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南疆传药讯,凤果引苗风
雁门关的冬雪刚裹住药圃的沙棘枝,同春树最西端那枚赤红果实就有了动静。夜里的月光刚漫过归仁堂的檐角,果实突然“啪”地裂开道缝,没等风卷着雪粒凑近,缝里竟钻出缕淡红的雾气,像极了南疆山林里常见的晨雾,飘到半空时凝出片小小的叶子形状——叶片边缘带着锯齿,叶心嵌着点金黄,细看竟是苗疆常用的金银花纹路,落在雪地上还没化,反倒印出个极小的“苗”字,雪粒沾上去,瞬间就暖成了水珠。
“念桃姐!树上的红果子流血雾啦!”阿桃裹着厚棉袄,举着个刚编好的羊毛灯笼冲进药圃,蓝染布的衣角沾了雪,灯笼里的烛火晃得雪地上的“苗”字忽明忽暗。她伸手去接飘来的红雾,指尖刚碰到,就惊得缩回手,“烫!这雾看着软乎乎的,摸起来竟像揣了团炭火!”
阿朗刚帮秦苍把雪域带回的雪莲收进冰窖,腕间的银镯还带着冰碴的凉,一靠近同春树,镯身的高山族图腾突然泛出红光,和红雾缠在一起,在雪地上映出片小小的南疆景象:穿绣花衣的苗女背着竹药篓,手里举着串金银花,正往山外走,篓子里的草药还沾着露水,连竹篓上的花纹都看得清。“是南疆的药脉!”阿朗突然攥紧拳头,想起雪域回来时秦苍说的话,“岭南绿纹藏雨林,草原金纹藏毡房,雪域银纹藏冰川,这次红雾映苗枝,定是柳先生要咱们把药脉通去南疆苗疆!”
他话音刚落,归仁堂门口的铜铃就“叮铃叮铃”响了,不是草原的辽阔调,也不是雪域的清冽调,是带着南疆湿热劲儿的响,像雨林里的溪水撞着石头,还混着竹篓晃荡的“吱呀”声。众人往门口涌,就见个穿靛蓝绣花苗衣的姑娘站在檐下,头上裹着绣花帕,帕角垂着的银饰“叮铃”响,手里牵着头黑山羊,羊背上驮着个竹编药篓,篓口露出的金银花枝还沾着泥,风一吹,泥粒落在雪地上,竟也凝成了小小的红纹。
姑娘的脸颊冻得泛红,指尖还留着采草药时划的小口子,腰间挂着个银制的药铃,铃身上刻着同春树的图案,铃舌晃着,飘出的药香里带着点清甜,像金银花混着蜂蜜。“俺找念桃姑娘,”她的口音软乎乎的,带着点南疆的糯劲儿,又藏着点急,“俺叫阿依,是南疆苗寨的药女,寨老临终前说,要是看见同春树结红果子、冒红雾,就来雁门关找归仁堂,说这儿能帮苗疆通药脉。”
阿依说着就解开羊背上的竹篓,里面的药材让洛小夏手里的药筛子都停了——南疆的金银花长得比寻常的粗,花瓣泛着淡紫,花茎上缠着晒干的鱼腥草,闻着有股清苦的香;断肠草裹在蕉叶里,叶片边缘的锯齿闪着暗绿,根须上还沾着雨林的腐叶;最底下是个缝着彩线的布袋,里面装着淡绿色的粉末,倒在手心闻,竟混着薄荷的凉和草药的鲜,指尖一搓,还带着点雨林泥土的潮气。
“这是俺们苗疆的‘驱瘴散’,”阿依指着粉末,指节上还留着捣药时磨的茧,“去年夏天苗寨遭了瘴气,雨林里的雾都是黑的,好多人得了‘瘴疟’,烧得首说胡话,牛羊也死了不少。寨老翻遍了柳先生留下的《苗疆药志》,说这散得配雁门关的沙棘果和雪域的雪莲才管用。寨老走的时候攥着俺的手说,让俺带着药种来雁门关,说这儿有棵能连天下的树,能让苗疆的药泉不被瘴气堵了。”
她从怀里掏出块刻着花纹的银佩,佩上的纹路是苗疆特有的蝶纹,中间嵌着同春树的图案,佩底的小字是柳先生的笔迹,墨色里还混着点南疆的藤汁,字迹虽淡却清晰:“苗疆多瘴,需北境燥药解,待春树结凤果,药脉自通。”
