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药圃栽新苗，堂前话旧年
归仁堂的鸡叫第二遍时，洛小夏就醒了。不是被鸡叫吵到，是鼻尖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药香——是墨天行在药圃里捣药的味道，混着晨露的湿气，从窗缝里钻进来，清苦又踏实。
她披了件厚些的布衫起身，推开门时，见墨天行正蹲在药圃边的石臼旁，手里握着根枣木舂杆，往石臼里捣着什么。石臼里是昨天采回来的七叶一枝花根茎，他正把根茎捣成碎末，准备和着泥土种下。“墨先生，这么早就在种药啊？”洛小夏走过去，脚边的草叶还沾着露水，湿了她的布鞋面。
墨天行抬头笑了笑，额角沁着细汗，粗布短褂的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昨天被树枝刮伤的伤口，己经包扎好了，缠着一圈白纱布。“醒啦？我想着趁早上凉快，把这七叶一枝花种上，免得太阳出来晒蔫了。你看这根茎，捣得碎些，更容易生根。”他说着，把舂杆往石臼边一放，拿起旁边的小锄头，在药圃里挖了个小坑。
洛小夏蹲下来，看着石臼里的七叶一枝花碎末，深褐色的，带着点淡淡的药香：“昨天你在悬崖上采这花的时候，是不是很危险？”墨天行手里的锄头顿了顿，又继续挖坑：“也不算危险，就是雨刚停，石头有点滑，踩空了一次，幸好抓住了旁边的藤蔓。”他说得轻描淡写，洛小夏却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倾盆大雨里，他趴在湿滑的悬崖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株七叶一枝花，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
“以后可别这么冒险了，”洛小夏小声说，“要是你出事了，我们该怎么办啊？”墨天行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从小在山里跑，这点险不算什么。再说，狗蛋还等着这花救命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他说着，把石臼里的碎末倒进小坑里，又盖上一层松软的泥土，“这七叶一枝花喜欢阴凉，我特意选了药圃北边的角落，旁边有棵老槐树，正好能遮阴。”
洛小夏点点头，拿起旁边的水壶，往坑里浇了些水：“我来帮你吧！多浇点水，让它快点生根。”墨天行应了声，两人一起忙活起来。药圃里的草药长得很茂盛，紫苏、薄荷、金银花挨挨挤挤的，叶片上沾着露水，像撒了层碎银。洛小夏浇水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一片紫苏叶，她捡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清香扑鼻。
“萧先生和李老醒了吗？”洛小夏问。墨天行指了指堂屋的方向：“早就醒了，刚才我看见萧兄在给狗蛋号脉，李老在整理药方呢。狗蛋这孩子恢复得快，昨天下午还只能坐起来，今天早上就能下地走两步了。”洛小夏一听，高兴地说：“真的吗？那我们种完花，就去看看他！”
两人忙活了半个时辰，终于把七叶一枝花种好了。墨天行在坑边插了根小竹棍，做了个记号：“以后每天都要来浇浇水，等它长出新芽，就说明活了。”洛小夏点点头，看着那片新翻的泥土，心里满是期待：“等它长大了，我们归仁堂就有自己的七叶一枝花了，以后再有人中毒，就不用去悬崖上采了。”
刚走进院坝，就听见堂屋里传来狗蛋的笑声。洛小夏和墨天行跑过去，见狗蛋正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个小竹篮，萧云在旁边给她讲草药的样子。“小夏姐，墨叔叔！”狗蛋看见他们，高兴地挥挥手，“萧大夫说，等我好了，就教我认草药，我以后也要当大夫！”
墨天行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好啊！以后墨叔叔也教你爬树采草药，不过现在可不行，你得先把身体养好。”狗蛋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昨天我娘给我煮了小米粥，还放了红枣，可好吃了。她说等我好了，就给你们做野菜饼吃——这次肯定不会认错野菜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李默言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手札，是柳先生留下的：“小夏，你过来看看，这手札里记载了一种‘解毒膏’，用七叶一枝花和紫花地丁做的，能解多种毒虫毒草的毒，我们可以试着做一些，存起来备用。”洛小夏跑过去，接过手札，认真地看了起来。手札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但还能看清，上面详细写了解毒膏的做法和用法，还有配图，画着七叶一枝花和紫花地丁的样子。
