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卖部里，内间的架子床上。
张绍军怀抱着水蛇一般的女人，又开始了激烈的运动。
在这一刻，没有身份，道德，礼节和一切的约束。
只有两个动物，沉溺在被烟雾放大了无数倍的最原始的欲望之中。
在一排排货架中，孙雨婷悄声慢步。
听着耳中张绍军的咆哮声。
压动纸人时纸张摩擦的咔嚓咔嚓声。
想象着昨晚还一脸正气的辱骂她的男人，此时可笑的模样。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森冷又诡异的笑来。
村里的小卖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靠近里面的货架上，摆着几个落满尘土的镜子。
其中一个铜镜，格外精致。
金铜色的边框上浇注着缠绕的花枝，中间的镜面光滑明亮。
拂去灰尘，孙雨婷对镜自赏。
“你是什么人，你倒应该去找个镜子，好好照照。”
张绍军的咆哮呻吟声中，似乎又响起了他的厉声指责。
这里正好有块镜子。
让她照照，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镜子里的人，巴掌脸，尖下巴，小翘鼻，哭红的大眼睛。
孙雨婷轻轻侧过脸，对着镜子抿嘴一笑。
很美啊。
她心想。
肚子又动了动。
自从那晚被灌了药后，小腹一首不太舒服，时不时就会有点动静。
她对着镜子，撩起衣服，扭了扭纤细平坦的腰肢。
正欣赏自己肉体的柔美时。
却突然看到。
镜子里，那平坦的腰腹部，有一个运动的东西。
一瞬间把肚皮顶的凸出了一块，又下去了。
片刻，从另一个侧面凸出了一块。
反复移动着。
孙雨婷如坠冰窖。
这是什么？
她伸手去摸，那东西立刻不再动，消停了下来。
她拿开手，又开始移动了。
不！
恐惧像蔓藤一样在她心里快速滋生，疯狂生长蔓延了一起来。
野草一般，占据了她全部的神志。
这是什么？
她要死了吗？
有东西藏在她体内，会吞吃她的内脏，然后破肚而出吗？
难道那“五行”的死路中，也有一条，是属于她的吗？
不！
不！
她双手疯狂的抓挠自己的肚皮，长长的尖锐的美甲，在肚子上留下了一道道血色的红痕。
火辣辣地刺痛。
却缓解不了分毫她内心疯长的恐惧。
怎么办？
怎么办？
“啊！”内室里又传来张绍军爽到极致的咆哮声。
这一声，突然惊醒了陷入疯狂中的孙雨婷。
一条活路，像铜镜边缘金光闪闪的反光一样，照耀在她混沌的脑海中。
“五行”是五条死路。
他们却有六个人！
只要五个人先死，走完“五行”的路。
剩下的那个，不就可以独活了吗？
原来，活路，是在这里。
脑海内恐惧的野草停止了疯长，孙雨婷平静了下来。
五行之路，己经走了两个人了。
如果说尹健昊，是木。
刘予芬是土。
那么就还有火、金和水。
陈沦和赵诚刚，他们在山上河边伐木，大概率，白家给他们安排的路，是火和水。
那么金是谁呢？
孙雨婷的眼神，落在了铜镜上。
镜子里，自己脖子上，戴了一个细细的金项链。
她轻柔地摘下金项链，顺手将金项链放在衣兜里。
无论如何。
金，不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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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办，才能让张绍军，走上五行中“金”的道路呢？
她轻轻抚摸着金色铜镜的花枝蔓延的边缘。
拿起铜镜，她悄声靠近架子床“嘎吱”摇晃的内室。
躲在门外，看着床上沉迷运动的张绍军。
她躲在一旁，把镜子放在货架上，找好角度，对准张绍军的方向。
然后，故意扔过去一个瓷杯。
“啪”瓷杯落地，传来清脆的破裂声。
张绍军下意识抬头看去。
运动中的人在无意识状态下，特别愚蠢，特别软弱，特别心无旁骛。
除非受惊。
他看见了一面金色的镜子。
镜子里是脸膛通红的自己。
和一个被压扁的纸人。
纸人的腿扭曲的敲了起来。
细长条的、白纸浆糊成的腿，侧面还有纸片粘贴的痕迹。
脚上穿着，不，是画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随着纸人腿部的晃动，鞋子在镜子里一荡一荡的。
这诡异骇人的画面，将火热的张绍军瞬间凝成了冰块。
从头到脚就像烧焦的朽木一般，他僵立在原地。
浑身都是硬的，只有一处变软了。
纸人发出嘻嘻的笑声。
涂红的口唇裂开，露出里边的空洞来。
镜子里，纸人张大着裂开的口唇，还试图低头靠近他，重新挑逗激活他。
张绍军手脚错乱地挣脱开，脸色惊悚，慌乱地要提起裤子。
眼前的女人，皮肤鲜嫩，骨肉匀称。
铜镜里的女人，纸皮空洞，簌簌有声。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张绍军迷惑了。
女人又贴了过来，柔若无骨，绵软细腻的手，抚摸在他身上。
贴着腹部往下。
张绍军看向镜子里。
白色的有些浆黄的纸人，一脸红黑，靠在自己怀里。
他猛地一把推开。
慌乱地后退几步。
眼前人与镜中人反复交错。
他看向门口，想试图逃出这片狭窄的，充斥着欲望与诡异的地方。
却又被女人缠了上来。
红唇紧贴着他的耳边，轻语着：“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鲜嫩的舌尖，摩擦着耳垂，触感柔腻细滑。
张绍军眼里闪过一丝迷惘，刚才镜子里所见的可怖画面，像被沾湿的水雾，轻轻一抹，就消散如烟。
他一时突然有些想不起来了。
是啊，好好的。
自己这是怎么了？
女人娇笑了起来，推倒张绍军，坐在他身上，挡住了他看向镜子的视线。
自己却转头瞥向镜子里。
躲在门外角落的孙雨婷，正在偷窥，却不提防和一双眼睛对视了。
那是一双冰冷、死寂、呆木的眼珠子。
纸人正在看向镜子。
脖子诡异地扭曲着，三百六十度转过来，黑线白描的眼眶里，黑墨点的眼珠子，正一错不错地盯着镜子。
确切地说，在盯着她！
纸人对她笑了。
挑衅的、不屑的、妩媚的笑。
孙雨婷浑身的寒毛耸立了起来。
她不明白。
为什么纸人还不动手？
为什么要盯着她笑？
难道该死的不是张绍军吗？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自己的脖子，金项链己经被她摘下来了。
但却好似还缠在她的脖子上一般。
让她脖颈发凉。
难道“金”的死路，真的是给她安排的？
不！
她要活！
如果真有一个人要死，那一定是别人。
一定要是别人！
这个纸人，为什么还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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