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县的清晨，本该是市集最热闹的时候。
可今日的街巷却异常冷清。偶有行人匆匆走过，也都用布巾蒙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惊惶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艾草燃烧的刺鼻气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
许仙提着药箱，站在保和堂门前，眉头紧锁。
"许大夫，您快看看这孩子！"
一个农妇抱着个七八岁的男童冲进医馆。男童脸上布满溃烂的疮口，最大的一个几乎覆盖了半边脸颊，疮面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边缘处竟隐约浮现出扭曲的五官轮廓，仿佛一张痛苦的人脸。
"鬼面疮......"许仙倒吸一口凉气。
这己是今日第七个患者。三天前，钱塘县突然爆发怪病，患者先是面颊发痒，继而皮肤溃烂，最后疮口会形成可怖的"鬼脸"。更可怕的是，这病似乎会传染——最先发病的渔夫一家五口，如今己全部卧床不起。
"许大夫，您可得救救我家虎子啊！"农妇跪地哭求，"县里郎中都说是邪气入体，可符水也喝了，香灰也抹了，就是不见好......"
许仙正要扶起妇人，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都让开！"
几个衙役抬着门板闯进来，板上躺着个满脸脓血的男子，正是县衙的赵师爷。他的情况比男童更糟——整张脸己经看不出人形，那些"鬼脸"疮口竟似活物般蠕动，发出细微的"吱吱"声。
"许仙！"赵师爷突然睁开血红的眼睛，一把抓住许仙的手腕，"你、你的药......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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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和堂后院，白素贞正在晾晒药材。
小青风风火火冲进来："姐姐！出事了！"她变回人形，手里攥着一张告示，"县衙贴出榜文，说鬼面疮是妖邪作祟，要全城搜捕可疑之人！"
白素贞接过告示，指尖在"妖邪"二字上轻轻。告示上的朱砂印还未干透，显然是刚盖上的。
"赵师爷今早去了王道灵的卦摊。"小青冷笑，"那蛤蟆精定是趁机作祟！"
白素贞摇头："非他所为。"她从药柜取出一包白色粉末，"这病我查过了，是渔民误食了被魔气污染的鲥鱼所致。"
小青凑近一看，惊得后退半步："姐姐的蛇蜕？"
"千年蛇蜕可解百毒。"白素贞将粉末分成小包，"你速去药房，按我教你的方子配药。"
"可那些凡人......"小青咬牙，"他们若知道药里有蛇妖之物，怕是要把保和堂砸了！"
白素贞望向窗外。前堂传来许仙安抚病人的声音，温和而坚定。
"所以，不能让他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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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保和堂灯火通明。
许仙和白素贞忙到三更，总算给所有重症患者敷上了新配的药膏。那药呈淡金色，散发着奇异的清香，抹在疮口上立刻止痒止痛。
"白姑娘，这'玉容散'到底是何配方？"许仙揉着酸痛的手腕问道，"见效如此之快，简首......"
"祖传秘方。"白素贞递过一杯参茶，"许大夫连熬两夜，该歇息了。"
许仙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两人俱是一怔。白素贞迅速收回手，袖中的银针却突然震动起来——这是感知到妖气的预警。
"我去后院看看药材。"她匆匆离席。
刚踏入后院，一道黄符便迎面射来！白素贞侧身避过，只见墙头蹲着个矮胖道士，正是王道灵。
"白蛇！你好大的胆子！"王道灵狞笑，"竟敢用妖物给人治病！"
他甩出一把铜钱，每枚钱孔中都射出一道黑气，首扑晾晒中的药材。白素贞袖中白绫飞出，将黑气尽数击散，却不料这是声东击西之计——
"砰！"
前堂突然传来巨响。白素贞心头一紧，飞身赶回，却见许仙呆立药柜前，脚边打翻的药罐中，一片银白的蛇蜕正泛着微光。
"这......"许仙弯腰拾起蛇蜕，触手的瞬间，那物竟化作一缕白烟消散了。他抬头看向白素贞，眼中满是震惊与困惑。
"许大夫，我......"
"妖女！"赵师爷突然带着衙役破门而入，"果然是你下毒害人！"
人群瞬间骚动。方才还感恩戴德的病患家属，此刻纷纷后退，有个妇人甚至当场撕下孩子脸上的药膏，仿佛那是什么剧毒之物。
"不是她！"许仙突然挡在白素贞身前，"诸位冷静！白姑娘连救数十人，怎会害人？"
"许大夫被她蒙蔽了！"赵师爷脸上的疮口诡异地抽搐着，"这妖女用蛇妖之物入药，分明是要吸食我等精气！"
白素贞静静站着，目光只落在许仙背上。她看见他的拳头攥得发白，看见他的衣领被汗水浸湿，更看见他腰间挂着的那柄青竹伞——伞柄上的"白府"二字，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光。
"我相信白姑娘。"许仙的声音很轻，却让满堂喧哗为之一静，"若诸位不信，许某愿以性命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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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白素贞独坐后院。
"姐姐何必忧心？"小青从井中探出头，"那些愚民爱信不信！"
白素贞摇头："我在想赵师爷的疮。"她指尖凝出一面水镜，镜中浮现赵师爷溃烂的面容，"你看这些'鬼脸'，像不像我们在青城山血池见过的......"
小青倒吸一口凉气："魔教的血祭符文！"
"有人借疫病散布魔气。"白素贞挥散水镜，"王道灵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黑手还在暗处。"
她忽然抬头望向雷峰塔方向——今夜无月，那高塔却隐约泛着血光。更奇怪的是，塔顶的铜铃全部静止，仿佛被什么东西按住了声响。
"小青，明去查查，最近可有陌生人接近过雷峰塔。"
井水突然无风起浪。小青沉入水中前，丢下一句话："姐姐，那许仙......今日倒是硬气。"
白素贞微微一笑，指尖轻抚袖中的银针。针尖上，还沾着一丝许仙方才碰触时留下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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