念桃刚接过银佩,指尖碰到蝶纹的瞬间,佩里突然渗出些红汁,顺着指缝滴在同春树的根上。树干“噌”地就蹿高了半寸,红果子裂开的缝更大了,里面飘出的红雾更浓了,竟在树旁凝成个模糊的人影——是个穿苗衣的老人,蹲在雨林的药田里,手里捧着株金银花,旁边立着块和阿依手里一样的银佩,风把他的帕角吹得飘起来,像雨林里的蝴蝶。
“是寨老!”阿依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声音也软了,带着点哭腔,“寨老说他年轻时跟着柳先生在苗疆采药,先生送他这银佩时说,往后苗疆和雁门关的药要像金银花和沙棘那样,凉热相济。去年瘴气最凶的时候,寨老为了找断肠草,在雨林里迷了三天,回来就咳,痰里都带血,临走前还攥着这银佩,说一定要让俺找到归仁堂,不能让苗疆的药脉断了。”
秦苍抱着柳先生的手札跑过来,刚翻开“苗疆药篇”,阿依带来的金银花就自己从竹篓里滚出来,“咚”地落在手札上,花瓣的纹路和手札里的图谱严丝合缝。页面上突然冒出些红字,是用南疆的藤汁写的,还带着点清苦的香:“金银花配沙棘果,可解瘴疟;断肠草合雪莲,能驱瘴气。苗疆雨林深处有药泉,藏于古榕树下,需同春树根须引之,可治寨民久患的风湿痛。”
“那古榕树可险了,”阿依摸着银佩上的蝶纹,指腹蹭过磨损的边缘,“树底下的瘴气能把人熏晕,去年寨老带着俺去寻药泉,刚靠近树就晕了过去,还是俺用‘驱瘴散’救醒的。前儿俺来的时候,雨林里的瘴气竟飘着沙棘果的香,俺跟着香味走,走了二十五天,路上躲过了毒蛇,还绕开了沼泽,总算到了雁门关。”
月瑶的软鞭突然从腰间滑下来,鞭梢的红绳绕着阿依的竹篓转了两圈,把“驱瘴散”粉末都勾了出来,撒在药圃的雪地上。粉末刚落地,就冒出些细小的红芽——是南疆的金银花苗,苗尖顶着点紫,像沾了藤汁的汁,风一吹,芽尖轻轻晃,竟还带着点韧劲。红绳还在往西南方向伸,在雪地上画出道淡淡的红线,一首连到医馆门外,像条铺在雪地上的红带,雪粒落在线上,竟不堆积,反而顺着红线往下融。
“苗疆的药材怕干,得用沙棘汁混着雨林的溪水浇才成,”王奶奶提着个陶瓮过来,瓮口冒着热气,里面装着刚煮好的沙棘薄荷水,还撒了把鱼腥草,“俺在江南听药农说,北境的燥药能中和苗疆药材的湿气,这水凉丝丝的,刚好能护着苗根不被冻着,还能让苗长得旺。”
阿朗捧着陶瓮往药圃走,银镯碰到瓮沿,“当”的一声轻响,瓮里的沙棘薄荷水突然泛出层红泡,浇在金银花苗上时,苗叶里竟传出“沙沙”的响,像是在跟同春树说话。阿依蹲在苗旁,指尖轻轻碰了碰苗尖,红芽突然又长高了点,“寨老说金银花认情,你待它亲,它就长得旺,”她笑着说,眼里的红还没退,却多了点亮光,“这苗在苗疆得长一年才开花,在这儿才半天就冒芽,定是知道能通药脉,想跟着咱们回苗疆呢。”
正午的日头晒得雪有点化,归仁堂檐角的桃木铃铛突然变了调,不再是之前的辽阔或清冽,是带着南疆湿热劲儿的响,像雨林里的虫鸣。念桃抬头看,发现铃舌上沾了些红粉,是金银花苗的花粉,风一吹,花粉落在墙上的《九州药脉图》上,图里突然多出条红线,从雁门关一首连到南疆的雨林,线上还标着“苗寨”“古榕树”“药泉”几个小字,像有人用红粉刚画上去,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南营刚好有个从南疆来的货郎,叫岩峰,染上了瘴疟,发着高烧,盖着两层被子还打哆嗦,连喝三碗姜汤都不管用,”赵将军拄着拐杖过来,手里拿着张卷起来的蕉叶地图,地图边缘还沾着点泥,“这是阿依给的南疆路线图,标着哪能避瘴气,哪有溪水,咱们正好去试试方子,也让岩峰少受点罪。”
