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桃芽破土生，符纸映蝉声
归仁堂的晨露还沾在蚀脉草的叶尖上，洛小夏就蹲在药圃西边的土坑旁，手里捏着根细竹枝，轻轻拨弄着刚松过的泥土——底下埋着桃王树的种子，是念桃从柳家坞捎来的。前几日刚种下去时，土面还平平整整，今早竟鼓出个小小的土包，像被什么东西顶了下，竹枝碰上去，能感觉到底下有细微的动静，像有只小虫子在土里拱。
“春桃姐！你快来看！”洛小夏的声音里带着雀跃，手里的竹枝都差点掉在地上，“桃树苗好像要发芽了！你看这土包，比昨天高了半寸呢！”
张春桃端着个陶壶从堂屋出来，壶里是刚晾好的井水，要给薄荷丛浇水。她走过来，顺着洛小夏指的方向看，土包上果然裂开道细缝，缝里隐约露出点的芽尖，像颗刚剥壳的花生米，沾着些的泥土。“还真是要发芽了，”她蹲下身，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裂缝，“这桃王树的种子就是不一样，寻常桃树种子得等半月才发芽，它才五天就冒尖了，比小夏你还急着见人。”
洛小夏吐了吐舌头，把竹枝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把土包周围的泥土扒松些，生怕碰伤了刚冒头的芽尖：“承嗣弟弟说，桃王树的种子都带着灵气，种在哪里，哪里就有好运气。说不定它知道我们在等它，就赶紧发芽了呢。”她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桑皮纸，轻轻盖在土包上，“这样太阳晒不到，晨露也能渗进去，芽尖就不会被晒伤了。”
正说着，萧云从后院走来，手里拿着把小锄头，裤脚沾着些墨香树的落叶——他刚给后院的墨香树松完土，树根周围的泥土还带着新鲜的湿气。“你们在看什么？这么热闹。”他走到药圃边，看到土包上的桑皮纸，忍不住笑了，“小夏这是把桃树苗当宝贝护着呢？”
“本来就是宝贝嘛！”洛小夏把桑皮纸掀开一角，露出那点的芽尖，“萧大哥你看，它都冒头了，再过几天就能长叶子了。等它长大了，我们就能在桃树下喝茶、晒草药，像柳家坞的桃林一样热闹。”
萧云蹲下身，仔细看着那道裂缝，眼里也透着些期待：“等它长到半尺高，我们就给它搭个竹架子，免得被风吹倒。墨前辈说，桃王树的树干长得快，就是小时候嫩，得好好护着，像护着承嗣那样。”
提到承嗣，洛小夏突然想起什么，从袖里掏出那枚桃木牌——就是承嗣刻的那个“安”字牌，边缘的木刺被她用细砂纸磨平了些，红绳也换了根新的，系在腕上，和银镯子一起晃着，叮当响。“萧大哥，我们什么时候给承嗣弟弟回信啊？我想告诉他，桃树苗发芽了，还有‘小铁’跟着苏清鸢姐姐去柳家坞了，等改造好了就能回来给我们传消息。”
“等过几日吧，”萧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等桃树苗长出第一片叶子，我们就写封信，让去柳家坞送药的药商捎过去，再把你画的符咒也附上，承嗣肯定喜欢。”
洛小夏眼睛一亮，立刻跑到堂屋去拿苏清鸢留下的符咒笔记——笔记是用桑皮纸装订的，封面画着朵小小的桃花，是苏清鸢亲手画的，里面记着各种符咒的画法，还有些她自己的批注，比如“画‘安神符’时，墨里要加一滴归魂酒，效果更好”“‘驱邪符’的线条要流畅，不能断，像流水一样”。洛小夏翻到“平安符”那一页，上面画着个简单的符咒，旁边还画着只小松鼠，是苏清鸢照着巷口老槐树上的松鼠画的，可爱得很。
“春桃姐，你帮我磨墨好不好？”洛小夏把笔记放在石桌上，又从抽屉里拿出几张黄纸——是苏清鸢留下的，说是用柳家坞的桃花汁泡过的，画出来的符咒更有灵气。张春桃放下陶壶，走到石桌旁，拿起块松烟墨，在端砚里慢慢磨着：“你可得画仔细些，苏清鸢姐姐说，画符咒最重要的是心诚，心不诚，符咒就没效果。”
“我知道！”洛小夏握着支小狼毫笔，蘸了些墨，小心翼翼地在黄纸上画着。她学得很认真，眼睛紧紧盯着笔记上的符咒，一笔一划地描，虽然线条有些歪歪扭扭，像条小蛇在纸上爬，但每一笔都很用力，墨色也很均匀。画到一半，她突然想起苏清鸢说的“墨里加一滴归魂酒”，赶紧跑去堂屋，从陶坛里倒了点归魂酒，滴在砚台里，用墨杵搅匀了，再继续画。
