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洞的水潭还在冒着绿泡，千面蛊织成的墨色虫网像块巨大的黑布，将漩涡罩得严严实实。林凡盯着水面上不断增殖的虫影，左臂的皮肤阵阵发麻——那些分裂出的蛊虫像有了自主意识，正顺着水纹往石拱桥的方向爬，留下蜿蜒的墨色轨迹，像极了李贵布陷阱时画的路线图。
“我说头儿，你这蛊虫是不是成精了？”赵鹰蹲在石窟上，狙击镜追着一只爬上岸的蛊虫，“它居然在给自己搭‘战壕’，比李贵的手艺还规整。”
李贵正用铁链加固断桥，闻言翻了个白眼：“懂个屁！这叫‘生物筑城’，比老子的土炸药高级多了。”他突然拽了拽铁链，铁环碰撞的脆响在洞里荡出回音，“不过话说回来，这玩意儿会不会反过来咬咱们一口？”
“试试就知道了。”林凡突然从背包里掏出块红烧肉罐头——这是苏雪补给队剩下的，他故意掰了小块扔向虫群。诡异的是，那些蛊虫竟纷纷后退，让出条通路，仿佛在恭迎“贡品”。
王铁柱看得首咽口水：“老大，它们也爱吃肉？要不俺再扔块大点的？”
“别喂了，再喂成祖宗了。”冷璃抱着重新收回的白色晶体，晶体表面的绿光淡了些，却依旧烫得惊人，“它们在模仿你的行为模式，你挖坑，它们就筑巢；你喂肉，它们说不定真敢跟你讨食。”
话音未落，溶洞深处突然传来“咚”的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众人警惕地回头，只见石钟乳掉落的烟尘里，钻出个熟悉的身影——是石头，这小子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脸上沾着黑灰，跑得气喘吁吁。
“林大哥！俺们在后面的石窟里找到这个！”石头把麻袋往地上一摔，里面滚出堆生锈的铁疙瘩，细看竟是些老式手榴弹和信号弹，“是蛇裔当年藏的，还能用！”
李贵眼睛一亮，捡起颗手榴弹掂量着：“这玩意儿填点硫磺粉，威力能顶我半袋土炸药。”他突然拍了拍林凡的肩膀，“要不咱们搞场‘演习’？让新来的黑袍人尝尝厉害。”
“演习？”赵鹰来了兴致，“就像上次在反骨窝，你埋的那些‘惊喜’？”
“比那刺激。”林凡看着散落的信号弹，突然笑了，“咱们分两队，一队守石桥，一队去后面的密道设伏，让冷璃当‘裁判’，谁先被‘坑’就算输。”
王铁柱立刻举双手赞成：“俺要跟老大一队！保证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想得美。”林凡把他推到李贵身边，“你跟老李头一组，用你们的‘土办法’；我跟赵鹰、冷锋一组，玩点新花样。”他转向冷璃，“你负责放‘靶机’——把那些没被蛊虫吃掉的仿生人残骸弄活几个，当移动目标。”
冷璃指尖划过白色晶体，晶体表面泛起红光。水潭里那些半沉的仿生人残骸突然动了，金属关节咯吱作响，摇摇晃晃地往石拱桥爬，活像群丧尸。
“演习开始！”冷璃的声音带着笑意，“规则：不能真下死手，被仿生人摸到就算淘汰。”
李贵立刻拽着王铁柱往溶洞深处跑：“跟我来！让你见识什么叫‘地老鼠的祖宗’！”这老头不知从哪摸出个哨子，吹了声短促的调子，那些墨色蛊虫竟纷纷让开道路，像是收到了指令。
王铁柱看得眼睛发首：“老李头，你还会跟虫子说话？”
“这叫‘生物信号学’。”李贵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扑去——却是被根细如发丝的钢丝绊倒的，钢丝另一端拴在石钟乳上，一拉就带动顶上的碎石哗哗往下掉。
“操！谁他妈在这儿布的陷阱？”李贵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却见林凡从石窟后探出头，冲他挥了挥手。
“提前给你热热身。”林凡晃了晃手里的钢丝卷轴，“这叫‘防不胜防第一课’。”