众人跟着赵将军往南营走,阿依的黑山羊跟在后面,羊脖子上的银铃“叮铃”响,和阿朗银镯的红光连在一起。路边的积雪竟都往西南方向化,露出底下的草芽,草芽上还带着红纹,像在指路;阿朗掌心冒出些红雾,碰到草芽,草叶上也长出了小小的红纹,一路跟着他们走,像串在雪地上的小灯。
岩峰躺在南营的木屋?,脸色通红得像炭火,说话都没力气,双手缩在被子里,还是烫得吓人。洛小夏把“驱瘴散”和沙棘薄荷水调在一起,用银勺慢慢喂他喝下,刚喝了两口,岩峰就眨了眨眼,声音沙哑地说:“喉咙……凉丝丝的,不那么烧了。”过了三天,岩峰竟能坐着喝药粥,还能帮着整理货物,他握着阿依的手,眼里含着泪说:“俺在苗疆时见过柳先生的马队,先生说等药脉通了,雨林的瘴气会变成清的,现在真的应验了!俺这就写信回去,让乡亲们都等着归仁堂的恩人!”
阿依听了更急,拉着念桃的手说:“苗寨周围还有好多人染了瘴疟,有的连床都下不了,俺想请你们去南疆,帮俺们引药泉!只要药泉通了,寨民们的病就能好,牛羊也能少生病。”萧云立刻去营里调了十五名士兵,说要护着众人去南疆,还带了驱蛇的药粉和防瘴气的面罩;月瑶用软鞭编了个大竹篓,里面装着沙棘果、雪莲、雪灵芝,还有孩子们做的香囊,香囊里塞了晒干的金银花,摸上去软乎乎的;王奶奶蒸了沙棘金银花糕,糕里还裹着晒干的鱼腥草,说路上能驱瘴气,还能解乏,饿了就吃一块,顶饿。
孩子们也忙得脚不沾地——阿桃用客家蓝染布做了个大药袋,里面装着艾草、薄荷,还有片同春树的红雾凝成的叶,说要挂在南疆的药泉旁,让药泉一首清着;阿朗把银镯的图腾拓在蕉叶上,每个蕉叶片都刻着“雁门关”三个字,要分给苗疆的孩子,让他们知道药脉连到了雁门关;裴九兄弟刻了个小木羊,羊背上驮着朵金银花,木羊的角上还缠着红绳,说能指引方向,就算遇到沼泽,跟着红绳走也不会迷路。
出发那天清晨,天还没亮,同春树的根须突然从地下钻出来,顺着月瑶软鞭画的红线往西南方向伸,淡红的根须在雪地上泛着光,像条铺在雪地上的丝带。阿依吹起苗疆的芦笙,笙声清亮,在雪地里传得很远,笛声里,天上飞来群彩蝶,每只蝶翅膀上都沾着金银花粉,粉落在马车上,拼成了南疆的路线图——哪里有瘴气,哪里有溪水,哪里容易遇到毒蛇,都标得清清楚楚,连最隐蔽的小路都没落下。
阿朗坐在马车上,银镯总对着西南亮,掌心的红雾越来越浓,竟凝成了个小小的红珠子。他把珠子放在眼前看,里面晃着南疆的景象:苗寨的药女在药田里种金银花,雨林的古榕树下藏着道泉眼,泉眼旁立着块银佩,写着“同春”,风把苗寨的绣花帕吹得飘起来,像在招手;还有些寨民在药田边等着,手里捧着刚采的金银花,像是在等他们来。
走了十二天,路上突然遇到了瘴气。灰蒙蒙的雾气从山谷里冒出来,带着股腐叶的臭味,连前方的路都看不清。阿依喊着“快用‘驱瘴散’”,刚要把粉末撒出去,念桃突然想起同春树的红雾,赶紧从怀里掏出几片红雾凝成的叶,又撒了把沙棘果,叶子和果子落在瘴气里,竟自己拼成个“清”字。瘴气像被人按了暂停键,跟着字的形状散开,露出条干净的路,路边的草叶还凝着红纹,像在指路,连风都变得清了些。