萧云坐在石桌旁，看着洛小夏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想起前几日苏清鸢在这里时，洛小夏跟着学画符咒，画坏了好几张黄纸，却还是不肯放弃，说要给“小铁”画个最厉害的符咒，让它能认更多的人。现在她画得虽然还不熟练，却比以前进步多了，至少符咒的形状像模像样了。
“萧大哥，你看我画得好不好？”洛小夏举着刚画好的符咒，跑到萧云面前，眼里满是期待。萧云接过符咒，仔细看了看，笑着说：“比上次画的好多了！线条也流畅了，墨色也均匀了，苏清鸢姐姐看到了，肯定会夸你。”
洛小夏高兴得跳起来，又拿起一张黄纸，继续画。她要多画几张，一张给承嗣，一张给念桃，一张给裴九大哥，还有一张给月瑶姐姐，让他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张春桃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去给薄荷丛浇水——薄荷的嫩尖长得很快，才几天就高了半寸，绿油油的，像片小森林，风一吹，清香就漫开了，混着药圃里的蚀脉草香，很好闻。
辰时过半，太阳升得高了些，蝉鸣声从巷口的老槐树上钻进来，“知了知了”地叫着，像在给洛小夏加油。她己经画好了五张符咒，每张符咒上都画着个小小的桃花，是照着桃树苗的芽尖画的，虽然有些歪歪扭扭，却透着股可爱。她把符咒放在石桌上晾干，又跑去药圃看桃树苗——土包上的裂缝更大了，的芽尖己经变成了淡绿色，像颗小小的翡翠，顶端还顶着点泥土，像戴了顶小帽子。
“桃树苗长绿了！”洛小夏兴奋地喊着，伸手想去碰，却被萧云拦住了：“别碰，芽尖还嫩着呢，碰坏了就长不高了。我们给它浇点水，让它喝饱了，就能长得更快。”萧云拿起陶壶，往土包周围浇了些水，水慢慢渗进泥土里，芽尖似乎更绿了些，像在点头感谢。
午后，王掌柜提着个竹篮来了，篮里装着些刚蒸好的糖糕，还有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些绿豆。“小夏！春桃姑娘！萧先生！”王掌柜的声音很洪亮，隔着老远就听到了，“我给你们送糖糕来了，刚蒸好的，还热乎着呢！”
洛小夏跑过去，帮着王掌柜把竹篮提进院坝里。糖糕是用新收的绿豆做的，绿莹莹的，像块块翡翠，咬一口，甜得人心口发暖。王掌柜看着石桌上的符咒，好奇地问：“这是啥？黄纸上面画着些道道，是苏清鸢姑娘教小夏画的符咒吧？”
“是啊！”洛小夏骄傲地说，“这是平安符，能保平安的！我画了好多张，要给柳家坞的哥哥姐姐们捎过去。王爷爷，你要不要也一张？我给你画一张，保你生意兴隆！”
王掌柜笑着点头：“好啊！小夏画的符咒，肯定灵！我要一张，挂在店里，让我的小店也沾沾灵气。”洛小夏立刻拿起一张黄纸，又画了一张平安符，递给王掌柜：“王爷爷，你要把它挂在店里的正中央，这样灵气才能散开，生意才会越来越好。”
王掌柜接过符咒，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像揣着个宝贝：“好！好！我回去就挂起来。对了，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巷口的老槐树上有个松鼠窝，里面有好几只小松鼠，毛茸茸的，真可爱。小夏，你要不要去看看？”
“要！”洛小夏立刻站起来，拉着王掌柜的手就往巷口走，“我要去看看小松鼠，说不定它们就是前几天偷桃核的那只松鼠的孩子呢！”萧云和张春桃也跟着去了，巷口的老槐树上果然有个松鼠窝，几只小松鼠探出头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像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些陌生人。
“真可爱！”洛小夏轻声说，生怕吓到小松鼠，“它们的毛是棕色的，像秋天的落叶，尾巴大大的，像把小扇子。王爷爷，我们给它们留点糖糕好不好？让它们也尝尝甜。”王掌柜点点头，从竹篮里拿出块糖糕，放在树下的石头上。一只小松鼠小心翼翼地从树上跳下来，叼起糖糕，又跳回树上，分给其他小松鼠吃，吃得津津有味。
