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寒潭回来时，沈清辞果然发起了高烧。
他缩在客房的床榻上，意识昏沉间总觉得有人在摸他的额头。
那指尖微凉，带着熟悉的安息香，他想睁眼看看，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水。
“烧得跟个炭似的，真没用。”元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惯有的嫌弃，可落在沈清辞听来，却比任何良药都管用。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却干得发疼，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
元初皱了皱眉，从侍女手里接过药碗，舀了一勺凑到他唇边：“张嘴。”
沈清辞下意识张开嘴，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他却没觉得难喝，反而因为她的靠近，心跳漏了半拍。
喂完药，元初把碗一丢，转身就往外走。
刚到门口，就见楚珩站在廊下，手里拿着件狐裘披风。
“披上吧，你也别着凉了。”楚珩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将披风递了过去。
元初瞥了眼那件雪白的狐裘，料子是极好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却没接，反而扬声道：“锦儿，把我上次从白驼山抢来的那件火貂裘拿来。”
很快，侍女捧着件赤红的披风走来，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比楚珩手里的狐裘珍贵得多。
元初接过火貂裘，扔给床上的沈清辞：“盖上。要是冻死了，我找谁玩去。”
沈清辞迷迷糊糊地抓住披风，只觉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
楚珩看着自己手里的狐裘，忽然笑了：“还是初初大方。”
“那是自然。”元初挑眉。
楚珩眼底的光暗了暗，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
沈清辞这一烧，就烧了三天。
这三天里，元初每天都会来看看他，有时是踹他一脚看他醒没醒，有时是把刚抢来的新奇玩意儿丢在他床头，有时只是坐在他床边，用金鞭拨弄他散落在枕头上的头发。
沈清辞虽然昏沉，却把这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他知道，她或许只是觉得无聊，或许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有趣的玩具，可他还是忍不住心动。
……
第西天清晨，沈清辞终于退了烧。
他刚起身，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喧哗。
“让开！我要见元初！”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她抢了我的‘碧血玉’，还把我打成这样，我今天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沈清辞走到窗边一看，只见一个脸上缠着绷带的壮汉正被侍卫拦在院门外，看服饰，像是“黑风寨”的人。
“吵什么吵？”元初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带着起床气的不耐烦，“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我这儿撒野？”
她穿着件粉色的睡袍，赤着脚走出来，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明明是慵懒的模样，却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
那壮汉一见元初，眼睛都首了，脸上的愤怒瞬间被痴迷取代，结结巴巴道：“姑……姑娘，我……我的碧血玉……”
“哦，那个破石头啊。”元初打了个哈欠，“我看着好玩，就收着了。怎么，你有意见？”
“没……没有……”壮汉被她看得魂不守舍，哪里还敢有意见，“只……只要姑娘喜欢，送……送给姑娘就是了……”
“算你识相。”元初满意地点点头。
“是，是。”壮汉如蒙大赦，转身就要走。
“等等。”元初忽然开口，金鞭一扬，卷住他的后领，“谁让你走了？”
壮汉一愣：“姑……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你刚才说，我把你打成这样？”元初挑眉，金鞭猛地一甩，将壮汉拽到自己面前，“我打你，你不服气？”
“不……不敢……”壮汉吓得魂飞魄散，“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是吗？”元初笑了，笑容却带着几分残忍，“可我觉得，打得还不够。”
话音未落，金鞭“啪”地一声抽在壮汉脸上。
绷带瞬间被抽碎，露出里面红肿的伤口，鲜血首流。
壮汉疼得惨叫一声，却不敢躲，只能硬生生受着。
“记住了，”元初的声音冰冷，“我的东西，我想抢就抢；我想打谁，就打谁。下次再敢在我面前聒噪，就不是抽你一鞭这么简单了。”
“是，是，小人记住了，再也不敢了……”壮汉涕泪横流，连连求饶。
元初这才松开金鞭，嫌弃地踢了他一脚：“滚。”
壮汉连滚带爬地跑了。
，
院外，沈清辞站在窗边，看着元初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心里却没有丝毫厌恶，反而觉得……很安心。
他知道，她骄纵，她蛮横，她不讲道理，可她也会把最好的东西给他，会在别人欺负他时，毫不犹豫地护着他。
这样的元初，让他怎么能不心动？
元初转身，正好对上沈清辞的目光。
她挑眉：“醒了？病好了？”
沈清辞点点头，走到她面前：“多谢姑娘。”
“谢我什么？”元初明知故问。
“谢姑娘……”沈清辞顿了顿，鼓起勇气道，“谢姑娘护着我。”
元初笑了：“我护着你，是因为你是我的人。别人想动我的东西，我自然不答应。”
她的话像一根羽毛，轻轻搔过沈清辞的心尖，痒痒的，暖暖的。
就在这时，楚珩又摇着折扇走了进来，笑道：“初初这金鞭，真是越来越威风了。”
元初瞥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想尝尝？”
楚珩连忙摆手：“不敢，不敢。”他看向沈清辞，“沈公子病好了？真是可喜可贺。正好，我弄到了一匹汗血宝马，想请初初和沈公子一起去城外跑两圈。”
元初眼睛亮了亮：“汗血宝马？在哪儿？”
“在府门外等着呢。”楚珩笑道。
“走。”元初立刻来了兴致，拉着沈清辞的手就往外走，“去看看。”
沈清辞被她牵着，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心里甜丝丝的。
楚珩看着两人相牵的手，眼底的笑意淡了些，却还是跟了上去。
阳光正好，清风不燥，可谁都知道，这平静之下，早己暗流涌动。
而这一切，元初却仿佛毫不在意，她只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谁也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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