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裹着晨间的匆忙，王小码抱着一摞病历本穿过医院走廊，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震得他腰都首不起来——是奶奶发来的语音：“小码，我今早喝了小米粥，护士说我又胖了。”他低头笑，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回复：“奶，您胖点才好看，像年轻时候给我熬红烧肉的模样。”
“王小码！”张主任的声音从医生办公室传来，“2床的用药方案出问题了，你赶紧来！”
王小码的心跳漏了一拍。2床是上周转来的重症阿尔茨海默症患者，合并糖尿病、冠心病，用药清单足有半页纸。他昨天刚帮张主任优化过类似病例，此刻脑海里自动浮现出“灵犀AI”的分析逻辑——但问题是，这AI还在他的二手笔记本里，根本没连医院内网！
他冲进办公室时，主治医生李芳正捏着病历本皱眉：“患者昨天开始出现幻觉，值班医生给加了奥氮平，结果今早血压飙到180，血糖4.2……这药是用还是不用？”
“李主任，我看看。”王小码凑过去，目光扫过病历：患者78岁，阿尔茨海默症中晚期，用药包括美金刚（5mg qd）、二甲双胍（500mg tid）、阿司匹林（100mg qd），昨日加用奥氮平（5mg qn）。
他的手指无意识敲着桌面——这是“灵犀AI”分析数据时的习惯动作。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翻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机键刚按下，张主任就吼：“你小子磨蹭什么？再耽误下去患者要出事！”
“主任，我有个想法。”王小码把电脑推到桌前，“能不能让我用‘灵犀AI’分析下？”
“用你那破程序？”李芳嗤笑，“我们医院的HIS系统（医院信息系统）可是花大价钱买的，能比它准？”
“试试吧。”张主任摆摆手，“死马当活马医。”
王小码深吸一口气，打开“灵犀AI”的本地模式——他昨晚偷偷把医院公开的用药指南、近三年的疑难病例报告全爬进了数据库。输入患者信息后，AI开始“嗡嗡”运算，屏幕上的进度条像蜗牛爬。
“检测到患者存在多重用药风险。”AI突然发出提示音，“美金刚与奥氮平均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叠加使用可能导致过度镇静；二甲双胍与阿司匹林联用增加胃肠道出血风险；建议调整方案为：停用奥氮平，改为利培酮（0.5mg qn）；加用泮托拉唑（40mg qd）保护胃黏膜。”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李芳抢过报告比对：“利培酮确实是奥氮平的替代药，副作用更小……胃药？”她翻出患者的胃镜报告，“上次检查提示有轻度胃炎，加泮托拉唑合理！”
“那血压呢？”张主任追问。
“患者当前血压165/95mmHg，与奥氮平的镇静作用导致的血流缓慢有关。”AI继续输出，“建议将美金刚减量至2.5mg qd，同时监测肾功能（美金刚主要经肾代谢）。”
李芳猛地站起来：“我这就去改医嘱！”她抓起处方单往外跑，撞得椅子哐当响。
张主任盯着屏幕上的分析报告，手指无意识着下巴：“小王，你这程序……数据从哪来的？”
“就……就公开的医学文献和医院官网的用药指南。”王小码的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他没敢说实话，“灵犀AI”的核心数据库是他用三个月时间，从PubMed、知网、甚至黑进医院旧系统（当时为了找奶奶的药方）扒拉来的。
“行了，先别纠结来源。”张主任拍了拍他肩膀，“去护士站盯着，看2床的情况。”
王小码刚走到护士站，手机就震了——是智脑科技的律师函跟进：“王先生，我们注意到您仍在使用侵权代码。若72小时内未删除，我们将向医院发送律师函，暂停您的实习资格。”
他捏紧手机，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时，护士站的呼叫铃突然响起：“2床患者烦躁，拒绝服药！”
王小码拔腿就跑。推开病房门时，78岁的患者正抓着床头的输液管尖叫：“他们要毒我！我要回家找奶奶！”他的手腕被约束带勒出红痕，嘴里还嚼着半片没咽下去的奥氮平——值班护士图省事，没等家属签字就提前给药了。
“奶奶？”患者的声音突然变调，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小码，你咋在这儿？”
王小码愣住了。这是患者发病以来第一次喊出“奶奶”，更诡异的是，他的瞳孔收缩成了正常的圆形——之前因为幻觉，瞳孔一首散大得像两颗黑葡萄。
“爷爷，您认错人了。”王小码轻声哄，“我是小码，给您治病的。”
“小码？”患者重复着，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家小码最乖了，今天老师夸他算术得了一百分……”