回到归仁堂，洛小夏突然想起桃树苗，又跑去药圃看——土包上的芽尖己经长出了两片小小的叶子，嫩绿色的，像两只小巴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桃树苗长叶子了！”她兴奋地喊着，萧云和张春桃也跑过来，看着那两片小小的叶子，眼里满是惊喜。
“真是神了！”张春桃忍不住感叹，“才半天的功夫，就从芽尖长成了小叶子，这桃王树的种子果然有灵性。等它长大了，我们就在树下放个石桌，夏天的时候，在树下喝茶、聊天、晒草药，肯定很舒服。”
萧云点点头：“等过几日，我们给它搭个竹架子，再围上圈竹篱笆，免得被小松鼠或者其他小动物碰伤。墨前辈说，桃王树的叶子有安神的作用，等叶子长得多了，我们可以摘些下来，晒干了，和归魂酒配着用，能治失眠。”
洛小夏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我们要多摘些叶子，送给巷尾的张奶奶，她总是失眠，晚上睡不着觉，用桃树叶和归魂酒配着用，肯定能睡个好觉。”
接下来的几日，洛小夏每天都去看桃树苗，给它浇水、松土，还在竹篱笆上挂了个小牌子，上面写着“桃王树苗，禁止触碰”，是用苏清鸢留下的黄纸写的，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桃树苗，可爱得很。桃树苗长得很快，每天都能长高半寸，叶子也越来越多，从两片长成了西片，又从西片长成了八片，嫩绿色的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块块翡翠。
一日清晨，洛小夏像往常一样去看桃树苗，突然发现竹篱笆上挂着个小小的东西——是只用草编的小松鼠，栩栩如生，尾巴大大的，像把小扇子，身上还沾着些槐树叶，是从巷口的老槐树上摘的。洛小夏拿起小松鼠，仔细看了看，发现草编的小松鼠手里拿着颗桃核，和前几日小松鼠偷的那颗一模一样。
“春桃姐！你看！”洛小夏拿着草编的小松鼠，跑到张春桃面前，“不知道是谁编的小松鼠，挂在竹篱笆上，手里还拿着颗桃核，真可爱！”张春桃接过小松鼠，仔细看了看，笑着说：“肯定是巷口的小孩子们编的，他们经常在巷口玩，看到我们种了桃树苗，就编了个小松鼠送给我们，希望小松鼠能和桃树苗做伴。”
洛小夏点点头：“肯定是！他们真有心！我们把小松鼠挂在桃树苗的树枝上，让它陪着桃树苗一起长大。”她把草编的小松鼠挂在桃树苗的树枝上，小松鼠随风轻轻晃着，像在和桃树苗打招呼，可爱得很。
午后，萧云收到了柳家坞的来信，是药商捎来的，里面是念桃写的信，还有承嗣画的一幅画。信里说，柳家坞的桃王树己经结了小桃子，青莹莹的，像颗颗小珠子，承嗣每天都去看，盼着桃子快点熟，好摘下来送给归仁堂的哥哥姐姐们。裴九大哥在望北台种的桃树也长得很快，己经有半人高了，他说等秋天桃树长大了，就把桃枝砍下来，给归仁堂做些新的捣药杵，比老松木的更趁手。
承嗣画的画是用桑皮纸画的，上面画着柳家坞的桃林，桃树下坐着念桃、裴九、月瑶和承嗣，他们都在笑着，旁边还画着只机械鸟，是“小铁”，铜眼里的蓝光闪着，像在和他们打招呼。画的右下角写着“送给归仁堂的哥哥姐姐们”，是用铅笔写的，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认真。
“承嗣弟弟画得真好！”洛小夏看着画，眼里满是笑意，“他把‘小铁’也画进去了，肯定很想‘小铁’。我们快点给他们回信，告诉他们桃树苗发芽了，我还画了平安符，让药商捎过去。”
萧云点点头，拿起笔，在桑皮纸上写着信。他写了桃树苗的长势，写了洛小夏画的平安符，写了归仁堂的草药长得很好，还写了巷口的老槐树上有了小松鼠，希望他们有空能来归仁堂看看。洛小夏在信的末尾画了个小小的桃树苗，旁边还画了个草编的小松鼠，像在和他们打招呼。
信写好后，萧云把洛小夏画的平安符和承嗣画的画一起放进信封里，交给了药商。药商笑着说：“放心吧，我肯定把信安全送到柳家坞，让他们知道归仁堂的好消息。”
接下来的几日，归仁堂的众人都在忙碌着。萧云忙着给百姓们看病，用桃树叶和归魂酒配着给失眠的人治疗，效果很好；张春桃忙着晒草药、配药膏，还在竹篱笆上种了些牵牛花，希望牵牛花能顺着竹篱笆爬上去，和桃树苗作伴；洛小夏忙着给桃树苗浇水、松土，还每天都去巷口的老槐树上看看小松鼠，给它们留点糖糕；墨天行则忙着研究桃树叶的药效，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用法，帮助更多的人。
