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病房的空气里，药香还没散尽，混着仪器运转的“嗡嗡”声，像一首紧绷了太久终于松了半拍的曲子。阿月靠在墙边，刚被还魂草药汁稳住的身体还在发虚，指尖的麻木感时有时无，可她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病床上的人，连眨眼都舍不得——小张的手指，刚才动了。
那是极其细微的动作，像春风拂过水面的涟漪，食指轻轻颤了一下，蹭过白色的床单，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可在阿月眼里，这道印子比任何战功都耀眼，她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床边，声音发颤：“小张？小张你能听到吗？”
苏雪和小陈也立刻围了过来，科研部的平板还在手里，上面还显示着净化装置的参数，可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小张的睫毛又颤了颤，像蝴蝶扇动翅膀，然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起初还很涣散，像蒙着一层雾，可慢慢的，雾气散了些，目光落在阿月脸上，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阿月姐……我……我饿了。”
“饿了！他说他饿了！”小郑在旁边激动地喊，声音大得差点碰倒旁边的输液架，“炊事班！快！给小张做红烧肉！他最爱吃的那种！”
阿月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赶紧用手背擦掉，拿起旁边的温水，用棉签沾湿小张的嘴唇：“别急，先喝点水，肉马上就来。”她的手还在抖，棉签好几次蹭到小张的嘴角，可没人笑她——刚才在科研部，她还因为休眠粒子的事红着眼眶，现在终于有了点活气。
苏雪立刻调出星穹的监测界面，蓝色的全息屏幕在病床边展开，上面的粒子浓度曲线像终于平静的湖面，稳定在0.01mg/L，活性值更是降到了0.005mg/L，比安全阈值还低。“粒子稳定了！活性被压制住了！”苏雪的声音带着哽咽，她攥紧手里的平板，指节都泛白了，“还魂莲和净化装置的配合，真的起作用了！”
“不止稳定，”星穹的电子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平稳”，“检测到患者肝细胞修复率提升20%，肾功能指标回升15%，己脱离生命危险。这是第一例晶蚀病患者病情稳定案例。”
“第一例……”阿月重复着这三个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烫。她想起小张刚进抢救室时的样子，浑身抽搐，嘴里吐着蓝色絮状物，心电监护仪的曲线像要断的弦，那时候她以为，这个19岁的小伙子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可现在，他不仅醒了，还能说饿了。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林凡。他刚从东部防线赶回来，作战服上还沾着灰尘，脸上有一道浅浅的划伤，是被能量炮弹的碎片蹭到的，可他看到病床上的小张，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快步走过来：“小张，感觉怎么样？”
小张看到林凡，眼睛亮了亮，想抬手，却没力气，只能小声说：“老大……我还能……还能回外勤队吗？”
林凡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柔，却带着力量：“能！等你好利索了，想回哪就回哪，没人拦着你。”他转头看向阿月和苏雪，眼底的欣慰藏不住，“辛苦你们了，这可是咱们龙渊的第一个好消息。”
“还没到彻底松口气的时候。”阿月突然开口，她指着星穹屏幕上的肝细胞扫描图，上面那些黑色的小点还在，像藏在暗处的萤火虫，“休眠粒子还在，只是暂时没醒。星穹说，必须用地心水才能唤醒它们，再用净化装置清除。不然，这些粒子迟早会复发，到时候……”
她的话没说完，可所有人都明白。小张现在的稳定，只是“暂时”的，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只要地心水没到，这道“曙光”随时可能被乌云遮住。
林凡的笑容淡了些，他拿起通讯器，调出冷锋的定位——还是一片空白，只有寒潭方向偶尔传来微弱的能量波动，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龙牙’一队己经出发去支援冷锋了，应该快到了。”他的声音很坚定，可心里也没底——寒潭有守潭兽，还有可能出现的“利剑”队员，冷锋一个人，能不能撑到支援来？
就在这时，炊事班的战士端着一碗红烧肉走了进来，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病房。那是用基地后山养的猪做的，肥瘦相间，上面撒着葱花，油光锃亮，是小张以前每次执行任务回来都要抢着吃的。
“小张，快尝尝，还是你爱吃的那个味。”阿月接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小块，吹凉了，送到小张嘴边。
小张张嘴吃了下去，眼睛慢慢睁大，然后，他的眼泪也掉了下来，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熟悉的味道——他以为自己再也吃不到了。“好吃……”他含糊地说，又吃了一块，嘴角沾了点油，像个孩子。
病房里的气氛终于轻松了些，小郑在旁边打趣：“小张，你可别吃太多，小心阿月姐让你减肥！”小陈也笑着说：“等你好了，咱们再去训练场比一场，上次你输了还没认账呢！”
