雪的地上画出道河,河里漂着些桃花瓣、冰镜莲瓣、金萱茶的嫩芽,正往雁门关外漂去,河岸边的桃树苗都抽出了新枝,枝桠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响,像在给河水唱着柳家坞的歌。赵将军拄着拐杖站在城头,望着远处的晨雾,突然喊道:“看,南边的船来了!”众人抬头望去,果然见雾里驶出艘小小的货船,帆上画着桃花和茶枝,像面会动的旗,“它带着春信来叩关了!”
雁门关的晨钟混着铜铃声在春风里漫开,萧云的银枪斜倚在门边,枪穗的红缨缠着片桃花瓣,粉与红相叠,在地上晕出片暖,像春天的胭脂。月瑶的软鞭在晨光里舒展,鞭梢的红绳缠着根桃枝,枝上的嫩芽顶着点红,像举着个小小的火把。秦苍把新补的医经页放进桃木匣,匣底的雪灵芝与桃花瓣相叠,在光里泛着金粉交融的光,像把北境的风雪与江南的春都锁在了里面。
那年的春天,归仁堂的药香里总混着桃花的甜和金萱茶的醇,像把所有的等待都酿成了温柔。医馆前的空地上,孩子们举着桃木剑在桃树下跑,木剑的影子与士兵的枪影相叠,在地上拼出个“兴”字;药圃里的墨香草与相思树在融土里相缠,结出个“旺”字;就连天上的流云,都常常拼成个“和”字,像在告诉每个走过雁门关的人,这里的春天,连着江南的桃,台湾的茶,连着所有人心头那点暖暖的盼。
风从雁门关吹过,带着医馆的药香和桃花的芬芳,吹过新绿的城墙,吹过货船的白帆,吹过每个愈合的伤口和盼着团圆的心房。那些曾经隔着风雪的距离,都在这风里化作了桃花的粉、冰镜莲的蓝、金萱茶的黄,像幅被春风染透的画,画里的每个人,都在春光里笑着、走着,把归仁堂的灯火,变成了连起南北的光,变成了雁门关永远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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