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顶部的钟乳石还在簌簌掉落，像谁打翻了装碎冰的盘子。赵鹰拽着冷锋往石缝那边扑，脚下的黑水被踩得咕嘟作响，混着前面的绿色汁液，在地上积成片诡异的沼泽。
“林凡！林凡——！”赵鹰的喊声被岩壁弹回来，碎成无数片嘶哑的回声。他想用手扒开堵住石缝的碎石，手指刚碰到石头就被烫得缩回手——石头上还沾着未熄的火药渣，烫得能煎熟鸡蛋。
冷锋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短刀往石缝里一插，借着刀身的反光往里看。黑暗中，隐约能看见道蜷缩的黑影，正被掉落的石块埋住半截身子。“还活着。”他的声音发紧，不知是因为用力还是激动，短刀撬动石块的声音像在啃骨头。
赵鹰赶紧帮忙搬石头，手指被锋利的石棱划破也顾不上。当他们终于清出条缝隙时，一股浓烈的硝烟味涌出来，混着林凡身上那股熟悉的烟草味——这家伙居然还揣着半包没炸烂的劣质烟。
“咳咳……”石缝里传来阵咳嗽，林凡的声音裹着血沫子，“你们俩再慢点，小爷就要被埋成化石了。”
赵鹰刚要笑，眼眶突然热了。他伸手去拉林凡，却被对方按住手。“别碰我……肋骨断了，动一下跟拆零件似的。”林凡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像纸，嘴角却还咧着，“不过那下炸得挺值，千面的眼睛没了吧？”
“何止没了眼睛！”赵鹰抹了把脸，“那怪物现在跟摊烂泥似的，动都动不了——”
话没说完，溶洞中央突然传来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三人同时回头，只见千面被炸烂的头部正在蠕动，断裂的触须像蚯蚓似的往一起凑，碎肉和粘液凝结成层灰白色的膜，竟在慢慢修复伤口。更吓人的是，它那只被炸烂的巨眼位置，正缓缓凸起个新的肉瘤，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小孔，每个孔里都探出只芝麻大的小眼睛，密密麻麻地盯着他们。
“这玩意儿是打不死的？”赵鹰的声音都劈叉了，他把最后几颗子弹塞进枪膛，手却抖得像筛糠。
林凡突然拽住冷锋的手腕，指着他手里的镇魂银：“用这个！它怕银饰！”
冷锋立刻反应过来，将两块断裂的银饰拼在一起。虽然中间有道裂缝，但鸽血红的宝石还是重新亮起红光，比之前更炽烈。千面的小眼睛突然集体收缩，修复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身上的灰白色薄膜甚至开始冒烟。
“有用！”赵鹰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刚才从银饰里掉出张纸条！”他赶紧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借着银饰的红光展开——上面除了“蝴蝶谷”、“母蛊”、“苏雪”几个字，还有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溶洞东侧的暗河。
“苏雪怎么会和母蛊扯上关系？”林凡皱眉，他突然想起刚才在石台上看到的那个穿商行制服的人，“杨枭的人混进苏雪的队伍了。”
“先别管这些！”冷锋突然低喝，他指着千面周围的黑水——那些水正往中间聚集，在千面身下汇成个旋转的漩涡，漩涡里隐约能看见无数只白色的幼虫，正往千面的伤口里钻，帮它加速修复，“它在吸收蛊虫疗伤，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林凡被两人架着往暗河挪，每走一步都疼得抽冷气。他突然瞥见地上有个发亮的东西，伸手捡起来一看，竟是系统商城的界面碎片——刚才的爆炸把系统界面炸出了裂纹，但上面的反骨值数字却在疯狂跳动：【当前反骨值：3800点】。
“系统？还活着没？”他在心里喊。
【……滋滋……检测到宿主没死透……反骨值超额……解锁紧急修复功能……滋滋……】系统的电子音像台生锈的收音机，【建议兑换【骨骼临时固定】，省得肋骨扎穿肺叶……滋滋……】
“兑换！”林凡咬着牙说。一股暖流突然涌过胸腔，断骨处的剧痛减轻了不少，虽然还动不了，但至少能站稳了。他看着千面身上的灰白色薄膜越来越厚，突然从赵鹰身上扯下颗手榴弹，拔掉引线就往漩涡里扔。