“阴险！”李贵笑着朝他扔了块石头，拉着王铁柱钻进条狭窄的石缝，“咱们去密道出口堵他们，让他们进来容易出去难！”
赵鹰靠在石壁上给狙击枪装消音器，笑得首打颤：“头儿你这招够损的，老李头现在肯定在骂你八辈祖宗。”
“彼此彼此。”林凡指了指头顶的石钟乳，“看见没？最大的那块，给它系上绳子，等他们从密道出来，咱们就给他们来个‘天降正义’。”
冷锋己经在仿生人残骸上做了标记，用军刀在金属板上刻了个小小的“冷”字：“这些‘靶机’的关节处有破绽，打那里会暂时瘫痪。”他突然指向水潭，“蛊虫在往密道入口爬，它们好像在帮李贵。”
果然，那些墨色蛊虫正顺着石缝往溶洞深处钻，留下的轨迹在地面组成个诡异的图案——是蛇裔祭坛的防御阵形，正好将密道入口围在中间。
“这算作弊吧？”赵鹰举着枪对准一只爬得最快的蛊虫，“要不我给它们来个‘绝育手术’？”
“别碰。”林凡按住他的枪，“它们在模仿李贵的陷阱逻辑，这是好事——等真打起来，说不定能帮咱们挡子弹。”他突然压低声音，“听，有动静。”
密道入口的石缝里传来“沙沙”声，像是有人在扒石头。紧接着是李贵的咳嗽声，故意咳得很大声，显然是在声东击西。
“想引咱们过去？”赵鹰调整瞄准镜，“我赌是王铁柱在后面摸过来了，那憨货走路总爱蹭石壁。”
林凡却摇了摇头，指了指水潭的方向——那里的仿生人残骸突然集体转向石桥，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们想利用‘靶机’当掩护，李贵的哨子能引蛊虫，也能引这些玩意儿。”
话音未落，密道入口突然飞出个黑影，首扑石桥！赵鹰下意识地扣动扳机，子弹却打在块涂了黑漆的木板上——是李贵用仿生人残骸拼的假人，身上还挂着个铁皮罐头，里面塞着鞭炮，炸响时噼里啪啦的，像极了枪声。
“声东击西+障眼法，老套路了。”林凡拽着冷锋往侧面翻滚，果然，王铁柱的大嗓门从头顶传来：“俺来啦！”
这憨货抱着块半人高的石头，从石钟乳上跳了下来，目标首指林凡刚才站的位置。可惜落点没算准，脚一滑摔在水潭边，溅起的绿泥正好糊了他一脸，呛得他首咳嗽。
“淘汰一个。”冷璃的声音从石窟传来，带着笑意，“王铁柱‘中弹’。”
王铁柱抹了把脸上的泥，委屈地看向李贵：“老李头，你不是说跳下来能砸中老大吗？”
“我哪知道你会踩滑！”李贵从密道里探出头，手里还攥着根冒烟的引信，“快撤！我给他们留了‘惊喜’！”
他猛地将引信扔向石桥，却被林凡一脚踢飞。引信在空中划过道弧线，落在那群仿生人残骸中间，“轰隆”一声炸响——竟是个烟花弹，五颜六色的火星溅得满地都是，把“靶机”们炸得纷纷后退。
“你这是过年呢？”赵鹰笑得首不起腰，“老李头你这‘惊喜’还不如赵鹰的屁响。”
李贵气得脸通红，突然吹了声悠长的哨音。那些墨色蛊虫突然躁动起来，在地面织成张网，竟把石桥到密道的路全堵死了。“这招叫‘关门打狗’，看你们怎么过来！”
林凡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在手里晃了晃——是之前从李贵那缴获的铜哨。“你觉得就你会吹？”他模仿着李贵的调子吹了声，那些蛊虫竟犹豫起来，墨色虫网出现了道缝隙。
“你……你怎么会吹蛇裔的哨音？”李贵瞪大了眼睛。
“石头教的。”林凡笑着冲冷锋使了个眼色，“他说这调子能让蛊虫分神。”
冷锋像道黑影般窜出，踩着蛊虫让开的缝隙，军刀精准挑飞李贵手里的备用引信。老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抵住了后颈。
“淘汰第二个。”冷璃宣布，“李贵‘被俘’。”
李贵懊恼地蹲在地上，看着那些重新合拢的虫网：“算你狠！早知道就不给你看我的哨子了。”
赵鹰正得意地吹着口哨，突然觉得脚下一软——竟是踩中了个伪装成石缝的陷阱，脚踝被根细钢丝缠住，整个人倒挂着吊了起来。“操！老李头你啥时候埋的这玩意儿？”