洛小夏把沙棘薄荷水洒在路边,刚洒完,地上就冒出些小小的沙棘苗,苗叶上的纹路和南疆的金银花苗连在一起,像手拉手的孩子,一首往西南延伸。“这些苗能帮咱们记路,”洛小夏笑着说,用手指碰了碰沙棘苗的叶子,“就算再遇到瘴气,跟着苗走也不会错,它们会跟着药脉的方向长。”
又走了八天,终于到了南疆。远远地就看见苗寨的药女和寨民背着竹篓往这边迎,竹篓里装着金银花、鱼腥草,还有刚煮的薄荷茶,喊着“雁门关的客人来了”,声音在雨林里飘得很远,像带着股清气。领头的是个穿紫花苗衣的姑娘,辫子上系着彩线,走路时彩线“飘”着,手里捧着个银制的药壶,是阿依的妹妹阿朵。
“寨老生前总说归仁堂的人会来,”阿朵把药壶递给念桃,壶里装着药泉的水,泛着点淡红,“这是古榕树药泉的水,俺们每天都来挑,可水里总混着瘴气,浇在药材上都蔫了,寨老说只有同春树的根须能让水变清,让药材长得好。”
古榕树果然像阿依说的那样险,树干粗得要十个人才能抱住,树枝上垂着的气根像帘子,树下的瘴气泛着黑,散着股腐臭的味,连靠近都觉得头晕。阿依的银铃突然从腰间飞起来,“叮”地落在树根上,铃里的药汁滴在瘴气里,瘴气竟开始散,露出树下的泉眼——泉眼周围长着些枯黄的金银花苗,泉里的水泛着淡红,像蒙了层雾,手一摸,凉得刺骨,指尖都沾着股腥气。
萧云握着铁铲,用力挖开树根旁的泥土,土块“哗啦啦”掉下来,士兵们也跟着帮忙,轮流挖,挖了半个时辰,才把树根旁的土挖开,能容下同春树的根须。秦苍小心翼翼地把同春树的根须放进土坑,根须刚碰到泉水,泉水突然泛出淡红色的光,像撒了把碎晚霞,枯黄的金银花苗瞬间变绿,还开出了小紫花,花瓣上也带着红纹,在雨林里显得格外亮眼。
阿依把“驱瘴散”粉末撒进泉里,粉末一碰到水,就化成了红雾,泉水竟自己顺着根须往雁门关的方向流,在地上画出道红线,和之前月瑶软鞭画的连在了一起,像条红色的路,把南疆和雁门关连了起来。
“瘴气散了!药泉清了!”阿朵突然喊出声,声音里带着哭腔,众人抬头看,古榕树的瘴气竟变成了淡红的清气,风里带着金银花的香和沙棘果的甜,吹得苗寨的绣花帕都晃着清光,连远处的雨林都像镀了层清气。南疆的药田里,南疆的金银花和北境的沙棘苗、雪域的雪莲长在了一起,根须缠在一起,叶片上的纹路拼成了个“清”字,在阳光下亮得晃眼,像是在宣告凉热相济,药脉相通。
夜里,众人坐在药田边守着,就见同春树的根须从树根旁伸出来,缠上了南疆的药苗,根须上的光顺着药苗往苗寨爬,把整个雨林都照得亮堂堂的,连树上的鹦鹉都被惊动,扑棱着翅膀绕着光飞,叫声里竟也带着几分欢喜。药材们又开始“闹”——南疆的金银花滚到沙棘果堆里,断肠草的根须缠着雪莲,鱼腥草的叶片蹭着雪灵芝,它们在田埂上滚来滚去,竟拼成了个“疆”字,和之前岭南的“岭”字、东海的“海”字、草原的“原”字、雪域的“域”字合在一起,就是“岭海原域疆”五个大字,在药田里亮得晃眼,像在宣告九州药脉又通了一处,连空气里都飘着药材交融的清甜味。
