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的雾气像掺了墨的棉絮，把晨曦搅得一片浑浊。林凡叼着根草茎蹲在土坡上，看着冷锋用军刀挑起半截染血的帆布——那是苏雪派来的补给队留下的唯一痕迹。
“三天前就该到的红烧肉罐头，现在连罐头盒都没见着。”赵鹰的狙击镜在雾里转得跟雷达似的，嘴里碎碎念没停过，“我说头儿，会不会是被黑风骑截了？上次那帮孙子就盯着咱们的补给线……”
“你当苏雪的人是傻子？”林凡吐掉草茎，靴底碾过地面的碎骨——看尺寸是野狗的，却带着被利器劈开的断面，“黑风骑从不屑跟野狗抢食。”
王铁柱蹲在旁边，手指头戳着地上一个古怪的土坑。那坑挖得极精巧，边缘用茅草伪装，底下铺着层碎瓷片，看着像陷阱又不够深，更像是某种标记。“老大，这坑坑洼洼的，跟李三上次掉进去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林凡突然笑了，踹了踹王铁柱的胳膊，“李三那是老子埋的，这玩意儿——”他用军刀挑起坑边一缕丝线，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是有人在跟咱们玩捉迷藏。”
冷锋突然抬手示意安静，刀鞘敲击树干发出三短一长的信号。这是他们在“反骨窝”练了百遍的暗号：左前方五十米有异常。
赵鹰瞬间噤声，跟泥鳅似的滑进灌木丛。王铁柱抄起地上的石头，呼哧呼哧喘着气，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林凡摸出腰间的痒痒粉罐子——这是上次坑林家死士剩下的，此刻捏在手里沙沙作响。
雾气里传来窸窣声，不是野兽的沉重步伐，倒像有人拖着什么东西在爬。冷锋的刀己经出鞘，刀身在雾里映出冷光，却在离声源三米处猛地顿住。
地上躺着个穿补给队制服的汉子，裤腿被撕开个大口子，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青黑色，像是中了毒。他看见林凡等人，喉咙里嗬嗬作响，手指颤抖着指向身后的密林。
“别碰他。”林凡按住要上前的王铁柱，从背包里摸出阿月给的解毒丸——那姑娘临走前塞给他的，说是“见血封喉的玩意儿都能顶半个时辰”。他屈指一弹，药丸精准落进汉子嘴里。
“地老鼠……地老鼠挖的坑……”汉子缓过气，眼神涣散，“他说……要跟‘坑王’讨教讨教……”
“地老鼠？”赵鹰从树上探出头，狙击镜差点戳到鸟窝，“这外号比我的‘话痨鹰’还土。”
话音刚落，脚下的树枝突然咔嚓断裂。赵鹰骂了声娘，整个人往下坠，却在半空被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藤蔓吊住——那藤蔓韧劲惊人，正好勒在他咯吱窝，把他吊成个大字型。
“操！这孙子还懂人体工学！”赵鹰的骂声里混着笑，“头儿快看，这藤蔓打结的手法，跟李贵那老小子编草鞋一个德性！”
林凡没笑。他盯着藤蔓末端埋进土里的地方，那里有圈极淡的脚印，脚尖朝向他们来时的路。这不是简单的恶作剧，对方在故意留下线索，像个猎人在逗弄猎物。
“铁牛，把他拽下来。”林凡摸出工兵铲，突然往斜后方铲去。铲尖碰到硬物的瞬间，他猛地往后一仰——只见刚才他站的地方，突然弹出个竹制尖刺陷阱，密密麻麻的尖刺上还抹着绿油油的黏液。
“娘的，这是连环套！”赵鹰刚被王铁柱拽下来，就看见那陷阱，脸都白了，“这要是扎进去，屁股不得烂成蜂窝？”
冷锋己经循着脚印追出去二十米，回来时手里拎着个铁皮罐头。罐头盖被撬开个小口，里面塞着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像鸡爪刨的：
“想找补给？今晚子时，老地方见。——地老鼠留”
“老地方？”王铁柱挠头，“咱们跟这孙子有老地方？”
林凡着罐头底的锈迹，突然想起个被遗忘的角落。那是他们刚建“反骨窝”时，发现的日军遗留弹药库，入口被张铁匠用炸药封了大半，只留个狗洞大小的缝隙。
“他知道咱们的底。”林凡把纸条揣进兜里，眼神亮得吓人，“这孙子要么是苏雪那边的内鬼，要么……是盯着咱们很久的老相识。”
赵鹰突然打了个哆嗦，指着刚才那受伤汉子躺的地方。不知何时，那里多了只死老鼠，肚子被剖开，里面塞满了晒干的草药——正是阿月用来制作迷魂香的主料。
“这是示威还是送礼？”赵鹰的话痨劲儿减了一半，“我怎么觉得后背发凉？”
“是觉得头皮发麻吧？”林凡突然笑出声，拍了拍王铁柱的肩膀，“今晚加餐，炖肉。”
“肉？”王铁柱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紧张忘得一干二净，“老大，是猪肉还是野狗肉？”
“比那带劲。”林凡盯着密林深处，声音里带着狠劲，“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地老鼠肉。”
夕阳把丛林染成血红色时，林凡带着三人摸到弹药库附近。张铁匠封门的炸药威力惊人，碎石堆得跟小山似的，只在侧面留个仅容一人爬行的洞口，被藤蔓遮得严严实实。
“我先进去。”冷锋按住要钻的赵鹰，刀在手里转了个圈，“里面有动静就剁了。”
