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远处不知哪个房间偶尔传来几声模糊不清、意义不明的呓语或呜咽,如同鬼魂的低泣,更添几分阴森。
药效的余威仍在体内肆虐,带来阵阵眩晕和沉重的疲惫感,但另一种东西在沈浩宇的胸腔里疯狂鼓噪——是白天那通风口异常的颤动,是那个荒谬却挥之不去的念头。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
可那一点微弱的、名为“可能”的光,却如同在绝境中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生命气息,让他在极度的恐惧中滋生出一种近乎绝望的孤勇。
不能再等了!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混乱的脑中炸响。明天?后天?下一次“治疗”随时可能降临!
也许是周正平冰冷的威胁,也许是和苏心怡一样的针头……他不敢去想那后果。此刻的寂静和黑暗,是唯一可能的掩护。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走廊上没有任何脚步声,只有远处那模糊的呜咽声断断续续。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巨大的声响仿佛要冲破耳膜。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黏腻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寒意。
就是现在!
沈浩宇像一具被恐惧和孤注一掷的意志驱动的提线木偶,猛地从墙角弹起。
动作因为药物的影响和极度的紧张而显得僵硬笨拙,差点带倒旁边那把沉重的塑料椅子。
他手忙脚乱地扶住它,将它拖到通风口正下方,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塑料脚在地板上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死寂中却如同惊雷。
他爬上椅子,身体微微摇晃,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同样冰凉的金属栅栏盖板。
触手处,是冰冷的金属和厚厚的积尘。他试探性地用力推了推盖板松动的那一角。
“咔哒!”
一声轻微的、令人心悸的金属卡扣弹开的脆响!那块松动的盖板一角,竟然被他向上顶开了寸许!
一股陈腐、冰冷、带着浓重铁锈和灰尘味道的空气,瞬间从那条狭窄的缝隙里涌出,扑在他的脸上!
成了!沈浩宇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狂喜和更深的恐惧同时攫住了他。
他不敢迟疑,双手抠住顶开的缝隙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掀动。
金属扭曲变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每一次摩擦都让他头皮发麻,生怕下一秒刺耳的警报就会响彻整个病区。
终于,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整块正方形的通风口盖板被他彻底掀开,歪斜地搭在一边。
一个黑洞洞的方形洞口出现在眼前,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里面是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散发着更加浓烈的铁锈、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年积累的污浊气息。
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勉强钻入。里面一片死寂,深不见底。
希望!生的希望!这念头如同强心针,瞬间压倒了恐惧。
沈浩宇没有丝毫犹豫,他双手扒住洞口边缘冰冷的金属,那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深吸一口那污浊的空气,肺部一阵刺痛。然后,他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笨拙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把自己酸软无力的身体向上撑去。
上半身探入洞口,冰凉的金属边缘硌着肋骨,带来尖锐的疼痛。他顾不上这些,双腿在椅子上胡乱蹬踹,终于,整个身体都挤进了那狭窄的通道。
身下是粗糙、冰冷的金属管道内壁,沾满了厚厚的灰尘和不知名的污垢。
他趴在狭窄的通风管道里,如同一条掉入阴暗下水道的蛆虫。身后,歪斜的盖板像一个歪嘴的嘲笑。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和未知。
管道内一片漆黑,绝对的黑暗,浓重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吞噬了所有光线。
只有身后那个被他掀开的洞口,透进一丝极其微弱、来自走廊灯光的惨白。
这丝微光,仅仅能照亮洞口附近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映出管道内壁上厚厚的积尘和斑驳的锈迹,再往前,便是彻底的、令人心悸的虚无。
沈浩宇趴在冰冷的金属管道底板上,心脏在死寂中狂跳,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地撞击着耳膜,发出擂鼓般的巨响。
他大口喘着气,污浊的空气带着浓重的铁锈和灰尘味道涌入肺叶,激起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慌忙用手死死捂住嘴,将声音闷在喉咙里,憋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呛了出来。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他感到身下的金属冰冷刺骨,粗糙的表面隔着薄薄的病号服摩擦着皮肤。
空气是凝滞的,带着一种地底深处特有的阴冷潮湿,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淡淡的霉味和化学药品残留混合的气息。
寂静,绝对的寂静,走廊外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只有他自己粗重压抑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响亮和孤独。
他不敢动弹,像一只受惊的壁虎紧紧贴着管道壁。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脊椎,随时可能将他拖入疯狂的深渊。但求生的本能和那丝微弱的希望支撑着他。
不能停在这里!他必须前进!哪怕前方是更深的黑暗,也总好过回到那个灰蓝色的囚笼,等待周正平的下一次“治疗”!