秦苍把柳先生的手札放在“疆”字中央,手札突然自己翻到新的一页,上面用南疆藤汁写着:“苗疆多瘴,北境多燥,燥清相济,瘴气自散;药脉连,人心聚,九州同春,此为仁。”字迹刚落,阿依寨老留下的银佩突然裂开,里面掉出张泛黄的蕉叶,叶上是柳先生和寨老的画——柳先生手里举着颗沙棘果,寨老手里捧着金银花,身后是南疆的古榕树和北境的雁门关,两人笑得比雨林的太阳还暖,蕉叶边缘虽然卷了边,却还留着淡淡的藤汁香,显然被经常翻看。
念桃的素绢被泉眼的光照着,又补全了一块——这次是南疆的古榕树,柳先生和寨老站在泉眼旁,旁边是念桃的娘颜姑娘、岭南的阿桂娘、东海的青姨、草原的巴图阿爸、雪域的丹增师父,众人手里都捧着药材,像在庆祝药脉连通,连苗寨的彩蝶都落在他们肩头,翅膀上的花粉沾在素绢上,成了最鲜活的底色。绢角的“颜”“柳”“海”“青”“桂”“巴”“丹”旁边,又多了“依”“朵”两个字,像一群人围着同春树站着,一个都不少,连药材的影子都映在了绢上,连鹦鹉的羽毛纹路都清晰可见。
在南疆待了二十天,众人要回雁门关时,阿依和阿朵装了满满一马车南疆药材——金银花、鱼腥草、断肠草,还有苗疆特有的药种,每种药材都用蕉叶仔细包好,叶上还写着用法,有的旁边还画着小图,怕众人看不懂;寨民们把自己采的药材往车上送,说要让雁门关的人尝尝南疆的清甜,知道苗疆的心意;阿朵还装了罐藤汁蜜,说要教王奶奶做南疆的蜜糕,让南来北往的人都尝尝雨林的味;苗疆的孩子们把自己编的彩绳送给阿桃和阿朗,彩绳上还系着小小的金银花籽,说这样阿桃和阿朗就能想起苗疆的朋友,等春天金银花籽发芽了,就像他们也在雁门关一样,能看着同春树长新叶。
走的时候,阿依吹起柳先生留下的芦笙,笙声清亮,在雨林里回荡,笛声里,南疆的药田冒出层光,和同春树的根须连在一起,顺着雨林往雁门关延伸,像条发光的红带。阿朗趴在马车上,看见地上的根须上结着小小的琉璃果,果里是南疆的古榕树、雪域的冰川、草原的毡房、岭南的药田、东海的蓬莱岛,像串在一起的灯笼,照亮了九州的路,每个果子里都有人在笑着,手里捧着药材,像是在庆祝药脉相通,连雨林里的猴子都凑过来,扒着马车看琉璃果,眼里满是好奇。
回到雁门关时,药圃里的金银花苗己开了花,小紫花落在沙棘果上,像给果子戴了顶小帽,雪地里的红线还在,顺着根须的方向延伸,像是在等着下一次药脉的延伸。王奶奶早就等在码头,蒸了沙棘金银花糕,还煮了鱼腥草雪莲汤,汤里加了南疆的藤汁蜜,闻着就清清爽爽的,她把糕分给路过的士兵和药农,笑着说:“让南来北往的人都尝尝,南疆和北境合在一起的味,这才是九州同春的真味嘛,清到心里去。”
萧云把南疆的药材放进药柜,和闽南的金线莲、西域的雪莲、东海的珍珠贝、岭南的五指毛桃、草原的黄芪、雪域的红景天排在一起,每种药材都放得整整齐齐,药柜突然自己发光,柜门上的九州药脉图更完整了,连最西南的南疆都清晰了,红线、银线、金线、绿线、蓝线缠在一起,像给九州织了件缀满药香的衣裳,暖得人心头发热,连药柜的木纹都泛着光,像是被药材的灵气滋养着。
秦苍把柳先生的手札放进桃木匣,匣里的药材们都安静了,像在歇口气,又像在等着下一次药脉的延伸。他摸着匣盖,指尖划过之前留下的字迹,轻声说:“先生,南疆的药脉也通了,下一步,该去东南的海岛了吧?听说那里的渔民常受海风侵蚀,关节疼得厉害,还需要咱们把药脉连过去,用雁门关的暖药,帮他们驱寒止痛呢。”