苏雪悄悄退到走廊，拿出通讯器，想给科研部的人报个信，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可刚拨通，星穹的紧急警报就突然响了，红色的警示灯在走廊里疯狂闪烁，刺耳的声音盖过了病房里的笑声。
“警告！检测到东部防线外出现大规模晶体能量信号，来源未知，能量强度是‘利剑’仿制武器的3倍！同时，寒潭方向传来紧急信号，‘龙牙’一队报告，冷锋遭遇‘五眼’联盟的精锐雇佣兵，地心水被抢走，冷锋下落不明！”
苏雪的脸色瞬间白了。
大规模晶体能量信号？3倍强度？
这不是“利剑”的武器，也不是五眼之前用的装备，是谁？是新的敌人，还是五眼联盟藏着的底牌？
还有冷锋，地心水被抢，下落不明……
她冲进病房，打断了里面的笑声，声音发紧：“林凡！不好了！东部防线外有未知的晶体能量信号，还有……冷锋那边，地心水被抢了，人找不到了！”
病房里的笑声瞬间消失，空气像被冻住了。小张手里的勺子“哐当”一声掉在碗里，红烧肉撒了一地，可他没心思管——他知道地心水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对基地的兄弟意味着什么。
林凡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立刻拿起通讯器，拨通东部防线的电话：“喂！‘龙牙’二队！防线外的能量信号是什么情况？有没有看到敌人的舰队？”
通讯器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夹杂着炮火的轰鸣和队员的喊叫声：“林老大！不知道！太奇怪了！那些能量炮弹不是‘利剑’的，也不是五眼的，打过来的时候带着蓝色的光，防御塔根本扛不住！己经有三个塔被炸毁了！”
“蓝色的光？”林凡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高纯度晶体能量的颜色，和龙渊的“龙吼”武器一样！除了龙渊、利剑、五眼，还有谁有这么高纯度的晶体技术？
阿月走到苏雪身边，看着她手里的平板，上面显示着寒潭方向的信号——只有一片混乱的能量波动，没有冷锋的通讯，也没有“龙牙”一队的消息。“会不会是……‘暗影帝国’的其他势力？”她小声说，声音带着担忧。
“暗影帝国”是龙渊对外的名号，可除了他们，还有没有其他隐藏的势力？之前星穹监测到的外部入侵信号，除了利剑和五眼，还有几个没锁定的IP，难道是他们？
林凡没说话，只是快步走到窗边，看着东部防线的方向。那里的火光比之前更亮了，像烧红的烙铁，映在远处的天空上。他知道，刚刚出现的“曙光”，可能又要被新的风暴吞噬——未知的敌人，被抢的地心水，下落不明的冷锋，还有小张体内没清除的休眠粒子……
“阿月，继续监测小张的休眠粒子，有任何变化立刻告诉我。”林凡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只是眼底的担忧藏不住，“苏雪，科研部立刻分析那股未知能量信号的来源，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绽。我去东部防线，不管是谁，敢来龙渊撒野，就得付出代价！”
“那冷锋怎么办？”阿月问道，声音很轻。
林凡的脚步顿了顿，然后说：“我己经让‘龙牙’三队出发去寒潭了，一定要找到冷锋，还有……抢回地心水。”他的语气很坚定，可心里明白，这很难——五眼的精锐雇佣兵，加上可能存在的守潭兽，三队的压力太大了。
小张躺在床上，看着林凡的背影，突然开口：“老大……我……我能帮上忙吗？”他想坐起来，可身体还是没力气，只能紧紧攥着床单。
林凡回头，对着他笑了笑，那是一种带着力量的笑：“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有的是仗给你打。”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走廊，黑色的作战服在红色警示灯的照射下，像一道沉默的闪电。走廊里，星穹的警报还在响，红色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带着不安和紧张。
阿月走到小张床边，捡起地上的勺子，重新舀了一块红烧肉，送到他嘴边：“吃吧，吃饱了，才能好得快。不管外面怎么样，我们都会撑过去的。”
小张张嘴吃了下去，可这次，他没觉得香，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他看着窗外，那里的火光越来越亮，像要把整个天空都烧起来。他知道，龙渊的“曙光”，只是暂时的，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而此时，东部防线外的海面上，一艘黑色的战舰正缓缓靠近，战舰的甲板上，架着一门巨大的晶体主炮，炮口闪烁着刺眼的蓝色光芒，像一头张开嘴的巨兽，正对着龙渊的方向。战舰的侧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淡淡的黑色印记——像一只展开翅膀的乌鸦，在夜色里，透着诡异的杀气。
星穹的屏幕上，那股未知能量信号的强度还在不断提升，蓝色的数据流疯狂跳动，最后，定格在一行字上：“能量信号匹配失败，疑似来自‘暗鸦组织’——一个从未记录在案的跨国秘密势力。”
暗鸦组织？
苏雪看着这行字，心脏沉到了谷底。她不知道这个组织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可她知道，龙渊又多了一个可怕的敌人，而他们，还没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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