他咬紧牙关,用颤抖的手肘和膝盖,一点点在狭窄的管道内向前爬行。
动作笨拙而缓慢,每一次挪动,关节摩擦着粗糙的金属底板,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惊的沙沙声,衣服布料也在灰尘中拖曳。
他尽量将身体压到最低,像匍匐前进的士兵,唯恐一点异常的震动会引来灭顶之灾。
管道似乎没有尽头。黑暗吞噬了距离感,时间感也完全错乱。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汗水浸透了病号服,冰冷地贴在身上。
肌肉因为紧张和持续的用力而酸痛不堪。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绝望的爬行和浓重的黑暗压垮时,左手手肘向前支撑时,猛地按在了一个与金属底板冰冷粗糙感截然不同的东西上。
那东西……不是金属的平整或锈蚀的凹凸感。
它冰凉,坚硬,带着一种光滑的、属于玻璃或陶瓷的质感,边缘似乎……是圆形的?而且,它没有被灰尘完全覆盖,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部分光滑的表面。
沈浩宇的动作瞬间僵住了,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黑暗中的未知触感,比任何可视的恐怖更让人毛骨悚然。是什么?废弃的零件?死老鼠?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几乎想立刻缩回手。但另一种更强烈的好奇和一种冥冥中的预感,驱使着他。
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那个物体。
圆柱形。表面大部分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手指能清晰地勾勒出它规则的轮廓。
顶部……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凸起的……瓶盖?手指继续向下摸索,触到了瓶身靠近底部的地方,那里的灰尘似乎被蹭掉了一部分,露出下面光滑的玻璃质地。
指尖在那片相对光滑的区域仔细地、一点一点地描摹着。
有凹凸感!是刻痕!是字!
沈浩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屏住呼吸,集中全部精神,像盲人阅读盲文一般,极其缓慢地辨识着那细微的刻痕。
第一个字……一个点,横折……“丶”和“乛”?不,是“丶”和“冖”……是“宁”?不对!笔画组合……是“沈”字的上半部分“宀”!
沈!这个认知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他!他姓沈!
指尖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急切地继续向下摸索。第二个字……横,竖,横折……是“浩”字的三点水旁“氵”和“告”的轮廓!第三个字……一个短横,下面似乎……是“宇”字的“宀”和“于”!
沈!浩!宇!
当这三个字在他指尖下清晰地被拼凑出来时,沈浩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
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猛地缩回手,仿佛那冰冷的玻璃瓶身突然变成了烧红的烙铁!
是他的名字!
一个印着他名字的瓶子,被遗弃在这条隐秘、肮脏的通风管道深处!
巨大的荒谬感和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全身,比这管道里的阴冷更甚百倍!
这绝不是巧合!这瓶子是什么?装过什么?它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把它塞进来的?是周正平?还是……苏薇薇?!
无数可怕的猜想如同毒藤般在脑中疯长。是曾经用在他身上的某种药物的空瓶?是某种“治疗”的残留物?
还是……一个冰冷的、来自操纵者的嘲讽标记?一个无声的宣告:看,你沈浩宇,你的名字,你的身份,早己被丢弃在这肮脏的角落,如同垃圾?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用牙齿的剧痛来对抗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恐惧和绝望。牙齿深深陷入皮肉,咸腥的血液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
他像一尊突然被抽去所有骨头的泥塑,在冰冷粗糙的管道底板上。
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
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的、关于逃脱的希望之火,被这印着自己名字的冰冷瓶子,被这赤裸裸的、如同猫戏老鼠般的残酷标记,瞬间扑灭,连一丝青烟都没有留下。
黑暗中,只有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和牙齿在手腕皮肉上摩擦的细微声响。冰冷的玻璃瓶静静躺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像一个来自地狱的嘲笑。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垮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
突然!
“哐当!哐当!”
一阵沉闷而巨大的金属撞击声,毫无预兆地从管道深处、他爬来的方向猛烈传来!
声音在狭窄的金属管道内被急剧放大、扭曲,如同巨锤疯狂地敲打着铁桶,震耳欲聋!整个管道都在随之剧烈震动!
沈浩宇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震动吓得魂飞魄散!他猛地抬头,惊恐万状地望向身后那无尽的黑暗深处。
是盖板?他进来的那个盖板被发现了?!有人在强行拆卸?!还是……某种清理管道的机械启动了?!
巨大的恐慌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手脚并用地在狭窄的管道里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向着他爬来的方向——那个唯一的出口——拼命爬去!
灰尘被剧烈搅动,扑了他满头满脸,呛得他几乎窒息。膝盖和手肘在粗糙的金属上摩擦,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但他完全感觉不到。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在被堵死在这黑暗坟墓之前,回到那个囚笼里去!
“哐当!哐当!”
恐怖的撞击声还在持续,如同死神的脚步声,紧紧追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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