“太好了！”洛小夏高兴地说，“我们现在就可以做！药圃里有紫花地丁，昨天种的七叶一枝花虽然还没长好，但我们还有一些根茎碎末，应该够做一小罐的。”萧云点点头：“好！今天上午我们就做解毒膏，下午我和李老去西坡村给村民们看看病，顺便告诉他们哪些野菜有毒，免得再有人误食。”
张春桃和李清也走了进来。张春桃手里拿着个陶盆，里面装着些和好的面团：“我刚才在灶间蒸了些馒头，等会儿做解毒膏的时候，大家饿了可以吃。李清，你去烧些热水，做解毒膏要用到开水。”李清应了声，转身跑进灶间。
大家分工合作，洛小夏负责采摘紫花地丁，墨天行负责捣药，萧云和李老负责按照手札上的方法调配药材，张春桃则在旁边帮忙递东西。洛小夏跑到药圃里，采摘新鲜的紫花地丁。紫花地丁开着淡紫色的小花，像一颗颗小星星，散在绿叶间。她小心翼翼地把花和叶子一起摘下来，放进竹篮里，生怕碰坏了。
回到堂屋，墨天行己经把七叶一枝花的根茎碎末捣成了糊状。洛小夏把紫花地丁洗干净，也放进石臼里捣。石臼很重，她捣了没几下，手臂就酸了。墨天行见了，笑着接过舂杆：“我来帮你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哪有这么大的力气。”洛小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站在旁边看着他捣药。墨天行的力气大，没一会儿，紫花地丁就被捣成了糊状，和七叶一枝花的糊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深绿色。
萧云把混合好的药糊倒进一个陶罐里，又加入了些蜂蜜和凡士林，搅拌均匀。“这蜂蜜是去年我在山上采的，纯度高，能让解毒膏更滋润，”萧云说，“凡士林是上次从镇上买回来的，能让解毒膏更容易保存。作者“仔仔细细的简姑娘”推荐阅读《九霄尘战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李默言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地提醒他：“再加点薄荷油，能让解毒膏更清凉，涂抹的时候也舒服些。”
洛小夏赶紧跑去药柜房，翻出一瓶薄荷油，递给萧云。萧云往陶罐里加了几滴薄荷油，搅拌均匀后，解毒膏就做好了。深绿色的膏体，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和薄荷的清香，看起来很细腻。“太好了！”张春桃拿起一根小木棍，蘸了点解毒膏，抹在手背上，“凉凉的，很舒服！以后要是被毒虫咬了，抹点这个肯定管用。”
大家都尝了尝，觉得效果不错。萧云把解毒膏装进一个小瓷瓶里，放在药柜上：“以后这解毒膏就放在这里，谁需要了就拿去用。”洛小夏看着那个小瓷瓶，心里满是成就感——这是她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做药，虽然只是打打下手，但也觉得很开心。
吃过早饭，萧云和李老准备去西坡村看病。洛小夏想跟着去，萧云点点头：“好！你跟着我们，也学学怎么给村民们看病，认认常见的病症。”墨天行则留在归仁堂，继续打理药圃，顺便照看狗蛋。张春桃和李清则留在家里，准备午饭和晾晒草药。
“墨叔叔，你能教我认草药吗？”狗蛋拉着墨天行的衣角，小声说。墨天行笑着点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去药圃，我教你认紫苏和薄荷。”两人一起走进药圃，墨天行指着一株紫苏，说：“你看，这是紫苏，叶子是紫色的，闻起来有股清香，能治感冒、咳嗽。”狗蛋点点头，伸手摸了摸紫苏叶：“真的有清香！我上次感冒，萧大夫就给我开了紫苏叶煮水喝，喝了两天就好了。”
墨天行又指着一株薄荷，说：“这是薄荷，叶子是绿色的，闻起来凉凉的，能清热解暑、提神醒脑。夏天的时候，用薄荷叶子泡水喝，可舒服了。”狗蛋闻了闻薄荷叶，笑着说：“真的凉凉的！我喜欢薄荷的味道。”两人在药圃里转了一圈，墨天行教狗蛋认了好几种草药，狗蛋学得很认真，把每种草药的名字和功效都记在了心里。
萧云和李老、洛小夏来到西坡村。村民们听说他们来了，都纷纷跑出来，围在他们身边。“萧大夫，李老，你们可来了！”一个老大娘拉着萧云的手，“我最近总是头疼，你给我看看吧！”萧云点点头，让老大娘坐在板凳上，给她号脉。“你这是偏头痛，是因为最近天气转凉，受了风寒，”萧云说，“我给你开一副药方，你回去熬着喝，喝三副就好了。”他说着，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药方。