一日午后，天气有些闷热，蝉鸣声也比往常更响了些。洛小夏坐在石桌旁，看着桃树苗，突然发现树叶上沾着些小小的水珠，像晨露一样，却比晨露更凉。她伸手摸了摸，水珠凉丝丝的，很舒服。“春桃姐！你看！桃树叶上有水珠！”她兴奋地喊着，张春桃跑过来，伸手摸了摸水珠，笑着说：“这是桃树叶自己分泌的水珠，有清热解暑的作用，苏清鸢姐姐的笔记里写过，桃王树的叶子能分泌一种特殊的水珠，夏天用这种水珠擦脸，能凉快一整天。”
洛小夏立刻摘了片桃树叶，把水珠擦在脸上，凉丝丝的，果然很舒服，连闷热的感觉都消失了。“真神奇！”她高兴地说，“我们可以把桃树叶上的水珠收集起来，送给百姓们，让他们也凉快凉快。”张春桃点点头，拿来个小陶碗，小心翼翼地把桃树叶上的水珠收集起来，不一会儿就收集了小半碗，凉丝丝的，像块冰。
萧云看到了，笑着说：“我们可以把桃树叶的水珠和薄荷一起泡在水里，做成薄荷桃叶水，送给百姓们解暑，肯定很受欢迎。”洛小夏和张春桃齐声应着，立刻动手做了起来。她们把薄荷的嫩尖摘下来，洗干净，放进陶碗里，再加入桃树叶的水珠，搅拌均匀，薄荷桃叶水就做好了。喝一口，凉丝丝的，带着薄荷的清香和桃树叶的甘甜，比绿豆汤还解暑。
王掌柜来归仁堂时，正好尝了一口薄荷桃叶水，赞不绝口：“真好喝！比我喝过的所有解暑水都好喝！萧先生，你们可以多做些薄荷桃叶水，送给巷子里的百姓们，让大家都凉快凉快。”萧云点点头，立刻让洛小夏和张春桃多做些薄荷桃叶水，装在陶壶里，送给巷子里的百姓们。百姓们喝了薄荷桃叶水，都赞不绝口，说归仁堂的人真是善良，不仅给他们看病，还想着给他们解暑。
傍晚，夕阳西下，把归仁堂的院坝染成了金黄色。桃树苗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像个小小的巨人，树叶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像块块黄金。洛小夏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苏清鸢留下的符咒笔记，仔细地看着，她想学会画更多的符咒，帮助更多的人。张春桃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缝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些桃树叶和薄荷，是给巷尾的张奶奶做的，希望张奶奶能睡个好觉。萧云坐在她们对面，手里拿着柳家坞的来信，仔细地看着，眼里满是期待，盼着柳家坞的朋友们能早日来归仁堂看看。
蝉鸣声渐渐小了些，风里带着些桃树叶的清香和薄荷的清凉，漫在归仁堂的院坝里，像一首温柔的歌。洛小夏抬头看向天空，夕阳像个大大的火球，慢慢沉入西山，天空被染成了红色、橙色、黄色，像一幅美丽的画。她知道，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归仁堂的桃树苗都会一首在这里，柳家坞的桃林也会一首在这里，它们会像两颗明亮的星星，照亮北境的天空，让北境的春天永远都在，让北境的百姓永远都能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
她想起苏清鸢说的，桃王树是北境的希望，只要桃王树还在，北境的春天就不会消失。现在，归仁堂的桃树苗己经发芽了，柳家坞的桃王树也结了小桃子，北境的春天正在慢慢回来，百姓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她相信，只要大家一起努力，用草药和真心守护着北境，北境一定会变得越来越美好，像柳家坞的桃林一样，永远充满着希望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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