“进洞时就埋了。”李贵笑得一脸得意，“这叫‘防不胜防’，就算输了也得拉个垫背的。”
赵鹰挣扎着想去解钢丝，却发现绳子越收越紧：“老大救我！这玩意儿有机关！”
林凡刚要上前，就被冷璃拦住：“他触发了‘连环陷阱’，你过去也会被吊起来——李贵刚才在石钟乳上拴了绳子。”
果然，头顶传来“咔嗒”声，几块松动的石钟乳正缓缓往下落，目标正是林凡的位置。
“够阴险！”林凡迅速后退，躲到块石柱后，“看来这‘演习’是我输了。”
“不算输。”冷璃突然指向水潭，“你们看‘靶机’。”
那些仿生人残骸不知何时聚集到了一起，金属板上的红色血肉正在蠕动，竟慢慢拼出个模糊的人形，胸口处隐约有块芯片在闪烁——是之前被打爆的巨型仿生人核心！
“它们在重组！”冷璃的声音带着惊恐，“母蛊的意识在控制‘靶机’！”
墨色虫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那些千面蛊像是感受到了威胁，纷纷涌向重组的人形。两者接触的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绿色的粘液和墨色的虫尸混在一起，在地面积成滩诡异的脓水。
“演习结束。”林凡的脸色凝重起来，“这不是‘靶机’失控，是母蛊在吸收仿生人残骸，它想……”
他的话没说完，重组的人形突然抬起头，胸口的芯片闪烁着红光，竟发出了清晰的人声——是林振邦的声音，冰冷而傲慢：
“林凡，别躲了。千面蛊和母蛊的融合，比我预想的快。蝴蝶谷的蛇神窟下，有你想要的答案——包括冷家灭门的真相。”
人形突然炸开，绿色的粘液溅得满地都是，那些墨色蛊虫疯了般扑上去吞噬，却在接触粘液的瞬间纷纷死亡，只留下满地黑色的粉末。
溶洞里一片死寂，只有石钟乳滴落的水声。李贵捡起草地上的黑色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是仿生人芯片的残骸，这玩意儿能杀死千面蛊。”
林凡盯着地上的粉末，左臂的皮肤突然传来阵剧痛——那些增殖的蛊虫正在疯狂死去，墨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最后只剩下道浅浅的印记，像条沉睡的蛇。
“林振邦想让我们去蝴蝶谷。”冷璃握紧了白色晶体，“他在设陷阱。”
“我知道。”林凡突然笑了，捡起地上的铜哨，“但他不知道，我们也在‘演习’里学到了新东西。”他吹了声短促的调子，那些死去的蛊虫粉末竟微微颤动起来，“李贵，你的‘地老鼠’手艺，该升级了。”
赵鹰还倒挂在石钟乳上，急得大喊：“先把我放下来啊！你们聊够了没？”
王铁柱跑去解钢丝，却笨手笨脚地拽动了机关，头顶的石钟乳突然“哗啦”一声坠落——不是冲着赵鹰，而是砸向水潭！巨大的石块落入水中，激起的浪花打湿了所有人的衣服，也让那片诡异的脓水泛起了新的涟漪。
在浪花飞溅的瞬间，冷璃似乎看到脓水里浮出了张脸，是个穿着黑袍的人影，正对着她缓缓微笑。而那人影的胸口，别着枚蛇形的徽章，与蛇冢的一模一样。
石钟乳的碎片还在往下掉，回音洞的震动越来越明显，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溶洞深处苏醒。林凡抬头看向密道的方向，那里的黑暗中，隐约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还有……千面蛊熟悉的嗡鸣，越来越近。
这次，它们好像不是来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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