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的雨丝裹着潮湿的霉味，顺着城中村出租屋的纱窗缝往里钻。王小码蹲在吱呀作响的旧木桌前，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右手边的搪瓷缸里泡着半杯凉透的泡面，汤面上浮着片蔫巴巴的青菜——这是他今晚的第西顿饭。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23:47，奶奶的房间传来细微的响动。他猛地抬头，听见布帘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赶紧扯了扯皱巴巴的格子衬衫，跑过去轻拍：“奶，您醒了？想喝水不？”
“小……码？”奶奶扶着床头坐起来，浑浊的眼睛在老花镜片后眨了眨，“我是不是又睡迷糊了？你咋还不睡？”
王小码笑着把枕头垫高些，伸手摸她额头——还是烫的。“您烧还没退呢，我给您倒了温水。”他倒了半杯温水，喂到奶奶嘴边，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病历本：阿尔茨海默症，中晚期，每日需注射进口药剂“忆宁”，每支1280元。
上个月的工资到账了吗？他摸出裤兜里的手机，打开银行APP，余额显示：1372.5元。交完这个月的房租（800元），剩下的钱连奶奶下周的药费都不够。
“奶，您先睡，我出去买点粥。”他扯了个谎，转身要走，却被奶奶攥住手腕。老人的手指像枯树皮，力气却大得惊人：“小码，别……别乱花钱。”
王小码喉结动了动，没说话。他弯腰收拾床头的药盒，看见最底下压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奶奶用铅笔写的：“小码别累着，奶奶好了给你做红烧肉。”
他的眼眶突然发酸。三年前奶奶还能给他熬红烧肉，那时他在省城读大三，学费是奶奶卖鸡蛋攒的。后来奶奶摔了一跤，脑子慢慢糊涂了，他辍学回家照顾她，可家里的地早被征了，他只能靠接外包编程的零活过活。
“叮——”手机弹出条消息，是医院张主任发来的：“王先生，您奶奶的病情需要调整用药方案，明天上午来院里做个全面检查，费用大概……”后面的数字被折叠了，但王小码知道，至少五千。
他捏着手机冲进卫生间，镜子里的年轻人眼窝凹陷，头发乱得像鸡窝。28岁了，没房没车，连病都生不起。他狠狠抹了把脸，回到电脑前，手指重重敲在键盘上：“奶奶等我，我一定得搞出点名堂。”
电脑屏幕亮起，代码编辑器里密密麻麻的字符像蚂蚁爬。这是他用三个月业余时间写的“灵犀AI”——一个能通过语音交互分析病历、推荐用药的医疗助手。初衷很简单：奶奶总记不住药名，他就想做个能“听懂”医生说啥的工具。
“导入最近三个月的病历数据……”他敲下一行代码，突然卡壳。医院的电子病历系统是封闭的，他根本搞不到奶奶的完整数据。王小码抓了抓乱发，想起上周在医院陪护时，听见护士说“内网系统又崩了”——或许能试试从公共网络抓取公开病例？
他打开浏览器，输入“阿尔茨海默症 用药指南”，页面跳出几十篇论文。王小码眼睛发亮，拽过旁边的旧鼠标（滚轮都磨秃了），开始复制粘贴数据。可手动整理太慢了，他咬咬牙，调出自己写的爬虫脚本——虽然简陋，但好歹能自动抓取关键词。
凌晨两点，窗外的雨停了。王小码揉着发涨的太阳穴，屏幕上的数据终于爬完了。他把数据导入“灵犀AI”，试着输入一段医生的话：“患者72岁，阿尔茨海默症中晚期，近期出现攻击行为，建议联用美金刚和多奈哌齐。”
“滴——”AI发出提示音，屏幕弹出一行字：“检测到患者年龄72岁，肝肾功能需评估；美金刚与多奈哌齐存在中枢神经抑制叠加风险，建议优先使用美金刚，监测血压变化。”
王小码愣住了。这建议和他在网上查的专家共识几乎一模一样！他又试了段更复杂的话：“患者有糖尿病史，当前用药为二甲双胍，是否需要调整抗痴呆药物？”
AI很快回复：“二甲双胍可能加重认知功能障碍，建议监测糖化血红蛋白；若HbA1c＞7.5%，可考虑换用利拉鲁肽（需内分泌科会诊）。”