“给它加点料！”
手榴弹在漩涡中心炸开，黑色的水花混着白色的幼虫溅得满地都是。千面发出阵刺耳的尖啸，修复的动作彻底停滞，身上的小眼睛集体翻白，像是被震晕了。
【叮！趁人之危补刀成功，反骨值+150。评价：够损，我喜欢。】
暗河的入口藏在块巨大的钟乳石后面，河水冰凉刺骨，泛着股铁锈味。林凡被冷锋背着跳进水里，赵鹰断后，用步枪托砸向追来的噬魂蝶。蝴蝶的磷粉在水面上燃起幽蓝的小火苗，像撒了把会烧的碎钻。
“往上游！”林凡拍了拍冷锋的肩膀，“水流急，能甩掉它们。”
暗河上游的河道越来越窄，头顶的岩石压得人喘不过气。林凡突然示意他们停下——前面的水面上漂着片熟悉的布料，是苏雪商行制服上的料子，布料边缘还沾着点银粉，和杨枭袖口的蝎子图案同款。
“他往这边跑了。”林凡的眼神冷下来，“看来纸条上的‘蝴蝶谷’，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冷锋突然指向水下，那里有个模糊的黑影正在游动，速度快得像条鱼。赵鹰举起步枪就要打，被林凡按住：“别打草惊蛇。跟着他，说不定能找到苏雪的人。”
黑影显然没察觉被跟踪，在前面拐了个弯就不见了。三人追过去，发现河道尽头是个陡峭的石阶，首通地面。石阶上长满了湿漉漉的青苔，踩上去能听见“咯吱”的声响，像是踩着谁的骨头。
“上面有光。”赵鹰压低声音，他己经把狙击枪架在了石阶边缘，枪口对准上面的出口。
林凡让冷锋先上去侦查，自己则靠在岩壁上喘气。系统还在滋滋作响，像是在修复故障，但他能感觉到，刚才爆炸时不仅炸伤了千面，似乎也炸开了什么别的东西——比如暗河底部那些一闪而过的金属反光，看着像某种废弃的管道。
“安全。”冷锋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他探下头，手里还抓着只被捏死的噬魂蝶，“上面是片竹林，那家伙往东边跑了。”
三人爬上石阶，才发现外面己是黎明。淡青色的天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在地上织成张破碎的网。空气里弥漫着竹子的清香，和溶洞里的腥气形成鲜明对比，让人差点以为昨晚的血战只是场噩梦。
“那是……”赵鹰突然指向东边的天空。只见远处的山头上，不知何时升起了道黑色的狼烟，烟柱顶端盘旋着几只乌鸦，像朵开在天上的毒花。
“是信号。”冷锋的脸色沉下来，“苗族的召集信号，只有在发现重要线索时才会点燃。”
林凡突然想起纸条上的“母蛊”二字。他摸出块从溶洞里带出来的千面碎肉，碎肉在晨光下慢慢融化，变成只指甲盖大的小虫，正往狼烟的方向爬。“千面是母蛊的子蛊，它在被母蛊召唤。”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赵鹰看着手里的纸条，“去蝴蝶谷找母蛊？还是先找苏雪的人？”
林凡没说话，只是盯着那道黑色的狼烟。他突然想起苏雪临走时说的话：“万塔国的蛊术再厉害，也斗不过人心。你要是看见黑色的狼烟，记得往东边的竹林跑，我在那里埋了东西。”
当时他以为是句玩笑，现在想来，苏雪早有准备。
“兵分两路。”林凡突然说，他从背包里掏出半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递给两人，“冷锋，你带着纸条去蝴蝶谷，查母蛊的底细。赵鹰，跟我去东边竹林，找苏雪埋的东西。”
“那你伤……”冷锋皱眉。
“死不了。”林凡拍了拍胸口，虽然还疼，但至少能走了，“再说，有系统这破玩意儿在，死了也能诈尸。”
【滋滋……警告：宿主请勿诅咒本系统……滋滋……检测到前方三公里有高能量反应……疑似苏雪留下的……军火库？】
林凡的眼睛亮了。他拍了拍赵鹰的肩膀：“听见没？有好东西等着咱们。”
赵鹰刚要笑，突然脸色一变，指着冷锋身后的竹林——那里不知何时站满了人，穿着苗服，手里握着弯刀，脸上涂着红白相间的油彩，正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们。为首的是个老太太，脸上的皱纹比树皮还深，手里拄着根蛇头拐杖，拐杖上的蛇眼是用红宝石做的，正闪着诡异的光。
“擅闯圣林者，死。”老太太的声音像磨过的石头，她的拐杖往地上一顿，地面突然裂开道缝，里面钻出条青色的小蛇，吐着信子冲向冷锋。
冷锋的短刀快如闪电，一刀将蛇劈成两段。蛇血溅在地上，竟冒出股白烟，把青石板蚀出个小坑。
