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像老天爷撕破了口袋，瓢泼似的往下倒。山崖下的空间逼仄，潮气混着枣花身上的皂角香，在两人之间弥漫。二狗的手还停在枣花的胸膛上，掌心下的肉球温软结实，像揣了两颗温热的鸽子蛋，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二狗哥……”枣花的声音发颤，睫毛上挂着的雨珠抖落下来，砸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她的脸颊泛着潮红，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在忍受什么，又像是在享受什么。
二狗的脑子“嗡”地一声，像被雷劈中。他想抽回手，可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像有吸力，牢牢粘住了他。这感觉和摸桃子时不同——桃子的更，带着股怯生生的抗拒；枣花的虽小些，却透着股毫无保留的迎合，像株迎着阳光疯长的野藤，缠得他喘不过气。
“不行……枣花……”他的声音沙哑，手却不听话地收紧了些。
枣花的身子猛地一颤，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呻吟，像只受惊的小猫。她踮起脚尖，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在他汗湿的皮肤上：“二狗哥……我喜欢你……真的……”
这句话像火星，点燃了二狗心里积压的干柴。他想起桃子的决绝，想起大哥的婚事，想起枣花这些日子的陪伴——她的笑，她的嗔，她追在他身后喊“二狗哥”的样子，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潮水，淹没了他最后的理智。
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枣花的嘴唇有点凉，带着雨水的清冽，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像刚摘的野草莓。她起初有点僵，随即热烈地回应起来，双臂紧紧缠住他的脖子，身子像藤蔓一样缠上来，胸前的柔软挤压着他的胸膛，让他浑身的血液都烧了起来。
山崖外的雨声哗哗作响，像在掩盖这不可告人的秘密。黑子蹲在崖口，歪着头看两人交缠的影子，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替主人心慌。
不知过了多久，二狗猛地回过神，一把推开枣花。两人都喘着粗气，枣花的衬衫还敞着，胸前的红痕清晰可见，她看着二狗，眼里带着迷茫和委屈，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枣花……我……”二狗的舌头打了结，心里又悔又乱。他刚才做了什么？他把枣花当成了桃子的替身？还是……他其实早就对这个追着他跑的丫头动了心？
枣花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扣上衬衫扣子，指尖颤抖，好几次都扣错了眼。扣到最后一颗时，她突然低下头，肩膀轻轻耸动起来，没哭出声，可那股委屈劲儿，比哭出来更让人心疼。
“对不起……”二狗蹲下来，想去碰她的肩膀，又猛地缩回手。他不知道该说啥，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手是他伸的，吻是他主动的，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
雨渐渐小了，变成淅淅沥沥的毛毛雨。远处的山洪声也弱了些，山风穿过崖口，带着股凉意。
“走吧。”枣花突然站起来，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率先往崖外走。她的背影有点驼，辫子松了，几缕湿发贴在脖子上，看着孤零零的。
二狗捡起地上的扁担，默默地跟在后面。黑子夹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尾巴耷拉着，没了来时的欢实。
山路被雨水泡得泥泞，深一脚浅一脚。枣花走得快，像是在逃，二狗想追，又迈不开腿。两人之间隔着两步远的距离，不远不近，却像隔着条深不见底的河。
快到桃花沟村口时，枣花突然停下脚步，没回头，声音轻飘飘的：“二狗哥，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二狗的心猛地一揪：“枣花，我……”
“别说了。”枣花打断他，“我知道你心里没我。以后……我不会再缠你了。”
她说完，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村子，辫子在身后甩得像条断了线的鞭子。
二狗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巷口，手里的扁担压得肩膀生疼。雨停了，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给村子镀上了层金边，可他心里却一片冰凉。
他慢慢地往桃园走，黑子跟在脚边，时不时用脑袋蹭他的裤腿。路过柱子家时，他看见枣花蹲在院坝里，背对着他，肩膀还在轻轻抖，柱子媳妇小翠正蹲在她身边，不知道在说啥。
二狗低下头，加快了脚步。他不敢看，也不敢想——枣花会不会告诉小翠？村里人会不会知道？他该怎么面对枣花？怎么面对柱子？
桃园的小房子里还透着灯，是他娘留的。二狗推开门，一股霉味混着烟火气扑面而来。他把扁担往墙上一靠，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抓起旱烟袋，手抖得连烟丝都装不进去。
窗外的桃叶上还挂着水珠，被月光照得亮晶晶的，像谁的眼泪。二狗想起雨崖下枣花敞着的衬衫，想起她迎合的吻，想起她最后委屈的背影，心里像被塞进了团乱麻，越缠越紧。
他知道，有些东西从今天起，再也回不去了。他和枣花之间，那层兄妹似的薄纸被雨水泡透，又被他亲手捅破，露出了底下不敢见光的情愫。
而远处的柳家坪，桃子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被雨水洗过的桃树，手里捏着白天买的花布——那是她偷偷给二狗扯的，想等他卖完桃，给他做件新褂子。可现在，她看着布上的桃花图案，突然觉得有点扎眼，像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夜渐渐深了，桃花沟的鼾声此起彼伏，只有二狗的小房子里，旱烟袋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一脸的迷茫和懊悔。雨崖下的那场失守，像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三个年轻人心里，都漾开了再也收不回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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