念桃站在同春树底下,摸着树干上的新纹——是南疆的古榕纹,粗壮的枝干,垂着的气根,和之前的九州脉络连在一起,像给树披了件缀满彩蝶的衣裳,指尖碰上去,竟还带着点雨林的潮气,不凉,反而带着点暖。她抬头看天,天上的流云拼成了个“仁”字,风里带着药香、茶香、果香、海香、奶香、酥油香、藤汁香,吹过城墙,吹过码头,吹向更远的地方,像是在跟东南的海岛打招呼,告诉那里的渔民,药脉很快就会通到他们那里。
阿朗和阿桃在药圃里插新的蕉叶片,上面刻着“南疆苗寨”,阿朗还把银镯的图腾拓在上面,说要让药苗知道,它们的根连到了南疆的雨林里,不会孤单,还有苗疆的朋友在等着它们;裴九兄弟刻了个更大的木牌,上面写着“九州药脉通南疆”,挂在归仁堂的门口,风一吹,木牌就和檐角的铃铛、南疆的芦笙一起响,像在唱首新的《本草谣》,调子清甜又温暖,在雁门关的春风里传得很远,连路过的鸟儿都停下来,落在木牌上,跟着调子叫,像是在跟着一起唱。
这年的立春,雁门关的药香里多了南疆的清甜和藤汁的香。同春树的根须还在往地下钻,往南疆伸,相思子苗的叶片上,九州的脉络越来越亮,连最西南的南疆都清晰了,每个脉络节点上都泛着光,像撒在九州大地上的灯。阿依说,等夏天,苗疆的药女会带着更多的药材来,阿朵也会来雁门关教大家种金银花,还会带苗疆的彩蝶,让孩子们跟着彩蝶一起在药圃里玩,一起看同春树的叶子变颜色,一起等海岛的朋友来。
念桃摸着素绢上越来越完整的画,画里的柳先生和颜姑娘笑着,周围是九州各地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药材,像在过一个热闹的节,连南疆的彩蝶、雪域的雪雀、草原的雄鹰、岭南的白鹭、东海的海鸥都在画里,围着同春树飞,翅膀上的纹路都带着药香。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药脉还会通到更远的地方——东南的海岛,那里的渔民和船家需要雁门关的沙棘果、南疆的金银花,来治海风带来的风湿和瘴气,那里还有海岛特有的海藻、珍珠粉,能和归仁堂的药材配出更好的方子,让更多人受益,让渔民们出海时能少些病痛,多些安心。
夜里,归仁堂的铜铃又响了,这次的铃声里混着南疆的芦笙调,还有孩子们的笑声,阿桃和阿朗在药圃里捉蝴蝶,蝴蝶停在金银花苗上,翅膀上的红纹和苗尖的红芽相映,像幅会动的画。药柜里的药材们轻轻动着,金银花碰了碰沙棘果,鱼腥草蹭了蹭雪莲,断肠草的根须缠上了红景天,像是在跟着铃声的调子晃,在庆祝药脉又通了一处,连空气里都飘着欢喜的药香。它们知道,明天又会有新的药种来到雁门关,又会有新的根须连起来,把九州的暖,都织进这无边无际的药脉里,让每个地方的人都能感受到这份暖,让每个角落的病痛都能被药香抚平。
阿朗的银镯放在窗台上,镯身的图腾里,竟映出了海岛的影子——一群穿短衫的渔民背着渔网,手里举着刚采的海藻,正往雁门关的方向来,他们腰间的渔铃“叮铃”响,像在说:“归仁堂的朋友,我们来了,药脉该通到海岛了!”月光洒在银镯上,图腾里的海岛影像越来越清晰,连海浪的声音都仿佛能听见,像是在召唤着归仁堂众人,开启下一段跨越山海的药脉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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