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园的晨露还没干透，枣花踩着湿漉漉的草叶，走到看园的小土房门口时，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她故意放慢脚步，指尖绞着辫梢，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 —— 昨儿个小翠嫂子说的话，像颗种子，在她心里发了芽。
“吱呀” 一声，门开了。王二牛光着膀子站在门口，古铜色的脊背还沾着点土，显然是刚从炕上爬起来。他的胳膊肌肉线条分明，随着穿衣的动作，胸口的汗珠滚下来，坠在紧实的腹肌上，像颗晶莹的露珠。
枣花的脸 “腾” 地红了，慌忙低下头，眼睛却忍不住往他胸前瞟 —— 比她想象中还要结实，比村里任何一个后生都要壮实。她想起小翠说的 “男人摸了才长得快”，下意识地挺了挺胸，感觉胸前的小褂子似乎又紧了些。
“你咋来了？” 二牛套上蓝布褂子，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沙哑。他昨晚的春梦太真实，梦里桃子光溜溜的身子贴着他，软得像团棉花，结果没等成事就 “缴了械”，这会儿内裤上的结痂磨得大腿根生疼，走路都不自在。
“婶让我来叫你。” 枣花仰起脸，故意让辫子扫过他的胳膊，“说今天的桃得早点去卖，镇上有庙会。”
二牛没注意她的小动作，揉了揉腰：“知道了，我去洗把脸。”
他转身往山泉边走，黑子摇着尾巴跟在后面。枣花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 今天有庙会，人多眼杂，说不定能找个机会，让二狗哥 “不小心” 碰一下她的胸呢？
镇上的庙会果然热闹。耍猴的敲着锣，卖糖人的举着杆子，花花绿绿的糖球在阳光下闪着光。二牛的桃摊摆在戏台子旁边，刚放下筐子就围了不少人，都是来赶庙会的乡邻，熟门熟路地讨价还价。
“二牛，给我来五斤，要那红透了的！” 村东头的王大妈嗓门洪亮。
“好嘞！” 二牛拿起秤，枣花在旁边麻利地收钱，指尖偶尔碰到他的手，像触电似的缩回来，心里却甜滋滋的。
日头升到晌午，戏台子上开始唱《白蛇传》，许仙和白娘子正断桥相会，哭得肝肠寸断。二牛蹲在桃筐边抽烟，看着戏台上的缠绵，心里又想起了桃子 —— 她要是白娘子，自己算啥？法海吗？专拆人家姻缘的混账东西。
“二狗哥，你看啥呢？” 枣花递过来一块啃了一半的玉米馍，“戏有啥好看的？还不如看我。”
二牛没接馍，瞥了她一眼：“没大没小。”
“本来就是嘛。” 枣花挨着他蹲下，故意往他身边挤了挤，肩膀碰到他的胳膊，“你看那白娘子，为了许仙连仙都不当了，多傻。”
“那叫痴情。” 二牛的声音有点闷。
“痴情能当饭吃？” 枣花哼了一声，突然凑近了些，热气喷在他耳边，“我要是白娘子，就选个能给我摘桃、能给我撑腰的，才不选那文绉绉的许仙。”
二牛的耳朵被她吹得发痒，心里有点乱，刚想让她远点，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给我来三斤桃。”
两人同时抬头 —— 是桃子！
她今天换了件水红的的确良，辫子上扎着同色的头绳，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买的花布，显然是来赶庙会扯布料的。她的目光扫过二牛，又落在枣花紧挨着他的肩膀上，眼神冷了些，像结了层薄冰。
“桃子姐。” 枣花抢先开口，故意往二牛身边靠得更近，“你也来赶庙会？是给大狗哥扯的布吧？”
桃子没理她，只看着二牛：“称三斤，要脆的。”
二牛拿起秤，手有点抖。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怕从里面读出失望，更怕读出嫉妒 —— 那会让他更混乱。
“多少钱？” 桃子接过装桃的袋子，指尖碰到他的手，像被烫了似的缩回去。
“不用给钱。” 二牛的声音有点哑。
“要的。” 桃子掏出五毛递过去，指尖捏着钱，迟迟没松开，“我哥说，这桃是要攒钱娶我的，不能白吃。”
这话像根针，扎得二牛心口疼。他接过钱，攥在手心，硬邦邦的纸币硌得慌。
枣花在旁边看不过眼，插了句：“桃子姐，你这话说的，好像二牛哥卖桃就是为了给你攒钱似的。他自己还等着娶媳妇呢！”
桃子的脸白了白，没再说啥，转身就走，水红的衣角在人群里闪了两下，消失在戏台子后面。
二牛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枣花碰了碰他的胳膊：“你看你，又看呆了。”
“没。” 二牛把钱塞进兜里，声音硬邦邦的，“收摊，回去。”
往回走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土路上一前一后地晃。快到桃花沟时，枣花突然停下脚步，鼓起勇气问：“二狗哥，你是不是还想摸桃子姐的胸？”
二牛的脚像被钉住了，猛地回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胡说啥！”
“我没胡说。” 枣花的眼圈红了，声音带着哭腔，“你看她的眼神，跟看宝贝似的。我知道我没她的大，可我……” 她突然挺了挺胸，把胸往他面前凑了凑，“你要是想摸，摸我的也行……”
二牛的脑子 “嗡” 地一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他看着枣花泛红的眼角，看着她故意挺起来的胸口，看着她眼里的期待和羞涩，喉结滚了滚，猛地后退一步：“枣花！你疯了！”
“我没疯！” 枣花哭了出来，“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我哪里比不上她？你摸了她的，就不能摸摸我的吗？”
她的哭声惊动了路边吃草的山羊，抬起头 “咩” 了一声。二牛慌了，左右看了看没人，急忙捂住她的嘴：“你小声点！想让全村人都听见？”
枣花的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尖发颤。他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想起她天天跟着自己卖桃，想起她替自己收钱时的认真，想起她护着他跟桃子呛声的样子，心里那点刚冒头的火气，突然就灭了。
“傻女子。” 他叹了口气，松开手，声音软了些，“不是你不好，是…… 是我心里乱。”
枣花抽噎着，眼泪却少了些：“那你以后…… 能不能别总想着桃子姐？”
二牛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前走。枣花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酸又甜 —— 她知道，二狗哥没首接拒绝，就是有希望。
回到桃园时，天己经擦黑。二牛把空筐子往墙上一靠，就往小房子走。枣花追上去，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塞给他：“给你的。”
是块用红纸包着的糖，硬邦邦的，显然是赶庙会时买的。二牛捏着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了暖，抬头想说谢谢，却看见枣花红着脸，飞快地跑了，辫子在身后甩得像条小尾巴。
他走进小房子，把糖放在炕边的木桌上，看着窗外的月光透过桃叶洒进来，心里乱成一团麻。一边是桃子水红的衣角和那句 “攒钱娶我”，一边是枣花泛红的眼角和那句 “摸我的也行”，还有哥哥憨厚的脸，爹娘的期盼……
“唉。” 他叹了口气，抓起炕上的草帽扇了扇，却扇不散心里的燥热。
黑子趴在门口，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替他发愁。桃园里的桃叶在夜风中沙沙响，像谁在低声诉说着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心事，把这桃花沟的夜晚，搅得越发不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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