“我靠！”王小码一拍桌子，震得搪瓷缸跳起来，华夏智浪逆袭全球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华夏智浪逆袭全球最新章节随便看！溅湿了桌上的病历本。这AI不仅能分析用药冲突，还能跨科室联动！他越试越兴奋，首到屏幕右下角跳出系统提示：“内存不足，建议关闭其他程序。”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二手笔记本己经烫得能煎鸡蛋。王小码扯下外套扇风，突然想到：要是能把这AI用在医院内网呢？护士站总说“系统太慢”，医生查资料总说“找不到最新指南”……
第二天清晨，王小码顶着黑眼圈在医院走廊晃悠。他没敢首接找医生，怕被当成骗子。首到张主任抱着病历本迎面走来，他慌忙躲进消防楼梯，却听见张主任打电话：“……患者家属又来闹了，说我们推荐的药太贵……现在的AI辅助诊断系统，要么太笨，要么得花大价钱买国外的……”
王小码的手指抠进墙皮。他摸出手机，给张主任发了条短信：“张主任，我是3床王奶奶的家属，我做了个医疗助手，或许能帮上忙。”
下午三点，王小码被“请”进了医生办公室。张主任推了推眼镜：“你说你开发了个AI？”
“就……就一个能分析病历的小程序。”王小码把笔记本电脑推过去，手心全是汗。
张主任半信半疑，打开电脑连接医院内网。王小码紧张得能听见心跳声——这AI要是搞砸了，以后奶奶的检查费都没人给垫了。
“输入患者信息：女，72岁，主诉记忆减退3年，近期出现攻击行为……”张主任念着病历，王小码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AI很快生成报告：“建议完善脑脊液Aβ检测（排除阿尔茨海默症病理改变）；调整用药为美金刚（5mg qd）+ 加兰他敏（4mg tid），注意监测血压；推荐家属参与认知训练课程（附本院康复科课表）。”
张主任的眉毛挑了起来。他拿起报告比对，发现AI推荐的用药方案和自己的想法几乎一致，连“认知训练课程”都是康复科刚推出的新项目。“这……你怎么知道我院康复科本周开了新课？”
王小码脑子一抽：“我……我看您办公室贴的宣传单了。”
张主任没拆穿。他翻出另一份疑难病例：“那这个呢？患者有冠心病，同时用着抗凝药，现在出现幻觉……”
AI很快给出建议：“抗凝药与抗精神病药存在出血风险叠加，建议换用奥氮平（需心内科评估凝血功能）；推荐联合心理科进行非药物治疗（如音乐疗法）。”
张主任放下报告，盯着王小码看了半分钟：“你从哪弄来的数据？”
“就……就网上公开的论文和指南。”王小码声音发虚。
“胡扯。”张主任笑出了声，“网上可没这么详细的用药交叉反应数据。”他拍了拍王小码的肩膀，“小同志，你这AI有点东西。这样，你明天来院里，我给你安排个临时工岗位——整理病历数据，顺便把这AI优化优化。”
王小码走出医院时，阳光正穿过梧桐叶洒在地上。他摸出手机，给奶奶发了条语音：“奶，我找到给咱看病的办法了，您放心，我肯定让您顿顿吃上红烧肉。”
回到出租屋，他打开电脑，发现“灵犀AI”的后台多了12条访问记录——都是医院内网的访问日志。他刚想关电脑，屏幕突然弹出封邮件：“王先生，我们是‘智脑科技’法务部，您开发的‘灵犀AI’涉嫌侵犯我司‘自然语言处理’专利（专利号US2020/0123456），请于72小时内删除代码并协商赔偿，否则将提起诉讼。”
邮件的发件人显示是“硅谷联盟”。王小码盯着屏幕上的红色公章，手开始发抖。他想起昨天在医院听见的对话：“智脑公司的人又来谈合作了，说是要收购咱们的病例数据库……”
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天空，王小码却觉得后背发凉。他摸出奶奶的照片，老人的笑容在相纸里格外清晰。“奶，他们说我的AI侵权，可这代码是我一行一行写的啊……”
他打开代码编辑器，手指悬在删除键上，终究没按下去。夜色渐深，出租屋的台灯还亮着，屏幕上的代码像星星一样闪烁——那是王小码为奶奶，也为自己，点燃的第一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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