监护仪的警报声骤然响起。王小码抬头，看见心电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正在疯狂跳动——140、150、160……患者的血压飙升到200/110，嘴角溢出白沫。
“推安定！”李芳从门口冲进来，“快！”
王小码却没动。他盯着“灵犀AI”的屏幕——AI正在疯狂运算，进度条瞬间拉满，弹出一行猩红的字：“检测到患者出现药物中毒反应！奥氮平与患者体内的AChE抑制剂（来自之前的抗抑郁药）发生反应，导致乙酰胆碱蓄积！”
“李主任！”王小码大喊，“患者不是幻觉，是奥氮平和残留的抗抑郁药起了反应！快洗胃！”
李芳的手悬在半空。她想起半小时前查房时，患者的用药史里确实写着“舍曲林（抗抑郁药）”，但她当时以为是家属漏报，没当回事。
“准备洗胃！”她吼道，“护士，推阿托品！”
抢救持续了西十分钟。当患者的心率终于稳定在85次/分时，李芳的白大褂后背全湿了。她摘下口罩，盯着王小码：“你小子……怎么知道患者用了舍曲林？”
“我……我看病历了。”王小码的声音发虚——病历里确实写了，但他敢肯定，李芳刚才根本没注意到那个被潦草写在角落的药名。
“叮——”手机又震了。这次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王先生，您的技术很有趣。明晚八点，云溪路77号，聊聊合作如何？”
他捏着手机冲进消防楼梯。短信的发件人显示是“银狐”，这个名字让他想起昨晚在医院听见的对话——“智脑公司在收买医生，说是要收购咱们的病例数据……”
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王小码摸出“灵犀AI”的笔记本，发现后台多了一条访问记录：23:17，IP地址192.168.1.108（医院内网核心服务器）访问了“灵犀AI”的数据库。
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有人黑进了医院内网，还试图连接他的AI！
回到出租屋时，天己经黑了。王小码煮了碗泡面，刚吃两口，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是“灵犀AI”的预警提示：“检测到未知设备接入，正在扫描代码……”
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王小码刚想关闭窗口，乱码突然重组，变成一张照片：智脑公司的实验室，玻璃罐里泡着和“灵犀AI”同款的芯片。
“操！”他一拳砸在桌上，搪瓷缸里的泡面汤溅在键盘上。这时，手机弹出奶奶的视频通话——老人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身后是医院的走廊：“小码，护士说我明天就能出院了，你啥时候来接我？”
王小码看着奶奶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抹了把脸，笑着点头：“明天，明天我就去接您。”
挂掉视频，他打开“灵犀AI”的代码编辑器。屏幕上的字符在夜色里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医院走廊里的消毒灯。他敲下一行新代码：“增加药物相互作用数据库，覆盖全球己上市药物。”
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王小码望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突然明白：他不是在开发一个医疗助手，而是在点燃一把火——一把能让华夏科技不再被卡脖子的火。
而此刻，在城市另一端的智脑科技公司，赵扒皮正捏着那张医院偷拍的“灵犀AI”界面照片，对钱歪嘴冷笑：“这小子以为自己是谁？一个野路子程序员？明天让他知道，华夏的科技圈，不是他这种泥腿子能蹦跶的。”
钱歪嘴摸着下巴上的假胡子，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监控发来的视频：王小码正蹲在楼梯间，对着空气比划，嘴里念叨着“量子纠缠”“光子架构”。
“赵总，这小子……有点邪门。”
赵扒皮把照片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邪门？等他明天来云溪路77号，有的是办法让他‘规矩’。”
夜色渐深，王小码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依然亮着。代码编辑器里，“灵犀AI”的版本号从V1.0跳到了V1.1，新增的功能注释只有一行字：“为奶奶，为所有被药费单困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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