“别啊冷哥，”赵鹰扒开他的手，举着改装过的信号枪，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坑王战万塔：反骨战神林凡 “我这枪里填了张铁匠的‘烟花弹’，万一有埋伏，首接给他整个开门红。”
林凡没拦着。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金属球——这是苏雪送的夜视仪，虽然笨重，但在黑暗里能看清十米内的东西。“铁牛守外面，听见枪响就往里面扔石头，越大越好。”
王铁柱抱着块半人高的石头，重重点头：“老大放心，谁出来砸谁。”
林凡钻进洞口时，闻到股混合着机油和霉味的气息。弹药库比想象中宽敞，堆着锈蚀的炮弹壳，地上布满杂乱的脚印，看尺寸像是同一个人反复走动留下的。
“这孙子还挺讲究。”赵鹰用信号枪照向角落，那里居然堆着堆篝火灰烬，旁边摆着个搪瓷缸，“居然在军火库生火，是嫌命长还是艺高人胆大？”
冷锋突然指向头顶。弹药库的横梁上，挂着个黑乎乎的东西，细看竟是被捆成粽子的补给队员，嘴里塞着布，正拼命扭动。
“别乱动！”林凡突然低喝。他看见篝火灰烬旁有根细线，连接着横梁上的一个铁钩——那铁钩正对着队员的位置，一旦细线被扯断，铁钩上挂着的炸药包就会掉下来。
“这陷阱设计得……挺缺德。”赵鹰的声音发紧，“救他就得碰线，不救他……”
“谁说要碰线了？”林凡从背包里摸出团铁丝，是上次修工时剩下的。他瞅准横梁的承重柱，手腕一抖，铁丝像蛇一样飞出去，精准缠住铁钩的拉环。
“拉！”他喊了声，和冷锋猛地往后拽。铁丝瞬间绷紧，铁钩被硬生生拽得偏离方向，炸药包擦着队员的头皮砸在地上，没炸。
赵鹰趁机冲过去，一刀割断捆着队员的绳子。那队员刚吐出嘴里的布，就指着篝火旁的木箱：“补给……都在里面……他说……他在箱子底下埋了‘惊喜’……”
林凡掀开木箱，果然堆满了红烧肉罐头，还有几箱新到的钢丝陷阱。但箱子底下是空的，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里面隐约传来滴答声。
“是定时炸弹。”冷锋摸出军刀，小心翼翼地撬开洞口边缘的木板，“还有十分钟。”
赵鹰的脸都绿了：“这孙子是真要同归于尽？”
林凡却笑了，他盯着炸弹的引线，突然发现不对劲——那引线是用普通棉线做的，根本烧不透旁边的蜡层。“假的。”他用刀挑断引线，“这孙子在跟咱们玩心理战。”
话音刚落，洞口突然传来王铁柱的吼声：“老大！有东西跑进去了！”
三人同时回头，只见洞口的藤蔓剧烈晃动，一道黑影像泥鳅似的滑了进来，手里还举着个冒烟的陶罐。
“尝尝老子的‘满堂彩’！”黑影怪笑着把陶罐扔过来，里面泼出的却不是火药，而是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地上爬得沙沙作响。
“是尸蛊！”赵鹰认出这是阿月提过的毒虫，连忙后退，“这孙子跟杨枭有勾结？”
林凡却没动。他看着那些虫子爬到篝火灰烬旁，突然集体僵住，然后蜷成一团死去。“用硫磺养的尸蛊，遇火就死。”他盯着黑影，“你这手艺，跟李贵差远了。”
黑影明显愣了一下，借着信号枪的光，能看见他脸上蒙着块破布，只露出双滴溜溜转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李贵？”
“你刚才在陷阱里用的草药，是他教阿月配的。”林凡往前走了两步，“还有那罐头底的锈迹，是他去年偷卖军火时，用的同一批货。说吧，你是他徒弟，还是债主？”
黑影突然怪笑起来，笑声像破风箱似的：“林凡果然是林凡，这都能看出来。可惜啊……”他猛地往旁边一闪，撞开个隐蔽的暗门，“你猜李贵现在在哪？”
暗门后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还有个模糊的呼救声，听着像个老头。
林凡眼神一凛，刚要追上去，却发现脚边的地面突然塌陷。他反应极快地往后跳，只见刚才站的地方出现个三米深的坑，坑底铺满了尖刺，上面还挂着个牌子：
“坑王专属，敬请笑纳——地老鼠赠”
黑影的笑声从暗门后传来，越来越远：“明晚子时，黑水河山洞，带够诚意来换李贵的命。对了，别忘了……”
最后一句话飘散在空气里，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别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人。”
暗门缓缓关上，留下满仓库的罐头和那个写着“惊喜”的假炸弹。赵鹰踹了脚坑底的尖刺：“这孙子太嚣张了！咱们现在追吗？”
林凡没说话，他捡起那块“坑王专属”的木牌，发现背面刻着个极小的蛇形图腾——那是蛇裔祭坛壁画上，代表背叛的符号。
黑水河山洞，正是他们上次找到狼头玉佩的地方。
那里除了克制蛊虫的玉佩，还有着千面蛊寄生的威胁。
而现在，有人要在那里，用李贵的命，设下一个针对“坑王”的局。
林凡摸出打火机，点燃那块木牌。火苗舔舐着木头，发出噼啪的声响，映着他眼底翻涌的寒意。
“准备好家伙。”他看着暗门的方向，声音平静得可怕，“明晚，咱们去会会这位地老鼠。”
赵鹰突然觉得，这雾里的血腥味，好像比刚才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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