“是淬了蛊毒的蛇。”林凡的眼神凝重起来，“她们是守护蝴蝶谷的苗寨人。”
老太太突然笑了，笑声像乌鸦叫：“知道蝴蝶谷还敢来？看来你们就是阿月说的‘外来者’。”她的拐杖再次顿地，周围的苗族人同时举起了弯刀，刀身在晨光下闪着蓝汪汪的光——上面全是蛊毒。
赵鹰赶紧架起步枪，手指扣在扳机上：“林凡，拼不拼？”
林凡却突然按住他的手，对着老太太笑了笑：“阿月没告诉你们，她的千面快被我们打死了吗？”
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变。
“还有。”林凡突然提高声音，故意让周围的苗族人都听见，“杨枭用你们的圣物镇魂银喂蛊，你们却在这拦着我们，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
苗族人的骚动明显起来，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看老太太的眼神也带上了怀疑。
老太太的拐杖猛地往地上一砸，青石板瞬间裂开：“胡说八道！阿月是我们的圣女，怎么会……”
话没说完，东边的天空突然传来阵巨大的轰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爆炸。黑色的狼烟突然变得更浓，还夹杂着些红色的火星，像烧起来的血。
“是蝴蝶谷的方向！”赵鹰的声音发紧。
老太太的脸色彻底白了，她突然看向林凡，眼神里的敌意少了些，多了丝急切：“你说的是真的？”
林凡没回答，只是指了指冷锋手里的镇魂银——银饰上的裂缝正在扩大，鸽血红的宝石忽明忽暗，像颗即将熄灭的心脏。
“再不去蝴蝶谷，你们的圣物就真成蛊虫的养料了。”
老太太犹豫了几秒，突然对着苗族人喊了句苗语。族人纷纷收起弯刀，让出条路来。她看着林凡：“如果你骗我，就算追到地狱，我也会让蛊虫啃光你的骨头。”
“放心，小爷没时间骗你。”林凡挥了挥手，“冷锋，快去！我们随后就到。”
冷锋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蝴蝶谷的方向跑。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深处，只留下短刀划破空气的轻响。
老太太带着苗族人也匆匆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往林凡脚下扔了袋东西——打开一看，竟是些晒干的草药，专治蛊毒的。
“这老太太还挺有意思。”赵鹰挠了挠头，“现在去竹林找苏雪的东西？”
林凡点头，他突然觉得胸口的疼痛减轻了不少，系统的滋滋声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阵清脆的提示音：
【叮！系统修复完成。检测到宿主成功策反敌方NPC，反骨值+500。当前可兑换：【单兵火箭筒（一次性）】、【万能解毒剂】、【苏雪商行加密地图】……】
“兑换地图！”林凡毫不犹豫。
张全息地图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上面用红点标记着苏雪埋下的东西——就在东边竹林的深处，一个被标记为“惊喜”的地方。
但他的目光却被地图上的另一个标记吸引了——在蝴蝶谷的中心位置，有个巨大的红圈，旁边标着三个字：
母蛊巢。
而红圈的边缘，有个正在移动的绿点，速度极快，正往母蛊巢的方向靠近。绿点旁边的标注是：杨枭。
“看来咱们得快点了。”林凡收起地图，眼神里闪过丝狠劲，“杨枭要对母蛊下手了。”
赵鹰己经把狙击枪扛在了肩上，嘴角咧开抹兴奋的笑：“正好，让他尝尝被坑的滋味。”
两人钻进茂密的竹林，竹叶在他们头顶沙沙作响，像是在低语着什么秘密。林凡摸了摸胸口的断骨处，虽然还疼，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稳。他知道，蝴蝶谷里等着他们的，绝不仅仅是母蛊那么简单——还有苏雪留下的“惊喜”，以及那个混进商行的内鬼。
而在竹林的尽头，那道黑色的狼烟越来越浓，像只张开的巨手，正缓缓抓向蝴蝶谷的方向。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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