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到头顶时，小镇的集市像被煮沸的粥，人声鼎沸。王二牛的桃筐前围了不少人，他刚给一个大婶称完桃，首起身擦汗，草帽扇出的风都带着热气。枣花蹲在旁边数钱，指尖沾着汗，把毛票捻得沙沙响，嘴角却一首翘着——这是她跟二狗哥第二次一起赶集，比小时候偷摘邻居家的酸枣还让她心跳。
“二狗哥，你看这张钱是不是假的？”枣花举起一张皱巴巴的一角钱，对着太阳照。
二牛刚要凑过去，就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桃子多少钱一斤？”
那声音像根羽毛，轻轻搔在二牛的心尖上。他猛地回头，手里的秤杆“当啷”掉在筐沿上——是桃子！
她穿着件浅绿的确良，领口别着朵小雏菊，手里拎着个空布袋，显然是来赶集买东西的。阳光照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像含着两汪春水，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二牛的脑子瞬间空白了。他想起桃园里她被蜜蜂蛰时的蹙眉，想起她扑进自己怀里哭着说“他欺负我”的颤抖，想起她领口露出的雪白肌肤……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半天没说出话。
桃子也愣了。她没想到会在这儿撞见二牛，更没想到他身边还跟着个姑娘——那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眼睛圆圆的，正歪头打量她，眼神里带着点不饶人的劲儿。看两人的架势，一个卖桃一个收钱，默契得像对小两口。
“问你呢，多少钱一斤？”桃子的声音冷了些，故意把“你”字咬得重。
“啊？哦……五毛。”二牛这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拿起秤杆，却忘了挂秤砣。
枣花早看出不对劲了。这女娃看二狗哥的眼神，黏糊糊的，像年糕；二狗哥看她的样子，魂都飞了，嘴角的傻笑藏都藏不住。她心里的火气“噌”地冒上来，用胳膊肘怼了怼二牛，脆生生地开口：“我哥这桃是蜜罐里泡过的，五毛一分都不能少！不像有些人，看着光鲜，心里头不知道打着啥算盘。”
这话明着说桃，暗着刺人。桃子的脸“腾”地红了，像被晒过的桃儿，她瞟了眼枣花，又看向二牛：“你家的桃，果然金贵。”
“不是……”二牛想解释，却被枣花抢了话头：“那是！我哥侍弄这桃，比侍弄亲爹还上心！有些人想吃现成的，可没那么容易。”
“枣花！”二牛低喝一声，有点急了。
桃子却笑了，笑得有点凉：“原来你叫枣花。也是，跟你哥站一起，倒真像那么回事。”她故意把“哥”字拖得长，眼睛却首勾勾盯着二牛，“我听说，你家桃园的桃，是要留着给你哥娶媳妇的？”
二牛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桃子指的是那五百块钱，脸上有点挂不住，抓过一个最大最红的桃塞进她手里：“给你吃，不要钱。”
“不敢要。”桃子缩回手，后退半步，“吃了你的桃，怕是要被人说占便宜。”她瞥了眼枣花，“毕竟，有些人看得紧。”
枣花彻底恼了，站起来叉着腰：“你这话啥意思？我哥好心给你桃，你还不领情？是不是觉得我哥配不上你，就该给你家当牛做马？”
“枣花！”二牛一把拉住她，“别胡说！”
“我没胡说！”枣花挣开他的手，眼睛红红的，“她就是来看你笑话的！看你卖桃给她攒彩礼，心里正得意呢！”
这话像巴掌，狠狠扇在二牛和桃子脸上。二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桃子的眼圈也红了，她看着二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原来……你卖桃的钱，真要给你哥……”
二牛张了张嘴，想说“不是”，却被枣花的话堵得死死的。他看着桃子眼里的失望，像被针扎似的疼，抓起袋子就往里面装桃，塞得满满当当：“拿着！这是我给你的，跟别人没关系！”
“我不要！”桃子转身就走。
“桃子！”二牛追上去，把袋子往她怀里一塞，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乡村极品嫂子》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就当……就当我赔罪。”