洛小夏在旁边认真地看着，把萧云说的症状和药方都记在了心里。李老则在给一个大爷看腿，大爷的腿上长了个疮，红肿流脓。“你这是痈疮，是因为细菌感染引起的，”李老说，“我给你敷点药膏，再开点消炎药，过几天就好了。”他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膏，敷在大爷的腿上，又用纱布包扎好。
两人忙活了一个上午，看了十几个病人。中午的时候，村民们留他们在家里吃饭。萧云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了。村民们很热情，杀了鸡，煮了鱼，还做了很多野菜饼——这次的野菜都是村民们仔细辨认过的，没有毒。洛小夏吃了一块野菜饼，香得很，比城里的糕点还好吃。
下午，萧云和李老、洛小夏回到归仁堂。刚走进院坝，就看见墨天行和狗蛋在给七叶一枝花浇水。“萧兄，李老，你们回来啦！”墨天行笑着说，“你们看，这七叶一枝花好像己经长出新芽了！”萧云跑过去，仔细看了看，果然，在新翻的泥土里，冒出了一点嫩绿的芽尖，像个害羞的小姑娘，探出头来看着这个世界。
“真的长出新芽了！”洛小夏高兴地说，“墨先生，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把它种活了。”墨天行笑着说：“不是我厉害，是这花生命力强。只要好好照顾它，肯定能长得很好。”狗蛋也高兴地说：“等它长大了，我们就有很多七叶一枝花了，以后再有人中毒，就不用去悬崖上采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张春桃端着刚蒸好的南瓜饼出来，放在石桌上：“快尝尝！刚蒸好的，甜得很。”洛小夏拿起一块南瓜饼，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带着南瓜的香味，好吃得很。“张春桃姐，你做的南瓜饼真好吃！”洛小夏说，“比城里的糕点还好吃。”张春桃笑着说：“喜欢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很多。”
傍晚，夕阳慢慢沉到山后面，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归仁堂的院坝里，大家坐在石桌旁，吃着南瓜饼，聊着天。狗蛋娘给大家缝着衣服，狗蛋则蹲在鸭窝边，和小鸭子玩耍。墨天行和李老聊着草药的事，李清则在旁边认真地记着笔记。洛小夏靠在萧云的身边，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满是幸福。
“萧先生，你说我们归仁堂以后会越来越好吗？”洛小夏小声问。萧云点点头，看着院坝里的众人，笑着说：“会的！只要我们大家在一起，齐心协力，归仁堂肯定会越来越好。我们会种更多的草药，救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知道归仁堂的名字。”
墨天行也说：“是啊！以后我们可以在归仁堂旁边盖几间房子，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教他们认草药、学医术，让他们也能成为有用的人。”李默言点点头：“好啊！这个主意好。我年轻时就想办一个药堂，收留孤儿，教他们医术，现在终于有机会实现了。”
洛小夏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满是感动。她想起自己刚来归仁堂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现在己经能帮着认草药、做药了。她知道，归仁堂就像一个温暖的家，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大家都会一起面对，一起克服。
风从药圃里吹过，带着七叶一枝花和紫花地丁的清香，像在说：“小夏，别怕，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在一起。”洛小夏笑着，把脸贴在萧云的肩膀上，心里想着明天的事，想着归仁堂的事，想着大家的事，慢慢地进入了梦乡。在她的梦里，有七叶一枝花的新芽，有南瓜饼的香甜，有小鸭子的叫声，有墨先生的笑容，有大家的欢声笑语，还有归仁堂永远都不会消失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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