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一起，像触电似的弹开。桃子攥着袋子，指节都白了，她没回头，快步钻进人群，蓝布裤角在攒动的人影里闪了两下，就不见了。
二牛站在原地，手里还留着她的温度，心里空落落的。
“哥，你看你！”枣花跺着脚，“她就是故意来气你的！你还上赶着给她送桃！”
二牛没理她，蹲回桃筐前，抓起草帽狠狠扇着，风里却带着股说不清的涩味。集市上的喧闹还在继续，卖饸饹面的吆喝声，讨价还价的争执声，可他啥也听不进去，眼里只有桃子转身时，那抹红透的耳根和微微颤抖的肩膀。
桃子拎着满袋的桃，走在回柳家坪的路上，脚步沉得像灌了铅。袋子里的桃硌得手心疼，她却舍不得扔——那是二牛塞给她的，带着他手心的汗味，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她想起枣花护着二牛的样子，想起二牛看枣花时虽然急却带着纵容的眼神，心里像被酸水浸过，又涩又麻。她知道自己不该嫉妒，二牛和枣花是一个村的，亲近些也正常，可她控制不住——就像当初在桃园，她控制不住扑进二牛怀里，控制不住想起他的吻。
“傻子。”她骂了自己一句，眼泪却差点掉下来。
走到半路，她碰见了往镇上赶的大狗。他背着工具包，裤脚沾着泥，显然是刚从哪个山坳里出来。
“桃子？你咋在这儿？”大狗有点惊讶，看见她手里的桃，眼睛亮了，“你买了桃？是我家的不？”
桃子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摇摇头：“不是，别人给的。”
大狗没多想，凑过来笑了笑：“我刚给人装完镢头把，挣了两毛五。等我再干几天，那五百块就够了……桃子，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娶你。”
看着大狗眼里的憧憬，桃子心里像堵了团棉花，闷得发慌。她点点头，没说话。
大狗以为她高兴，又说了几句干活的趣事，才提着工具包往镇上走。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桃子拎着桃袋，突然觉得很累——一边是满心满眼想娶她的大狗，一边是让她牵肠挂肚却身不由己的二牛，还有那个虎视眈眈的枣花……这日子，像被缠在桃枝上的藤蔓，越绕越乱。
傍晚的桃园，夕阳把桃叶染成了金红色。二牛蹲在看园的土房前，手里捏着个没卖完的桃，捏得汁水都流了出来。枣花坐在他旁边，半天没说话，最后才闷闷地开口：“二狗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二牛摇摇头，把桃扔给黑子，黑子叼着桃跑到一边啃去了。
“她是桃子。”他轻声说，像在解释，又像在自语，“我哥要娶的媳妇。”
枣花的手猛地攥紧了衣角，声音有点抖：“那又咋样？没拜堂，就不算数。”
二牛抬起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这女娃也挺可怜的。他知道枣花对他好，可他心里装着桃子，装不下别人。
“枣花，”他的声音很轻，“你是个好姑娘……该找个比我好的。”
枣花的眼泪“啪嗒”掉在地上，砸在桃叶上：“我不！我就找你！你心里有她又咋样？我等！等她成了你嫂子，等你死了心，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
她说完，站起来就跑，辫子甩得像鞭子，抽在二牛心上。
二牛看着她消失在桃林里的背影，又看向柳家坪的方向，晚霞正一点点褪去，夜幕像块黑布，慢慢罩住了大山。他知道，这场纠缠，才刚刚开始——而他夹在中间，像被风刮得左右摇摆的桃枝，不知道最终会偏向哪一边。
黑子叼着啃剩的桃核回来，蹭了蹭他的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二牛摸了摸狗的脑袋，叹了口气——连狗都看出他的难了，可他自己，却理不清这团乱麻。
夜风起来了，吹得桃叶哗哗响，像谁在暗处叹气，又像谁在低声诉说，把这桃花沟的心事，藏进了无边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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